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义务帮我,现在知道朵朵不是你的女儿,后面给她治病,我需要付出什么?钱……你不缺钱,那么想要什么?”
司薄年忽然彻底火大,手臂一用力,似乎要把她的腰肢搂断,“陆恩熙!”
他愤怒低吼她的名字,每个字都带着无与伦比的怒意,想要用声音劈开她的脑子。
陆恩熙说的是真心话,却被他吼的意识到自己好像错了,“我听得到。”
“你听不到,你活在过去不愿意走出来。”
陆恩熙直白道,“我只是不想和你有感情上的纠缠。”
紧紧箍着她腰身的手,一点点松开,疾风骤雨刹那停歇,燃烧的温度也冷却下去。
司薄年笑了笑,“没事,挺好。”
陆恩熙从他腿上站起来,往旁边走了半步,被他笑的有些慌,“你没事吧?”
司薄年眼神黯淡,“没事,无非就是被你多拒绝几次。”
陆恩熙心里麻麻木木的,有些酸胀,有些不忍,“你愿意继续帮朵朵,我打心里感谢,只是,除了感恩之情,我给不了你太多。”
司薄年道,“你可以。”
陆恩熙不解,“所以,我身上确实有你想要的东西?”
司薄年没什么表情,“听说何居正的律所接了个大案子,关于医疗项目法律审查。”
陆恩熙点头,“嗯,何居正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他可以获得特别的机会。”
司薄年面上没有任何波澜,内心其实早就一波接一波掀起了浪潮。
以陆恩熙对他的抵触,如果他不主动给她个台阶,往后恐怕陆恩熙会刻意疏远他,像前几天那样,处处防备。
好,他给她个台阶。
只是台阶若是给了,她是不是又要理解成,他的好总是伴随着代价?进一步加深对他的误解?
司薄年服了自己,他一刀两断的做事风格,在陆恩熙这里怎么变得如此黏糊,如此棘手?
算了,他认输,先顺着她的心思走吧,不管以后如何,至少先把她留住。
“KM对这个项目志在必得,如果你真想感谢我,可以在这方面出出力。”
陆恩熙想到何居正的提议,思考一会儿,“好,我会的。”
等价交换,你情我愿。
如此也好。
司薄年烦躁的离开病房,坐在走廊上,点燃香烟。
回想陆恩熙的眼神,他便知道,那个女人又误会他了。
他该怎么打破僵局?重新走进她心里?
难道一直在她门外打转不成?
中午,司薄年带朵朵去了医院附近的汉堡王。
陆恩熙不提倡给孩子吃垃圾食品,但朵朵吃的开心,她和司薄年又刚发生那么多不愉快,阻止的话只好咽下去。
汉堡王里面,一半是年轻的男孩女孩,一半是带着孩子的家长,像他们这样的组合一点也不稀奇。
只是,司薄年坐在那里,总显得和周遭格格不入。
服务生好几次偷偷回头看他,几个女孩挤在不远处低头议论。
陆恩熙甚至能想象到她们说了什么。
司薄年八风不动的坐着,一丝也没察觉到他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吃着吃着,陆恩熙突然想到,“你是不是没抽血?”
抽血前需要空腹的吧?司薄年吃过早饭了,医生会允许他抽吗?
司薄年手里拿着个油纸包裹的双层汉堡,慢悠悠吃一口,“没抽。”
陆恩熙低头啃了口汉堡,“噢。”
司薄年有些生气的解释道,“我根本没下楼,在走廊看到景川,他刚好在楼上。”
“为什么没去?”
“你说她不是,我相信你。”
陆恩熙一下哑然无语,很愧疚,很脸热,很尴尬,“她确实不是,你见过我哥,我和我哥长得都像我妈,朵朵又像我哥,所以看上去和我也差不多,但她不是我的女儿。”
只是……
如果当年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流产,也和朵朵差不多大了。
那个真正属于他们的孩子,也会获得司薄年的爱吗?
“嗯,我早该这么想,但从来没去想过。”
司薄年从得知这个结果到现在,每分每秒都在消化吸收,让自己接受。
他不是心痛朵朵的身份,而是担忧,没有这层关系,他要以什么为切入点,把陆恩熙带回身边。
陆恩熙一心一意想和他撇清,他一门心思想获得她回心转意,他们的心思背道而驰,他不抓紧一些,她很可能转身就走远了。
“那份亲子鉴定是谁的?既然不是你和朵朵,又是谁?”
陆恩熙手指不小心戳到沙拉酱,沾的满手都是。
他知道了?
这么快?
她有些错乱地看看他,“那个啊……”
“对,就是那个,是谁的血?”
陆恩熙抓紧汉堡,很快就把蓬松的面包皮捏扁,软踏踏的黏在中间的鳕鱼饼上,“我和我……妈。”
司薄年没再说什么。
陆恩熙也不清楚他信没信。
司薄年吃了口汉堡,“嗯。”
那眼神分明在说,好,我相信你,你说的,我都信。
陆恩熙又垂下头,自责愧疚不安,又怅然若失。
以前司薄年说什么她都信,信的毫无大脑,可司薄年的反应总是很平淡很不屑。
现在换司薄年无条件相信她,她却倍感珍贵,不想辜负。
以至于说的谎话,像巴掌扇在脸上,别人什么还没说,她自己先把自己审讯一顿。
“怎么了?不想吃快餐?晚点带你去餐厅。”
陆恩熙心事重重,给她吃蟠桃也吃不出滋味,“不是,就……”
她声音戛然而止,手被司薄年牵住了,纸巾擦过指头上的沙拉酱,带着男人掌心的温度。
擦干净后,司薄年道,“多大的人了,吃东西还能吃的满手都是。”
陆恩熙手指触电,电流一路攻进身体,汇聚在心口。
她缩回手,自己抽了几张纸粗暴的抹几下。
司薄年见状,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
曾几何时,他稍微的示好都会获得她一天的欢喜,而如今,他的主动投诚,换来的却是她的嫌弃。
“就那么讨厌我?”他顾自一笑。
“不是,就觉得不太合适。”
“你又没结婚,碰碰男人的手怎么了?违背道德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觉得太亲密不好。”
“帮你擦擦手而已,怎么就亲密了?是你心里有鬼。”m.χIùmЬ.CǒM
陆恩熙心虚的沉默了。
司薄年好像说中了她的心事。
“防贼似的防备我,是怕接触多了再爱上我?”
陆恩熙拧眉,“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自然点,该干什么干什么,别整的好像我在欺负未成年。”
陆恩熙张张嘴,心说你这人怎么这样!
沉迷在垃圾食品的快乐中的朵朵,终于舍得抬头看他们,笑眯眯道,“姑姑,汉堡好好吃啊!我们下次还来吃好吗?我不喝可乐,只吃汉堡。”
司薄年揉揉她的头发,“好,下次叔叔还带你来。”
他真希望朵朵有一天可以叫他一声姑父。
做不成她的父亲,当个姑父也挺好。
司薄年如此想着,嘴角一点点扬起,露出笑容。
陆恩熙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心突突乱跳好几下。
——
第二天,陆恩熙主动联系何居正,“我接受你的提议,你把资料给我吧。”
“怎么想接受了?”
“没人和钱过不去呗。”
何居正不太相信她的说辞,也没多问,“资料我发你邮箱,不过咱们得当面聊细节,下午方便吗?来律所一趟。”
“方便,我两点到。”
“好,我等你。”
陆恩熙放下电话,送朵朵去山上别墅。
阳光暖融融的,司薄年就坐在院子里,捧着一本法文书。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羊绒大衣,腿上盖着白色羊绒毯子,除了黑发,整个人干净光洁,像镀了一层光的雕塑。
朵朵欢快地跑去找小龙玩儿,陆恩熙则抬步走近他,“何居正律所接的这个项目,我也有参与,不记名的那种,不过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帮KM,至少在法律条款上,我会尽量帮你们规避雷区,及时掌握那边的动态,和你分享消息。”
司薄年蹙蹙眉,“你要去他的律所?”
“嗯,约好了时间,两点。”
司薄年放下书,冷哼,“他倒是敢冒险。”
何居正这么操作,不符合相关规定,他拉着陆恩熙一起,无非是想制造相处的机会。
竞争对手如此积极啊!
陆恩熙不知道他话里有话,解释道,“我的专业知识不差,不会捅娄子,何居正说需要帮手,我又刚好没其他工作安排。”
司薄年道,“何居正无非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看不出来?还是看出来了,有意识往他身边靠?”
陆恩熙恍然大悟,原来司薄年从头到尾酸溜溜的语气就是为这个,“我要是说以前他这么提议时我拒绝了,现在答应他是因为想帮你,你信不信?”
司薄年毫不犹豫,“信。”
就是无条件,无差别的相信你,如何?
陆恩熙摸摸鼻子,欲言又止,“那个……”
“怎么了?”
“谢谢你。”
“谢我什么?”
“给朵朵看病,还对她那么好。”
司薄年笑了,“感动?”
陆恩熙捏着车钥匙上的小绒球挂饰,“夸你是个好人,你接受吗?”
“为什么不接受?”
陆恩熙几乎笑了,司薄年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不知道好人卡一说吗?
司薄年说,“你不喜欢好人?反而喜欢坏人?”
“不是。”
“那就试着喜欢我,从喜欢开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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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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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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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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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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