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司薄年突然有种错觉,觉得……陆恩熙好像是他的女儿。
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想办法摘下来。
但这种错觉不会在理智的司薄年头脑中存留太久,他单手插裤袋,挺拔的身形立在那里,八风不动,有着天然的威严,“你先说什么事。”
陆恩熙笑,“你真够谨慎的,怕我让你去打家劫舍?”
“说不准。”
不开玩笑,陆恩熙认真道,“如果我在家里跟你谈工作,你会不会生气?”
司薄年没什么表情,“工作分很多种,有些无伤大雅,有些最好别提。”
这个男人,怎么什么时候都滴水不漏?
“放心,我还没到工作狂的程度,不会24小时想着工作,我是想请你帮我查一点事。”
“嗯?”
“我爸和我哥。”
司薄年沉吟,打量她,“具体点。”
陆恩熙示意旁边的沙发,“你要不要坐下?”
司薄年也没客气,“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严重。”
“对我来说挺严重的,但是司少你这么的本事,未必觉得是个大事儿。”陆恩熙先给他戴个高帽,方便说后面的话。
这件事她想过很多次,可自己的力量实在有限,要是靠自己去查,估计查到以后爸妈都年过古稀了,那时候再回国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用恭维我,说你的。”
就算陆恩熙不说,司薄年也能猜到她的用意,她大概在怀疑,自己的父亲和大哥,遭遇的一切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
“我怀疑有人在故意打压我爸,不让他们回国,别说我们还不上那笔钱,就算填上所有的烂账,他们也没办法脱险,我想请你查查,我爸和我哥以前得罪了什么人。”
陆恩熙说完,认真望着司薄年,聆听着时间一秒一秒流逝的声音。
司薄年终于开口,平静的问,“查到以后呢?”
陆恩熙愣了下,“以后……”
司薄年不疾不徐说,“就算如你所料,你爸得罪了人,导致今日的局面,你又能如何?你爸都不敢招惹的人,你就敢?他躲在海外不敢硬碰硬,你拿什么扳回局面?还是说,你打算为了父亲上演一出精卫填海?”
一想到爸妈,陆恩熙就很茫然,她面临的问题太大了,根本没办法应对。
司薄年的话,只是掀开了她的局促。
“我没想那么多,但如果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更加什么也做不了,发现目标以后,至少可以一层层的渗透进去,找机会走关系。”xǐυmь.℃òm
司薄年审视她,分明是澄澈干净的眼神,为什么总藏着他看不清楚的东西?
“连后面的程序都想好了,你还挺不简单。”
陆恩熙假装没听到他语气里的嘲弄,“毕竟是我最亲的人,强撑也得撑住,就看司少愿不愿意帮我。”
司薄年道,“这件事可不是安排你去KM上班那么容易,万一真有人故意作为,一旦发现我的人在查,我也要担责任。”
说的好像自己很弱小很无助很怕被人欺负似的,谁不知道司薄年三个字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免死金牌,亏他还说的那么可怜。
陆恩熙也不拆穿他,冷静道,“我知道这件事不好做,所以作为交换,我也可以帮你的忙。”
司薄年斜靠扶手,好整以暇,“我有什么需要你帮的吗?”
多么狂妄的自信,但凡换个人,都会被口水喷死。
可他说起来,就是那么理所当然。
陆恩熙道,“司少你事业上风生水起,个人能力更是无可匹敌,但人总有短板,需要帮手,比如在公司,你要同时提防司鸣和司南兄弟俩,司南虽然还小,但他天天跟着司鸣,早晚学会那一套,届时你不是腹背受敌吗?”
司薄年没太当他们是回事,但陆恩熙分析的有道理,他愿闻其详,“怎么?”
“我在公司这些天,肯定不会闲着,不敢说帮你除掉对手,至少可以瓦解他们的战线,让你爷爷没那么信任他们。”
司薄年居然给她打官腔,轻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我没想手足相残。”
靠!你大爷!!
可算长了舌头了,什么话都被你说完了!
以前是谁看司鸣司南不顺眼的!!
陆恩熙忍了忍,“那就当我多管闲事,不想看别人分走你的蛋糕,想替你打扫院落,如何?”
“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会不会太高看自己?”
“一个月也可以发生很多事。”
司薄年道,“我会考虑。”
她晕,拢共才一个月,他居然还要考虑?
当晚洗漱后,陆恩熙盯着图书墙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浩瀚的书海里找到几本想要的书。
上楼,敲门。
“司少……”
推开门,她冷不防看到司薄年的出浴图,他身上只裹着一条白浴巾,松散的系在腰间,肌肉线条一览无余,大颗水珠顺着胸膛往下滴。
司薄年随意擦了擦湿发,“看傻了?”
陆恩熙看过他的身材很多次,每次都挺震撼,“我来,给你送书。”
“嗯?”
“睡前看一些轻松愉悦的文字,不会做噩梦。”
哪有人睡前看侦探小说的?
司薄年都不记得,自己的书架上居然有散文集,精装,初版,扉页上签了作者的名字,“我不看散文和诗集。”
这类文字太矫情,故作姿态,写的不知所谓。
“你就当换个口味,说不定有用,这个作家的文笔很优美动人。”
司薄年勉强接受,“如果没用呢?”
“那我再想办法。”
她胃疼还没完全康复,免了按摩的服务。
次日,陆恩熙身轻如燕的早早起床,准备早饭时特意往外张望,奇怪,那个身上安装了闹钟的男人,居然没去跑步?
她烤好面包,回头看到司薄年黑着脸从二楼下来。
“司少,早。”
司薄年一脸愤怒,“那些是你喜欢的书?”
陆恩熙水眸撑开,“怎么了?没用吗?”
司薄年蹙眉,情绪极差,“一整晚都没睡着。”
以前失眠只是单纯的失眠,昨晚看了些悲悲戚戚不知所谓的诗歌散文,搞的他满脑子浮想联翩。
青春期都没这么矫情过,现在竟然越活越回去了。
“好吧,我今天换个方向,或许哲学类的有用。”
司薄年已经洗漱过了,坐下来看着餐桌上的早餐,“新品种?”
陆恩熙发誓,她很努力的学习煎蛋,但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视频里那样,蛋白围绕蛋黄一圈,圆圆整整的。
她只好将鸡蛋炒成蛋花。
“额……都是鸡蛋,区别能有多大?你要是不喜欢,我重做吧……”
重做,也不见得好多少。
司薄年吃东西要求色香味俱全,她做的分明是色香味俱零分。
捏起筷子,他怎么看怎么别扭,西式早餐居然还得用筷子,他真是……
陆恩熙惴惴不安地送上热牛奶,“培根煎的还可以的。”
没什么底气。
不过很稀奇的是,司薄年虽然不满,还是吃完了。
陆恩熙偷偷看他吃饭,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车子到达KM大厦,司薄年去开晨会,陆恩熙继续看昨天的文件。
这么一忙,已经到了十一点。
司薄年终于开完会回来,但回来的,不是他一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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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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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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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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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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