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在止不住的颤抖着,握住拐杖的手,手背青筋暴起。
宋余咬破指尖。
一滴血。
落在符纸上。
血液立刻化为了金黄色的光芒。
符纸上的黑气,像是感觉到了危险,开始快速的凝聚,想要逃离。
金光速度更快,将它们死死的束缚住,片刻的功夫,就将它们吸收净化殆尽。
傅老这一刻,清楚的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声音有些发颤:“鱼儿。”
“傅老,这是诅咒。”宋余面色凝重,见封印符上的煞气散尽,才将符纸撕开,解开了黄布。
黄布里。
包着的是一个人的头骨,通体漆黑,散发着浓烈的怨气恶毒。
傅老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又晃了晃,被旁边的周叔给搀扶了一把,才稳住了身形。
宋余看着身边脸色煞白,好像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精气神的老人,欲言又止。m.χIùmЬ.CǒM
傅老大喘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她道:“鱼儿,你说,我能承受得住!”
他的爱妻,两个儿子,一个儿媳妇,还有一个孙子都没了。
他也挺过来了,活过来了。
还有什么打击,是他不能承受的吗?
宋余有些心疼的看着老人,将他扶着坐在旁边的长凳上,把自己看到的东西都告诉了他。
这是一种极为恶毒的诅咒之术。
头骨,是集千年怨灵所化的怨气阴气炼化的大凶煞之物,能用于所有诅咒。
上面的封印,一是用来封印住头骨散发的怨气,不被人所察觉。
二是,上面有血液所书的两个符文。
用这两个符文,能咒杀他们,也能咒杀所有跟他们有血缘关系的人!
宋余把两个符文,单独给撕了下来,递了过去:“傅老,我没猜错的话,这符文所用的血,应该是您跟夫人的血液。”
这是一场,针对傅家,或者说就是针对傅老,精心策划的阴谋。
有人要他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傅老红着眼眶,声音沙哑,对周叔道:“拿去让人化验。”
说完。
他拄着拐杖站起来,像是失了魂儿一样,颤颤巍巍的,慢慢的走动。
宋余喊来两个小家伙说了句话。
俩小家伙点了点头,小表情严肃的跟在傅老的身后。
每次看到他身子晃动,就会紧张的过去想要扶住他。
宋余处理好了那个头骨跟那些封印符纸之后,脸色也有点白,浪费的精神力太多。
傅老突然回头,对着她招手:“鱼儿,你来。”
宋余看着老人像是突然间老了十岁,憔悴又苍白的模样,对着他笑笑,迎了上去。
傅老又看着跟在身后的两个小家伙,对着他们笑笑:“来,站爷爷身边来。”
傅洵跟宋泽俩,就乖乖的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
傅老继续往前走,到了前头的玫瑰园时,指着那些在夏日阳光下,绚绽放的花儿,怀念的道:“鱼儿,你阿姨,最喜欢的就是玫瑰花。
这里,就是我们俩结婚的地方,就在那花圃的中间,搭的结婚礼堂。”
他现在,只要走到这里,就能想到那一天,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看着他幸福的笑。
她那么美丽,那么圣洁。
她的眼里,都是他的模样。
后来,他就在这里,种上了她最爱的玫瑰花。
宋余笑着:“真好看。”
傅老又接着往前走,走到一处假山边,指着对面的山洞:“老大八岁的时候,弄坏了他妈妈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揍了他。
他就躲在那边的石洞里,我跟他妈找了一天一夜,才把人找到,吓死我们了。”
宋余安静的听着。
傅老摇头笑笑:“后来我们才知道,弄坏东西的不是他,他是替老二顶缸,老二那混账东西,弄坏了他就跑了,两天没敢着家。”
宋余心疼的看着他,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傅老走到石拱桥上,又停了下来,指着波光粼粼,盛放着荷华的湖水道:“每年冬天,这湖结冰了,老大跟老二就喜欢在这边溜冰。
老三就不行,不喜欢玩,嫌幼稚,从小没个孩子样。”
说着。
自己就笑了。
宋余就跟着他,走走停停,每到一处,就听他说有趣的往事,说他跟老夫人的,说老大的,老二的。
提到老三的时候,反正没多少好话,骂的是最多的,哪哪都看他不惯,嫌弃的不行。
直到最后。
穿过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又过了几个回廊。
到了祠堂的门口。
宋余还没有说话。
傅老扶住门口的一颗树,突然哭了出来。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
老人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绝望无助的像个孩子。
宋余蹲在他身边,一时间喉间有些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傅老却拉住了她的手,自责,愧疚,痛苦,后悔,在这一刻全都涌上了心头,哽咽着道:“鱼儿,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啊!”
他不信啊!
当初他不信鬼神,不信风水!
“傅老,不怪你,是下咒的人罪该万死。”宋余反握住他的手,安慰着。
“是我,是我那个时候不信命,要是我信了,要是我找人看了,说不定早就发现了那个诅咒。”傅老说完,又哭又笑,状若疯癫的仰天咆哮:“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老天爷为什么不收走我的命!”
他的脸,涨得青紫骇人。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呼吸也变得又急又促。
宋余眼看着他情况不好,干脆利落的竖掌为刀,劈在了他的肩头。
傅老绝望,自责,伤心到了极致,人昏迷的时候,喉咙里,还在发出呜呜的悲鸣声,身子在剧烈的颤抖着。
宋余将他放平了躺在地上,才抽出银针,开始给他施针。
人在伤心过度的时候,很容易引起各种病症发作,严重的可能会引起猝死。
十分钟后。
见他呼吸正常,面色也恢复了正常,才松了口气,拿手机给傅寒聿打了电话。
傅寒聿在开会。
看到她的电话,眼底神色微凝。
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挂断跟接听之间犹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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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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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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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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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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