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轻扣桌面,电脑旁放着一杯薰衣草茶。
他盯着快进八倍的数个摄像头,看似漫不经心,蓝眸却无比郑重。
颜夜雪坐在对面,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蓝花楹上。这棵树以前并没有,是三年前颜曜亲手种下的,树龄尚短,还不高,但是花开得非常繁茂。
三年前啊,那时候羽霏还在m国,她想安排颜曜与之见一面,也算见到了,只不过小霏因为喝醉了。
也是那次,她给弟弟看了手机里的照片,是自己跟羽霏在蓝花楹下的合影。
收回视线,颜夜雪淡淡地笑,他这个弟弟堪称天才,能轻易黑进他想感兴趣的系统,比如现在。
同时,颜曜过目不忘,只要他看过的东西,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屏幕上,人潮拥挤的小吃街,一个黑衣飞速跑过,很快,黎羽霏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
“找到了!”颜曜微眯眼睛,手指敲击着键盘,截图,然后打开一个全英文的系统进行搜索。
颜夜雪坐直身体,图片发给我。
颜曜操作速度丝毫不减,姐姐立刻收到了消息。
颜夜雪把图片发给心腹手下,让他尽快查到这个人。然后才点开图片,阴冷地看着男子。
系统进行自动筛选,颜曜的摸着左手的黑钻戒指,整个人漫不经心的,周围却散发着冷酷的气质。
呵,挺有胆量,什么人都敢碰!你捅了她一刀是吧?我想想,把你捅成筛子,应该够弥补她的了。
下一秒,颜曜缓缓摇头,似乎很不满意,觉得惩罚太轻了:还是加上你的命好了。一定要先找到你,否则审判太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颜曜的系统给出了结果:无法匹配!
颜曜盯着屏幕,这个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
同时,心腹那边也有了消息,同样是查无此人。
姐弟俩看向都彼此,他们拥有全球最大的情报搜索网络,没道理有查不到的人。
除非……
他们的眼神浮现相同的担忧,且对方和自己想到了一起,颜曜沉声道:“如果真的是我们想的那样,这件事就不是普通的抢劫,人选更不是随机的,而是冲着她去的。”
颜夜雪没有说话。
颜曜继续分析,似在讲给姐姐听,又像自言自语,“会是谁呢?颜家的搞的鬼?还是她无意之中得罪了谁,又或是报复社会,随机伤人?”
余光瞥到蓝花楹,这次颜夜雪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郑重其事地说:“有没有可能是你的仇家?”
他这个弟弟,能力不小,树敌也不少,偏偏很少有人能把他真正怎么样,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说不准这次的事跟他有关。
“不会,她都没有见过我,别人没理由那么做,”迎着姐姐狐疑的表情,颜曜勾唇一笑,“姐,我很认同那天你说的弱点。如果,有个人成为我的弱点,我会把她留在身边,我们的生命相连,只要我不死,就没人能伤到她。”
颜夜雪没再说什么,比起那个,目前最重要的是揪出歹徒,问出幕后黑手,否则黎羽霏的安全没办法保证。
a国,r市,彼岸庄园。
约几千平方米的议事大厅里,一个金发男子坐在主位,听着下属汇报情况。
当他听到“黎羽霏重伤入院”几个字的时候,眼睛迸发出寒光。
手下心中暗惊,他和主子从小一直长大,深知老大性格冷漠,手段狠厉,喜怒不形于色,跟在他身边那么久,几乎没见过他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神情。
当然,是有过一次的,那时候老大才几岁而已……
“阿浪,叫j来见我。”
金发男子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打断手下的思绪。
他们的组织名字就叫彼岸,寓意死亡,组织里的每个人都有代号,比如写明手下叫阿浪,以及刚才提到的j,当然,首领也有,众人称呼他为light,这也是历任首领共同的名字。
light,是彼岸每个成员心中的信仰,只要有他在,希望就在。
同时,又是敌对者们心中最深的恐惧,传闻,他的手段极其残忍,无论是对敌人还是背叛者,都不会心慈手软,也全然不顾对方是男女老少。
light很少露面,如果有非要他出面的事情也会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因此坊间流传,他只有在杀人之前才会摘掉面具,看过他真面目的人都死了。
传言有九分真,另外一分倒也不是有人造谣,而是别人根本无从知晓,曾经有个人不仅见过他的脸,还知道他叫light,这个人还活着。
阿浪恭声道:“是。”
临要出门前,一道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把凯文叫来。”
“是。”
走出议事厅,阿浪松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汗水打透,他不禁有点为被老大点名要见的人担心。
十分钟后,一个金发女子和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走进议事厅。
“light。”
两人看着主位上的人,神情恭敬。
light单手撑着脑袋,眼神冰冷得如同看待死物。
“凯文,你加入彼岸多久了?”light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就是这样的人才更加可怕,根本让人捉摸不透。
凯文回答:“再过一个月,就十年了。”
“十年,”light淡淡重复,语气似乎有些感慨,“彼岸的规矩你清楚?”
凯文心脏一紧,如实回答:“清楚。”xiumb.com
light满意地点头,“那自然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是不该做,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
他的右手轻叩椅子的扶手,明明没有发出声音,却让凯文的心跳和它的节奏变成了相同的频率。
“……是。”
light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阿浪,收到指示,阿浪看着那两个人,朗声道:“彼岸有一条规矩,绝不在私自行事惹起事端,如有违背,交由执法堂处置。”
听到这里,j的神色一边,执法堂的惩戒成员的方式令人闻风丧胆,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脸上的刀疤似乎又深了一些,对于年轻的执掌者,所有成员都发自内心地恐惧,他对背叛者毫无情面可讲,对忠诚者又极为袒护。
只要身在彼岸,心在彼岸,light绝不会找成员的麻烦,相反还会帮他们躲避复仇追杀抓捕等等棘手的问题,这也正是为什么明知彼岸规矩森严,却仍要加入且死心塌地的原因。
成员当中,绝大多数都数亡命之徒,要么是得罪了人被满世界追着跑,要么是有人看其不顺眼非要置他们于死地,要么身上背着十恶不赦的罪名……总之就是,离开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单说凯文,他是r国人,十年前他十八岁,有一个很爱的女友,但是却和他的死党发生了关系。这种事情只是违背道德,不违法,且惹人嗝应。
那时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凯文脑子一热,将那对男女全都杀了,还放过烧了他们两个的住处,结果殃及了附近的居民,大火共造成五人,十人受伤,一名消防员不幸牺牲。
如果被抓到,凯文就只有死路一条。她不想,不能因为那对不要脸的男女赔上自己的姓名,因此开始了逃亡生涯。
他像是惊弓之鸟,夜夜不敢如眠,生怕在睡梦中被带走。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面,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了有个组织专门收留亡命之徒,为他们提供庇护,作为交换,这些人也要彼岸卖命。
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们宁可过刀尖舔血的日子,也不愿意呆在方寸之地,连晒太阳都是奢侈。
几经周折,凯文打探到了彼岸的总部,毅然前往。
十年来,他做事“兢兢业业”,执行的任务没有失败,当然受过很多伤,命悬一线的事情发生过不只一次,脸上的伤痕也是这么留下的。
light说:“你身上背负着什么,想必不用我提醒吧?还是说这十年过得太安逸,让你忘了逃亡的悲惨?”
凯文的手紧握成拳,“十年前的狼狈,我此生不忘,彼岸和light的恩情,我也时刻铭记于心。”
阿浪暗自怪他糊涂,彼岸之所以严禁成员擅自采取行动,其实也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这些人曾惹上的势力不容小觑,可以说只要他们一露面,就有可能被对方发现。
但只要是彼岸下达的任务,组织有办法抹去成员的全部行踪,其手段的高明,连国际警方都束手无策,这也是彼岸能多年屹立不到,且越来越强大原因。
凯文的手缓缓松开,“是我触犯了彼岸的规矩,我甘愿接受执法堂的任何惩罚。”
“惩罚?你做的事,死不足惜。”light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在讨论天气一般,而不是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j有点看不下去了,急切地说:“light,凯文行动时有带人皮面具,就算被摄像头拍到,也查不到他的身份,更不会连累组织,请您看在他对彼岸忠心耿耿,又是初犯的情面上,从轻处罚!”
light似乎微笑了下,目光却更加冰冷,“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对彼岸衷心的,我看不如剜掉算了,是因为对你衷心,才求情的吧?”
j顿时觉得不寒而栗,她的眼神跳了一下,好像察觉到了危险似的。
“light,还是那句话,我接受任何惩罚,请您下命令吧!”眼见j要替自己出头,凯文忙说。
light冷眼看着他,“我可以从轻发落,毕竟这件事并不是出于你的本意。你是哪只手伤了她,自断一根手指。”
凯文沉默地站着,面色凝重,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很担忧,“light,我……”
“要我亲自动手吗?”light打断他的话。
j看了眼凯文,点了点头,示意他见好就收。
“属下不敢!”凯文低声说,从腰间抽出匕首,寒光一闪,朝着右手的小指招呼过去。
刀刃割破皮肤的声音明明不大,却尤为刺耳,一截小指掉到了地上,鲜血一滴滴落下,凯文面无表情,仿佛没有痛觉一般。
light挑眉,慢悠悠地喝了后咖啡,直直看着j,“你指使凯文伤了她,知道该承受什么后果吗?”
冷汗涔涔,j的心脏因为恐惧而颤抖,但她逼自己辉视light,据理力争道:“是,我只是让凯文教训她一下,只是伤得重了点,并不会伤到她的性命。”
“谁给你的胆量对她下手的?”
light的语气依旧冷淡,他的身体却往前倾了倾,熟悉他的人都明白,这个动作意味着他已经动怒了,“重点不是她有没有生命危险,而是动了她,就该死。”
最后三个字,如同从地狱里传来,j不禁热缩了下,“是她害得我家破人亡!这么多年我一直被仇恨折磨,凭什么她安然无恙,明明错的……”
“j,你要明白,我不慈善家,也毫无同情心可言,对于你所谓的悲惨经历,毫无兴趣。若不是因为你的爷爷临终前的托付,彼岸是容不下废物的,而且是不听话的废物。”
light很少说这么多话,除非关系到某个人,想起那张明艳的笑脸,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这次执法堂就免了,但是,她不能白白受苦……”
说着,一把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右手一掷,刀子冲着j飞过去。
“j小姐!”凯文失态地大吼,想要替她挡下刀子。
谁知j不闪不躲,任由那把匕首刺进她的小腹,她也只是闷哼一声而已。
撕裂般的痛苦令她身形一晃,她明白,这是light的报复,因为她让那个女人命悬一线,所以才让她受更重的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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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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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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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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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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