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顾娇娇这个疯丫头在,他们是抽不干老二两口子的血了,倒不如每月赚二十斤米。
旋即两口子没多想,重重点头:“就这么办!”
“劳烦来个人,帮忙将村长请过来写分家书。”顾娇娇冲着外头围观的人群喊了一声。
立即有好事者赶过去,把焦头烂额准备应付蝗虫的顾明光请了过来。
因为顾娇娇帮了他一个大忙,又知道顾家是什么样的烂摊子。
所以听到顾家要分了了,顾明光没多问,笔墨伺候在众目睽睽之下写了一封分家书。
分家书上表明,顾守义夫妇每月赡养顾老头和莫氏共计二十斤粮食,另净身出户,不分田地房产,此后两家各自开火,欣欣向荣。
但顾娇娇和顾老头约定好的,哪怕病死,顾守义和周氏也不会回家伺候疾病这一条款,太过惊世骇俗,所以顾明光没往分家书上写,至于遵不遵守,那就是顾家的家事了。
分家书是顾明光亲自写的,哪怕不识字也没人质疑它的内容,顾老头和莫氏率先上前摁了手印,周氏被顾娇娇搀扶着,糊里糊涂也摁下了带血的指印。
更懵的当属顾守义,他只是上山打了两捆柴禾,一回来,就被闺女带着摁了分家书。
“今日正好是十五,喏,这儿有二十斤米粮,是我爹娘这个月的赡养费,往后每月十五都给一次,您二老要记住说过的话,别打扰我爹娘的生活!否则我就不是闹一顿那么简单。”
顾娇娇把带来给爹娘开小灶的米,丢到了顾老头怀里。
虽然损失了一笔粮食,但将爹娘从水火中救了出去,她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顾娇娇将顾守义打回来的柴禾一搬,丢到了骡车上,一根柴的便宜都不让顾家这群蝙蝠占去,然后把爹娘扶到骡车上坐好,驱车回秦家村。
看着顾娇娇一家三口离去的背影,莫氏狠狠松了口气,她今天真是以为顾娇娇要把自个儿杀了的,好在老伴儿回来得快,将这一家子瘟神分了出去。
否则,凭她把周氏打断腿一事,就能让顾娇娇闹得天翻地覆,哪能这么轻易就解决?
莫氏和顾老头都松了口气,反正荒年时节,粮价只有更贵的道理,他们两个老东西的口粮,至少得到了保证,至于其他的利益,且行且看吧,顾守义是个老实人。
往后日子久了,打打感情牌,还能从老二两口子身上刮点油水。
“呜呜!爷爷奶奶你们干啥啊!为何要将他们分出去,还答应了顾娇娇这么离谱的要求!”
在一家子劫后余生,正高兴的时候,顾梅梅却揉眼跺脚哭了起来,
“顾娇娇的驴车还没给我当嫁妆呢,而且二叔二婶分家出去了,以后咱家谁负责打柴、谁负责做饭、谁负责下地干活,谁又负责帮我洗足袋?”
顾老头和莫氏还没开心一阵,听了顾梅梅的话,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是啊,家里没了周氏那任劳任怨的黄牛,谁来洗这一家子人的脏衣服、做一家人的三餐饭食?
遭!这个家他们好像分亏了!
莫氏和牛桂花急得团团转,她们是家里的女人,洗衣做饭、洒扫家务肯定是落到她们头上的,可十几年来都是周氏在做这些活儿,她们哪还做得惯呀!
顾老头和后面赶回来的顾家几兄弟也麻了,很快要到秋收,顾守义这头指哪打哪的老黄牛走了,那岂不是要他们把裤腿挽起来,下地干活?
不要啊!
“爹,娘,你们实在太过分了,把老二一家分出去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以不跟咱们兄弟商量?老二走了以后没人干家里的活儿,这可怎么办!我先表个态,我是家里的长子,身份尊贵,绝不可能做粗活的!”顾家老大喊道。
顾家老三附和:“爹娘,我在城里找了个活儿,以后可能很少回家了,所以家里的活儿也轮不到我来做。”
顾家老四:“我是老幺,哥哥们都不做,我为啥要做,爹,以后地里的活儿你去干吧,我回屋睡觉了,谁让你把二哥二嫂赶走了。”
说吧,顾家三个儿子各自躲难去了,他们才不要干农活呢,又脏又累,还被日头晒。
“你个老婆娘,要不是你为了一点怨气,打断周氏的腿,顾娇娇那疯丫头怎会逼上门来,忽悠咱们分家!”顾老头一巴掌打在莫氏脸上,他悔了。
肠子都悔青了。
抱着米袋子的莫氏冷不丁挨了一顿打,手里未来得及扎口的布袋倾斜,白花花的大米直接被莫氏扬了出去,那弧度仿佛是一朵极美的满天星,白色的大米落得整个院子都是。
院子里饿了很久的下蛋鸡,一看到白花花的粮食落下,立即冲过来奋力啄着,那带鸡屎的爪子满院子跑来跑去,白大米被几只母鸡踩得几乎都沾上了鸡屎。
顾家人顿时一惊:“米!这些畜生吃了咱家的米!!”
“呕,还沾上鸡屎了,吃不了了!!”顾梅梅是个有洁癖在身的。
见到白大米沾了湿漉漉的鸡屎,在地上凝结成团,脸色又青又紫的,趴在一边呕吐起来。
顾家的院子里,满是宿夜的尿水、鸡屎、灰尘还有顾梅梅新造的呕吐物。
他们还能把这些米都捡起来,洗干净了下锅吗?
顾老头眼前一黑,都是顾娇娇那疯丫头作孽,嫁出去了还要管娘家的事,气煞他了!
气归气,地上的大米还是要收拾,顾老头和莫氏笨手笨脚的拾掇起来。
可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到底是强求不得的。
最后顾娇娇给的这二十斤大米,被几只鸡啄了两三斤,被尿水泡了七八斤,又被鸡屎糊了两三斤,剩下的,全泡在顾梅梅吐出来的隔夜饭里,味道让人作呕。
肯定是捡不起来,只能活生生浪费了的,顾老头坐在地上,傻傻的望着满院狼藉。
太阳落下地平线,将安宁县的整片大地镀上一层金光。
黑白色调的古朴四合院,沐浴在夕阳的温暖下,显得格外庞大。
骡车在门前停了下来,顾娇娇率先跳下车,然后搀扶着周氏,将夫妻俩带进了院子里。
这是顾守义和周氏第一次来闺女的新房子,之前乔迁宴错过了。
看着那么好的宅子,夫妻俩心里热乎无比,怕踩脏了入口处的鹅卵石小路。
“娇娇,是爹娘没用,给你添麻烦了,我和你娘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实在是……”
觉着闺女刚守寡,日子不好过,所以不想再给她添烦心事了,这才没说的。
顾守义叹了一大口气,怎么都无法释怀,爹娘让他净身出户的事情。
顾娇娇站在床边收拾着被褥,“有什么麻烦的,您们是我爹娘,给您们养老是我的责任和义务。以后您们就安安心心住在这儿,帮我看孩子,我挣钱养您们。”
她想过了,就让顾父顾母和自己住在一块,不然她每次去城里,不方便带上秦三娃的时候,都要拜托王七娘照看孩子,太给人添麻烦了。Χiυmъ.cοΜ
以前倒还好,可现在王七娘一家子负责卤肉的生意,怕是再没空帮忙看孩子了,顾守义和周氏的到来,倒解了她燃眉之急,横竖是添两双筷子的小事儿,不仅不麻烦,她还高兴咧!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虽然爹娘还没老,但也是她眼里的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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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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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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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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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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