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恩熙累得连呼吸都不舍得用力。
酸软着四肢坐在卧室地毯上,陆恩熙体力是空的,心里是空的,连脑袋也是空的。
她望着床上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男人,一遍遍无法控制的想起他昏睡前最后那句话。
【你带我回……去吧。】
【回哪儿?】
【回……你心里。】
他的嘴唇就在她唇边,热热的,软软的,带着锋芒毕露的诱惑。
带他回她心里?
这是他的酒后吐真言……还是醉得太彻底,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再或者,在酒精的作用下,想起一些电影桥段,套在自己身上,纯粹为了做游戏。
陆恩熙双手捧着头左右摇晃,不行,不能再任凭自己想下去,必须停止,必须!
司薄年酒品还算不错,喝醉了不吼不叫,不嚷不闹,放在那里就开始睡觉。
陆恩熙扶着膝盖站起来,脚步徐晃的走到客厅,倒了一大杯水灌进去,喝完水,她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该死,晚上没吃饭又消耗这么多体力,她饿了。
冰箱里存着速冻水饺,陆恩熙拧开燃气,将锅放上。
对着窗外,目光空荡荡的。
【回……你心里。】
着了魔似的,越想遗忘越是回忆纷沓,有一把细小尖锐的锤子,朝着她内心的堡垒敲打,撬开牢固的砖石,然后整段击垮……
过了一会儿,她手边感觉到异样的热度,低头才发现,麦饭石锅里没加水,锅快要被她烧废了。
手忙脚乱关上火,把锅放在饮用水下面,水一出来,刺刺拉拉的开始炸水珠,好几滴飞到手臂上,疼得她原地跳脚。
终于把水饺煮熟,陆恩熙一手托腮,一手拿筷子,又陷入了半游离状态。
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吃了四个水饺又没了食欲。
心烦气躁,坐立不安。
她赌气走到卧室,发现司薄年正在努力撑着身体要起身,表情痛苦的似乎快不行了。
心中再气,还是没能抵挡坚守在底线的善良,“你干嘛啊你!!!”
司薄年鼓着腮不说话,面部十分隐忍痛苦。
“想吐?”
司薄年点头。
陆恩熙心下着急,双手搂住他的腰,把人拖住,然后扶着他去洗手间,司薄年脚步不稳,一会儿碰到桌角,一会儿碰到沙发,一路上惊险无比,“慢点……你慢点……头!”
咚!
司薄年海拔太高,头不小心撞在洗手间门楣上。
陆恩熙:“……”
简直惨不忍睹。
听到呕吐声,陆恩熙靠着门闭目,他大概是遇到棘手的难题了吧,不然不会喝这么多。
无法想象司薄年主动陪领导喝酒是什么样,可一旦往这个方向联想,就忍不住难受。
天之骄子高不可攀的司薄年,怎么会卑微的主动低头让别人踩踏他的脊背?
司薄年吐得昏天黑地,肠胃好像都被牵出来了,喉咙里发出的窒息闷响,足以证明他此刻多么难受。
他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刀枪不入吗?有本事别喝醉,别吐,别骨折。
陆恩熙握住拳头,最后一次……陆恩熙这是最后一次!
扭身走去厨房,陆恩熙根据网上搜索的教程,照葫芦画瓢给他煮了碗醒酒汤。
汤水煮好,她看到司薄年猩红着眼睛坐在客厅的双人沙发上,沙发不够长,也不够宽,他大长腿无处安放,只能支开,脚上没鞋子,干净的白色袜子踩着柔软的地毯。
神色倦怠,发丝微乱。
有种说不出的颓废美。
就是这副该死的皮相,不知道欺骗了多少人。
陆恩熙把汤水放在茶几上,冷着脸说,“喝吧。”
司薄年头胀痛,长指在太阳穴无规律的按着,皱皱眉,“什么东西?”
呕吐导致他嗓子嘶哑,眼睛里的血丝还没褪去,憔悴的像个病人。
见此,陆恩熙说不出狠话,“醒酒汤,喝完再睡觉。”
司薄年嗯了声,拿起汤勺,然后呛得剧烈咳嗽,“这么烫?”
陆恩熙扶额,“你……你不会吹吹?刚出锅的当然烫!”
喝多了智商就掉线?直接傻了?琇書網
司薄年被烫到,也没吐,把滚热的汤水咽下去,第二口时,先吹了吹。
陆恩熙怀疑司薄年人格分裂,怎么喝醉的他跟清醒的反差那么大?是同一个人吗?
喝了几口,司薄年看到客厅餐桌上的盘子,指了指,“我饿了。”
肚子里的食物全部吐出来,肠胃空空的,想吃点东西,这可以理解,但是他的眼神和语气……为什么那么像很久没饭吃,快要饿死的流浪汉?
“我吃剩下的。”
“给我。”
“哦。”
陆恩熙把盘子端给他,“筷子我用过。”
司薄年没说话,而是接过去夹起一个,水饺的表皮有些凉了,馅儿还是热的,吃一个,似乎很喜欢,又吃一个,然后就着醒酒汤,慢悠悠的品一口。
陆恩熙看他吃东西,心情更复杂了,“你现在清醒吗?”
不然怎么吃饭礼仪保持的这么好?
司薄年咀嚼水饺,没有声音,斯文又克制,“什么意思?”
陆恩熙揉眉,“你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吗?你怎么回来的记得吗?”
司薄年看看周围的摆设,“这是你家?”
陆恩熙:“……”
行吧,她就不敢跟他聊天。
“吃吧,吃饱去睡觉。”
司薄年吃完水饺,喝完醒酒汤,规规矩矩把碗筷放整齐,“我想洗澡。”
陆恩熙想要呐喊了,我不嫌弃你弄脏我的床,你别再折腾了,赶紧躺尸去吧!!
司薄年扯了扯自己的白衬衣,蹙眉,“太脏了,我得洗澡。”
陆恩熙嘴角抽了抽,“呵呵,你这个样子能洗澡吗?站得住吗?跌倒了怎么办?”
司薄年顽强的坚持,蛮不讲理的像个被宠坏的孩子,“我要洗澡。”
好吧,二三十年的良好生活习惯,就算喝醉了也忘不掉。
陆恩熙帮他打开浴室的淋浴,确认温度合适,又拿了张防滑垫放好,把浴巾准备妥当,“进去吧。”
司薄年迫不及待过去,很快进入清洗程序。
陆恩熙脑袋都是胀的,她在干什么???
家里根本没有给他换洗的衣服,他等下出来岂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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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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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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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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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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