“肃静!”他例行公事的拍响惊堂木,震慑外头叽叽喳喳的人群,等喧闹声静下来,才看着楚大夫问道:“楚仁心,本官问你,方才苦主顾娇娇说,当年你替牛氏隐瞒了苦主的真实病情,可有此事?”
“回大人的话,确有此事!”楚大夫亲口承认。
外头围观的百姓一个个跟打鸡血似的,管它三七二十一,先骂了再说。
“亏我们还以为你是个仁心仁术的好大夫,没想到你居然做过如此孽障事儿?”
“呸,你帮凶手隐瞒真相,害一个姑娘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力,你还有脸行医?真是太恶毒了!你生孩子会没屁-眼的!”
听到这番话,楚大夫没有激动,反而是跪在一旁的枝馥宝脱了鞋子,朝着那诅咒的人砸了过去。
“肃静!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吗?若有人不想回去一家团圆,好好过年,那本官不介意送你们进去吃牢饭,让你们在大牢里头过年!”
这下没人再敢讲话了,只是一个个还怒气腾腾的,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楚大夫。
顾娇娇今日完全没有追责楚大夫的意思,她只想将牛桂花和顾梅梅这两个主谋摁死!
“大人,今日是出息,民妇不愿耽搁太多时日,三个孩子还在家中等候,烦请大人尽快给个定夺吧,若两个人证还有账本都无法作为直接证据,证明牛氏有罪的话,民妇手上还有证据!”
还有证据??
听到顾娇娇的话,牛桂花一下子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好端端都七八年没出过问题了,咋一下子涌出来那么多证据?
为何啊?为何会闹到这个地步?不成,她必须支棱起来,路还没走死,她的梅梅也还要过上好日子。
“楚仁心,当年你既然帮牛氏隐藏真相,如今又为何愿意站出来指证,是你和牛氏之间闹翻了吗?本官事先跟你说明,作伪证者,罪大可诛!”
“大人,当年帮牛氏隐瞒真相实属无奈,那时候草民还不像现在这样医术闻名全县,整日兢兢业业,唯恐将仁心医馆不多的客源都弄丢。Χiυmъ.cοΜ
偏生这时候我与妻子相见被牛氏撞见了,她便以此作为把柄要挟,若我不肯答应她的要求,她就要将我的医馆名声弄臭,直至关张,当时我鬼迷心窍,为了保住这养家糊口的唯一营生,只好答应了……”
“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那是你的妻子,又不是旁人,瞧见就瞧见了啊!”
谭县令愈发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楚大夫的妻子丑陋无比,见不得人?否则干嘛别人知道他妻子是谁,仁心医馆就会开不下去?
楚大夫深呼吸,看了一眼满脸泪水的枝馥宝,终是道:“回禀大人,草民的妻子,正是公堂上的证人枝氏!”
“什么?楚大夫居然娶了个老鸨?”
“天啊,良民怎能娶老鸨,难怪藏着掖着。”
“我就说嘛,跟他住一条街这么多年,咋就没见过他媳妇儿,但家里又有女主人的样子,感情媳妇儿是个妓女啊!”
枝馥宝掩着满是泪水的脸,泣不成声,她到底还是连累了丈夫,更连累了家中的儿子。
她身处贱籍,位置特殊,便是赎身都不可能,如今事情败露,她儿子怕是再也没办法去学堂了,丈夫的仁心医馆,只有关门一个选择。
楚大夫见枝馥宝哭得厉害,跪过去抱住她的肩膀安慰,“好了好了,这么多年是我辜负了你,今日总算是借着顾娘子的冤案,给了你一个应有的名分,宝儿,这些年委屈你了。”
“呜呜,是我害了你。”枝馥宝愧疚极了。
楚大夫把话说开之后,就再没了半点畏惧,指着脸色发白的牛桂花。
振振有词控诉起来。
“大人,牛氏拿我妻子的身份、以及医馆的前途来威胁我,逼得我不得不就范,不得不为他办那伤天害理的事情!草民不说自己完全无错,但草民愿以性命担保,牛氏,就是给顾娘子下绝子药的人!”
顾娇娇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事到如今,她可算知道楚大夫手里,为何会有当年的账册和手契了,更知道枝馥宝见到这两样证据的时候,又为何表现得那般惊讶。
敢情两个证人是一家,是两口子啊!
楚大夫一代医者,娶了个深陷风尘的鸨母,确实会让人诟病,也确实值得牛桂花用此来做文章。
“完了,一切都完了!”牛桂花轻声碎碎念着。
顾梅梅脑袋已经跟浆糊似了,拼命拽着牛桂花的袖子,“娘,接下来该怎么办啊,您找的大夫,连名声都不要了,咱们手里已经没筹码了……”
“别急,别急,娘再想办法。”牛桂花六神无主。
怎么会有人证物证呢?又怎么会有楚大夫这样,敢于承认自己娶了个鸨母的男人呢!
这一切都打乱了她上公堂之前,盘算好的计划。
顾娇娇见这母女二人已然方寸尽失,顾家老宅的人为了颜面,更是全都当了缩头乌龟不敢出现。
她勾勾唇,捂着心口的位置。
终于,你的最后一桩冤屈,我也替你达成了!这下我们真真正正的,两不相欠了。
谭县令也发现了牛桂花和顾梅梅的异样,立刻问道,“牛氏,顾梅梅,你们母女二人可还有话要说?”
证据确凿,他也想看看如此恶毒之人,还能怎样狡辩。
牛桂花结结巴巴,我了个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顾梅梅心理素质更差,身下的嫁衣,已经流出了不明液体,明显是被那惊堂木、杀威棒的响声,吓得情难自禁了。
到最后母女俩索性选择不讲话,用沉默对抗一切。
谭县令看到这儿哪还有什么不懂的,再次抓起了惊堂木。
“啪!”
“牛氏!顾梅梅,你们可知罪!”
语气比之前凌厉了十分不止。
牛桂花吓得浑身哆嗦,顾梅梅嚎啕大哭。
“青天大老爷,民妇知道错了,民妇不是故意的呀!当初我去鸣春楼买绝子药,是为了给家里的牲口吃的,对,就是为了给牲口吃的!结果被顾娇娇误食了,没错,就是误食了!这一切都是民妇没脑子做的孽,不关我女儿的事,要打板子就打我吧!”
牛桂花是个恶人,但却是个好母亲,只是这样的母爱难免让人唏嘘。
顾娇娇忍无可忍,上前给了牛桂花一个巴掌。
“喂牲口的?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你家牲口不留着一个生一个的卖钱,反而愿意花五两银子买人吃的绝子药给它们绝育?牛桂花,平日里五个铜钱你都舍不得掏,来,你告诉我,是什么心路历程,让你愿意花五两银子买绝子药给牲口吃?”
“编个像样的理由,我听着合理的话就撤案,不合理的话你们母女俩就滚去蹲大牢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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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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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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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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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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