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给了他们俩一记死亡凝视,低咳了一声之后,犹豫了一下,问:“鱼儿,他的腿?”
宋余一边下针一边道:“可以治好的,只是药材还在寻找。”
几个老人家听她这么说,喜形于色。
“能治好就好。”谢老乐的合不拢嘴。
“对对对。”谢老也忙不迭的点头,嘴里喋喋不休道:“你这丫头,需要什么药,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就是,不是说大话,这世上,有什么药是咱们找不到的。”许老心里终于舒坦了。
傅家老三的那腿,只要能治得好,就什么都好说。
就怕他治不好,鱼儿这辈子,跟个腿有残疾的人在一起,他们作为长辈,心里总归是觉得,有那么点不圆满。
“紫浆草,青花青叶草,青龙参,千金藤,九尾龙葵花。”宋余一边针灸,一边报药名。
“还有那个你已经找到的不死草。”许老接了一句,一拍脑袋,蓦地想了起来。
不是鱼儿没说,是早就给了他们清单,让他们帮忙寻找这些草药了,不过当时他们也没多问。
毕竟鱼儿经常会给他们一些珍稀药材的清单,让他们帮忙寻找。
不过大部分,他们都是找不到的,很多药,是只听说过名字,早就已经绝迹,有些药,是名字都没听说过。
比如这个草药清单里的九尾龙葵花,就是属于他们没听说过的草药。
不死草那也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能得到,只能说是机缘巧合,运气好。
谢老跟曾老,听他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不光想起来了药品清单,还想起来了别的事情。
曾老语气幽幽的问:“你是三个月前,就跟傅家老三谈恋爱了?”
清单他记起来了,大概是八月初的时候给他们的,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得有三个月了。
合着瞒着他们这么久了!
其他两位,也是目光带着几分幽怨的看着她。
“没有,我们是上个月才确定的关系。”宋余被他们盯得有些怕怕的,忙开口解释,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讨好:“我是寻思着找个好日子,再介绍他给你们认识的。”
几个老人,这才满意。
许老道:“怎么说也是咱们首席医疗团的女婿,过两天,一起吃个饭吧!”
宋余点头应是:“好,都听您老人家的。”
许老他们,这才作罢,开始认真的,仔细的观察她的针法。
这天。
到了后半夜两点左右。
宋余才给邓老做完了最后一次针灸,跟许老他们交代了一下接下来的治疗,就跟傅寒聿一起告辞离开了。
外头。
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小雨。
南泉山的晚上,温度格外的低。
宋余上车之后,就枕着傅寒聿的腿睡着了。
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
听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车子也停了下来。
然后,就听到外头有人说话的声音,惫懒的翻了个身,蹭了蹭傅寒聿的手,软声问:“怎么了?”
傅寒聿眉心微蹙,眼底闪过明显的不悦来,往外扫了一眼。
挡路的人,是司沉宿。
宋余听到有人敲车窗的时候,也往外看了一眼。
傅寒聿温柔的给她理了理头发,温声道:“你不想理他,咱们就走。”
“出去看看吧!”宋余说完,勾住他的脖颈,唇凑在他耳边,小声道:“司沉宿那边,有很多好货的。”
想必为了替邓少景赔罪,他少不得出一点血,把他藏得一些好货给拿出来的。
这会儿。
刚刚出了南泉山的地界,不过还是在山里,下着小雨,空气里都是冷寒的湿气。
宋余撑着伞,站在傅寒聿的身边。
司沉宿道:“宋小姐,三爷,今天的事情,都是阿景他做的不对,我带着他过来,给二位赔不是了,希望二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绕过他这一次。”
说完。
他转头看向躲在身后,畏手畏脚,整个人吓得跟鹌鹑似的邓少景。
邓少景头皮发麻,身子僵硬的一步步走上前来,看着宋余道:“宋小姐,今天的事情,都是我不对,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混蛋,是我该死,我不是人,请你原谅我这一次。”
他说着,就扬手对着自己的脸,啪啪的两巴掌,在安静的山里,发出清脆的声响来,眼睛红了,声音也哑了:“也谢谢你能不计前嫌,救了我爷爷,我爷爷今天要是因为我的关系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这话,他说的绝对是发自真心的。
宋余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傅寒聿明显不满意,冷嗤一声。
司沉宿神色微凝,二话没说,抬脚踢在了他的膝盖后的腿窝里,怒声道:“混账东西,道歉是你这样道歉的。”
邓少景被一脚踹翻在地,哭的更厉害了,脑袋不住的磕在地上:“宋小姐,我真的错了,我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
司沉宿见宋余跟傅寒聿还是没什么反应,又是一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身上。
他力气很大。
邓少景直接就被他给踹飞了,人重重撞到了旁边的护栏上,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却不敢有任何怨言。
“没长眼的狗东西,你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打死。”司沉宿指着他破口大骂,对着宋余赔笑:“宋小姐,三爷,你们放心好了,我会好好收拾他的。”
宋余这会儿,对司沉宿,又多了一分感触,做大事的人,果真要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人更得狠。
虽然这就是做了给他们看的,可人家已经给出了态度,太咄咄逼人的话也不好。
毕竟就算是邓少景砸了车,偷了东西。
她跟傅寒聿,还真的能把他弄死,不能,最多也就是暗地里,收拾他一下罢了,要不了他的命。
“宋小姐,三爷,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小东西,还望二位不要嫌弃。”司沉宿说着,对着身后的保镖挥了挥手。
有十多个保镖,人手捧着个红木盒子过来了,到了近前的时候,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有灯光。
宋余挨个的看过去,眼睛有那么一瞬亮了一下,很快又掩去自己的兴奋。
乖乖。
她想过,司沉宿过来赔罪,肯定会出血。
可没想到,他诚意这么足。
盒子里,都是难得一见的极品草药。
石楠草,银叶花,万年青藤,蓝岩心石,龙象角,地心火芝,竟然还有一颗她要找的九尾灵葵花,简直是血赚!
再往旁边看。
是三个老物件。
一对雕刻并蒂莲的玉如意。
一个雕着比翼鸟的和田玉摆件。
还有一对镂空鸳鸯花瓷枕,瓷质细腻,色调淡雅,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出自于汝窑的精品。
难得一见的是,是一对。
司沉宿笑着道:“听说三爷最近喜欢一些老物件,这几件,是我给三爷准备的,希望三爷能喜欢。”
这个镂空鸳鸯花瓷枕,是宋朝的物件,出自于汝窑。
据资料可查,枕过这对瓷枕的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
后这对瓷枕,就变成了传家宝,说来也是神奇,得到这对瓷枕的夫妻,都是幸福美满,琴瑟和鸣,相守一生。
这对瓷枕,也成就了一对对完美爱情的美谈。
最近,傅老三就在托人寻找这对瓷枕,意思也不言而明,自然是希望能跟宋小姐,相守白头。
送人东西,就要投人所好,他挑的另外两个物件,也都是象征着坚贞不渝的爱情,希望傅老三能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卖他一个面子,不要再追究今天的事情。
傅寒聿在看到瓷枕的时候,波澜不惊的一双眸,终于有了点变化,看向宋余。
宋余对着他微微点头,看向司沉宿:“司先生有心了。”
这一句话。
“宋小姐跟三爷喜欢就好。”司沉宿终于算是松了口气,送了这么多东西,要是他们还紧紧咬住不放,他这买卖就亏大了。
宋余不置可否的笑笑。
司沉宿又道:“我知道宋小姐是个大夫,需要很多稀有的草药,以后我那边,但凡遇到,一定给宋小姐留下。”
这句话。
威力可就大了。
宋余听着都意动了,决定不追究今天的事了,道:“那就麻烦司先生了。”
这位,可是把控着地下交易市场的,很多好东西,他找起来,可比他们要容易多了。
这边,送礼的,收礼的,都较为满意。
唯一受伤的,就只有躺在地上,疼得恨不能马上昏迷过去的邓少景,可人家都在说话,压根就没有人理他,仿佛他就是一坨被人嫌弃的粑粑。
他现在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恨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了白晨那个贱人的话,得罪了宋余。
**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
宋余正在准备宋泽手术,需要用的药。
阮萌萌的电话打了过来,兴冲冲的道:“鱼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白晨完蛋了,我听说她是得罪了她的金主。”
宋余思忖了一下,觉得整她的这个金主,肯定是邓少景。
阮萌萌在那边,兴奋不已。
白晨在娱乐圈,一向仗着有金主护着,横行霸道,目中无人,做事也不计后果,作恶多端。
现在她做的很多事,都被曝光了。
其中,有两件事最令人发指,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她放狗咬十八线艺人,害得人家毁容退圈。
她将一个八岁的小演员,给绑起来锁在杂物间里,导致人家长时间血液流通不畅,被高位截肢。
网上,这会儿已经骂疯了。
宋余听完,也觉得她这种人,简直就是灭绝人性,不配做人。
阮萌萌叹了口气,道:“那小明星跟那小孩,真是太可怜了,我以前只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也没想到,她能坏成这样。”
她就是觉得,可能是因为她靠《盲童》拿了影后,白晨觉得不甘心,才看不惯她,看不惯星芒的人,处处针对他们。
现在想想,她就是坏到了骨子里。
也幸好,她离开了星芒,不然的话,就这么一遭,他们星芒可就完了,还不得跟她一起被唾弃到死。
宋余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她那个时候离开星芒,是咱们的福气。”
阮萌萌嘿嘿笑,不想说白晨这种人,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问她:“鱼儿,泽宝手术那天,我也要过去,等泽宝手术恢复了,咱们去北极玩吧,看极光,我请客!”
真好。
泽宝月底就要做手术了。
她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要好好放下了。琇書蛧
“好。”宋余应了一声。
然后。
就听到敲门声。
宋泽道:“妈咪,外婆她过来了,说找你有事。”
宋余停下来手里的动作,对着手机道:“萌萌姐,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挂了电话。
宋余出去。
林霜落正有点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见她出来,忙站了起来,道:“鱼儿,我没什么急事,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
宋余淡淡道:“宋夫人有什么事,直说吧!”
林霜落明知道她会这个样子,来之前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到她这声冷淡凉薄的宋夫人,还是心梗了一下,稳了稳心神,道:“你外曾祖父他身子不大好,最近天凉了,就一直咳嗽,去医院看了半个月,也没有好转,我就想问问,能不能麻烦你过去,帮他看看。”
这是她第一次求她做事。
表面看不出异常,心里却很紧张。
她不知道她会不会直接拒绝。
她要是拒绝了,她这张脸往哪里放,回娘家之后,又该怎么解释。
宋余想了一下,道:“好。”
她有几次不在家的时候,还是她帮忙照看泽宝,这个情分她记着的,就当是还她人情,过去看看。
林霜落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个爽快,紧张变成了激动,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惊喜:“好,好,那明天下午,接了泽宝,咱们一起过去。”
爷爷他老人家,最喜欢孩子了。
她不得不承认,泽宝这孩子,是有几分讨人喜欢的本事在身上的。
第二天。
是个大晴天。
宋余开车,带着宋泽跟林霜落,去了林家。
等到下车。
她绕到后备箱,拿出药箱的时候。
林霜落眉心微蹙,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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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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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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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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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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