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月光下。
嬴子佩看着面前黑洞洞盘旋成螺状结构的石质台阶。
“好呀,你居然让我们的母妃住地牢!”
苏谦陌解释道:“我也是没办法,府上的武圣杀意不是被那个老太婆毁掉了么,你也不想璇姨在这里的消息被你父皇知道吧?”
“切,现在知道叫璇姨了?”嬴子佩偏过头看着下方,“这里不见阳光,母妃怎么会住得开心?”
“她可以出去啊,等那群圣女走了,我会给她开一道传送门,一推开就能走到我之前住的那个小院。”
说话间,苏谦陌直接跳入地牢,懒得走楼梯。
地牢中。
黑雾弥漫,嬴子佩一眼就看到那座泛着氤氲光泽的小楼阁,她捏着苏谦陌的耳朵:
“那座漂亮的楼阁你什么时候建的?还说你对我母妃没有想法,恐怕早就做好金屋藏娇的准备了!”
“安心啦,我要藏也是藏你。”
苏谦陌神念一动,借助黑雾的力量来到楼阁中。
嬴子佩只觉得头晕目眩,回神后耳畔还回荡着清脆悦耳的风铃声。
她环顾了一圈宛如白昼的楼阁,在软塌上发现睡着了的姒怡璇。
“母妃!”
嬴子佩从苏谦陌身上跳下来掀开了被子。
“混蛋!居然让我母妃穿这般羞耻的小衣物!”
她扭头过去,视野里那还有苏谦陌。
“算你跑得快!”
嬴子佩脱掉鞋子和外套爬上床,然后跟姒怡璇躺下一起,盖好被褥。
她这才注意到不得了的事情。
“母妃好像年轻了,她小时候怎么长得跟我这么像…”
殷玥的神魂在书桌前浮现出来,“母妃?小家伙还玩得挺花…”
“咦,谁在说话?”
嬴子佩支起胳膊看向下方,并没有人。
“臭驸马别装神弄鬼好不好,我和母妃要睡了,麻烦关一下光。”
话音刚落,楼阁便陷入了黑暗。
“果然是你!”
嬴子佩紧紧地抱住奶香味的母妃,闭上了眼。
她今晚困死了,得先睡一觉,等明天再跟母妃好好批判她的驸马好了。
只是嬴子佩并不知道,刚才苏谦陌放下她就跑路了,金玉折射的温暖亮光并不是他灭的,而是殷玥。
……
至于苏谦陌,早就回去自己的卧房呼呼大睡了。
中院。
墨雅她们还在吃着饺子,宇文非烟吃了两口就离开了。
出来后,她觉得自己还是得找苏谦陌谈谈。
于是开启神魂,捕捉到了他的血气。
下一息,宇文非烟的身影出现在苏谦陌的小院里。
她迈步推门而入,随手点亮了屋子里的烛台。
苏谦陌已经睡着,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
宇文非烟来到床前摇了他的头两下。
过了一会儿。
苏谦陌才有了反应,他起身皱着眉静静地看着宇文非烟。
他的意识似乎还没有完全回归,每次睡着魔心都会影响他的神魂。
“你那什么表情,生气?”宇文非烟淡淡问道。
苏谦陌深呼了口气,缓了过来,“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让你帮忙。”
他取出小白,“劳烦圣女帮忙净化一下。”
宇文非烟错愕地看着苏谦陌掌心中的小虫子。
“你让我帮你净化邪蛊?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苏谦陌重新躺下,“不帮算了,我要睡觉,麻烦吹灭蜡烛带上门。”
宇文非烟催动血气一吸,捏住小白研究了一番,又取出圣灵罗盘,灵针并没有转动。
“原来它早就自斩过,你之前把它藏在了哪里?”
“如果你是来杀我的,那就等我睡着直接动手,其他事情我也记不得了,如果你是找不到地方睡觉,这张床很大,多躺一個人没有问题。”
说完,苏谦陌便蒙上了头。
见他这种不耐烦的态度,宇文非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你似乎对我已经没有愧疚感了?”
苏谦陌掀开被子笑问:“所以圣女殿下是来找夫君的?”
宇文非烟别过了头,这混蛋睡觉不穿睡袍的。
“不是,原本想问你一些事情,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苏谦陌翻身下床。
“你别过来。”宇文非烟赶紧呵斥住,似乎又觉得自己情绪过激了,她身影一闪直接消失了。
苏谦陌吹灭蜡烛,重新躺好。
“虚伪的女人,大半夜过来找我明明就是想跟我一起睡觉。”
宇文非烟手里还握着小白,她刚返回听到这句话便狠狠将小白砸到苏谦陌的脸上。
“还你的虫子!你才虚伪,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根本没想过死。”
“谢了,晚安,我的圣女殿下。”
苏谦陌注意到小白已经被净化掉身体里的负面情绪。
许久。
宇文非烟还没有离开。
苏谦陌睁开眼,接着星光看向她。
“要不上来睡?你这样很吓人的,我真怕自己睡着被你杀掉。”
宇文非烟没有讲话,也没有行动。
“怎么了?”苏谦陌重新掌烛,凝视着宇文非烟冷冰冰的俏脸,“还是那件事吧,要不你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好了。”
“有,陪我回圣殿。”
这并不是宇文非烟的要求,而是之前女儿提出来了条件。
圣域这么大,大衍这种地方她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假如一家人能够团圆,宇文非烟也能接受。
她的守宫砂还在,也会跟师尊讲宝宝是用秘法结下圣胎,独自揽下一切孽缘。
苏谦陌思索了一下,他望着墙壁上的烛台叹息道:
“圣殿啊,不知道为何,即便我失忆了,可莪也不愿离开这里。”
这是他的心里话,没有掺杂其他因素。
“我明白了,我会跟她讲的。”宇文非烟转身离开。
“能不能别打哑谜,跟谁讲?”
苏谦陌最烦这种人了,他起身拦住宇文非烟。
“她不让我说,她还说想看你未来后悔的模样。”
“是墨雅么?”
问话的同时,苏谦陌尝试环住了宇文非烟,她稍稍挣扎了一下没有用力。
“你是在跟我炫耀你和五师妹也好过?”
苏谦陌忙摇了摇头。
“没有,你可以去查,太古阴阳转生大阵又不是大白菜,我那敢随便毁你们的清白。”
他右手一弹,将烛台灭掉。
然后抱起宇文非烟回到软塌。
“到底是什么?你不说我可开动了。”
宇文非烟伸手握住他掀开裙摆的手。
“我刚刚来天葵了。”
苏谦陌自然不信。
“胡说!武王之上哪里会有这种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
“好吧,我现在没心情。”宇文非烟控制住他乱摸的双手。
“你今晚有些不对劲,你到底是不是宇文非烟?”苏谦陌觉得真正的宇文非烟不会让他这样乱来。
宇文非烟松开苏谦陌的手,顺着往上环住他的脖子,“如果我给你,你陪我回圣殿跟师尊解释,然后我们一起在圣殿秘境中度过余生可以么。”
见对方放松了绷紧的身躯,苏谦陌反而不敢乱来,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别乱抠,没有伪装,就是我!”
宇文非烟恼羞地捏住苏谦陌在她脸上乱抓的手。
“奇怪…”
苏谦陌试着吻了她一下,居然配合地张开了唇。
浅尝一下,的确还是她熟悉的甜味。
“你不会刺激过头,变傻了吧!”
宇文非烟早已羞红了脸,她居然为了女儿做到这一步了。
好在房间够黑,苏谦陌应该也看不清自己。
“你才傻了!到底决定没有,我再问你最后一次。”
“为什么你不能留在大衍?我觉得男人不能当赘婿…”苏谦陌胡诌了一句。
其实他感觉宇文非烟被自己玩坏了。
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她继续当她的圣女,她还让他先照顾好自己,怎么这会儿老逼着他背井离乡干嘛。
“起开!”
宇文非烟一脚踢飞苏谦陌,“以后别想再碰我一根手指头。”
她离开了。
躺下地上的苏谦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脸无语。
“就很莫名其妙,大家各自安好,互不打扰,它不好么。”
……
中院的庭廊里。
冷清涵静静地望着一旁树梢之间的弯月新牙。
一股冷风吹拂而过。
宇文非烟来到了她的身旁。
“三师姐,他怎么说?”
宇文非烟用力拍打了一下身旁的树干,惊飞了上面沉睡着的斑鸠。
“该死的混蛋,他不去!”
冷清涵笑了笑,“那正好,我们圣殿独享这个小宝宝,我刚才又探查了一遍,确认她百分之百是圣灵体,就是不知道属于哪一类,毕竟你我还有二师姐的血脉都有一定比例。”
宇文非烟叹了一口气,当事人不是冷清涵,她当然不会在乎,哪个女人又能忘记一个多时辰之间发生的事情呢。
“四师妹,我还想跟宝宝聊聊…”
“要不明天吧?她睡了。”冷清涵歉意道。
“对哦,宝宝也得休息,那我们也去睡吧。”
宇文非烟拉着冷清涵身影一闪来到苏谦陌的房间。
“怎么又回来了?”
苏谦陌被她踢飞才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好在没点烛。
“擦,宇文非烟,本世子真是小瞧你了,居然带人想一起折磨本……”
“不会说话就别说!”
不等苏谦陌瞎胡说完,宇文非烟便打开窗户一脚踢飞了他。
“艹…好你个宇文非烟!本世子…”
苏谦陌还想说些狠话,只是借着月光的他注意到宇文非烟对他吐了一唇语。
滚!
“算了,女人来天葵就是脾气大。”
苏谦陌灰溜溜地朝着二公主的院落奔去,他今晚火气受够了,一定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弥补回来。
“三师姐,我们这样不太好吧?毕竟这里是男人的卧房。”
冷清涵原本什么都没看到,但苏谦陌站在院子中的时候她可看得清清楚楚,耳根不觉泛红了起来。
“无妨。”
宇文非烟抬手用圣痕将房间内和被褥上的味道清理干净。
“师妹快躺下,让我听听宝宝的呼吸。”
冷清涵:“……”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像是夫君对怀孕的娘子讲话一样。
……
再说苏谦陌回到二公主房间,紫烟和露薇还没有睡呢,她们不知道驸马和公主还要不要回来,也不敢先睡。
“你们还没睡呢?”
“驸马…”露薇羞怯地看了跑进来的苏谦陌一眼,怎么光溜溜的?
驸马是不是想跟公主和皇贵妃乱来,被公主打出来了。
说来,他屁股上似乎还有鞋印子呢。
“正好,我刚出去跑了几圈出了一身汗。”
“奴婢去准备浴汤。”紫烟和露薇很有眼色,赶紧钻出被褥。
屋子里的火炉开得很大,并不冷。
苏谦陌拦住穿外套的两女,“不用,就之前子佩洗过的水就行,我刚刚看了还很干净,嗯…你们陪我一起。”
紫烟问道:“公主洗得时候都一个时辰之前,水温应该凉了吧?”
“我刚弄热了…”
这两个丫头怎么墨墨迹迹,没看到你们的驸马现在火气很大么?
苏谦陌直接抱起两女走向浴桶。
还好,她们很懂事,自觉地潜入水中开始锻炼呼吸术法。
……
天渐渐亮了。
姒怡璇刚醒过来,便嗅到一股熟悉的清香,还感受到了自己身上八爪鱼般的缠绕。
“乖宝,是你么?”
黑暗中,姒怡璇弱弱地问了句,她心里想着自己该不会还在做梦吧?还是个梦中梦。
见对方睡得很安静,还吧唧小嘴,于是伸手摸了摸。
没错,是乖宝的尺寸。
这该死的无双,他到底想干什么,单单我一个人陪他胡闹还不够么?
她越想越气,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无双现在有没有跟她们一起。
姒怡璇只好摸了一圈软塌又小声地唤了句:
“无双。”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乖宝的呼吸声。
“母妃醒了呀…”
嬴子佩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
“乖宝,我的乖宝,母妃想死你了…”
“母妃,我也是呢。”
两女抱头痛哭了一会儿。琇書蛧
嬴子佩才觉得少了点什么,“臭驸马,开灯。”
“别乱喊,无双不在呢。”姒怡璇以前试过,没有苏谦陌在,根本没反应。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楼阁真得变亮起来。
殷玥虚幻着身影站在房梁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两女。
姒怡璇和嬴子佩身上发生的事情,她即便是生前都没有听说过。
倒不是殷皇时代没有,而是她沉醉于修炼,从未涉及过男女之间的感情或者翻阅过相关书册。
何况她是那个时代最尊贵的女人,哪个宫女和护卫又敢在她耳边乱说乱讲,给她看不该看的东西。
“母妃,你怎么样?这些天受苦了吗?”嬴子佩抽泣着。
“唉…”姒怡璇叹息了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嬴子佩轻轻拉扯了一下姒怡璇肩上的吊带,然后放手,砰的弹了回去。
波涛汹涌!
“驸马怎么能如此作贱母妃,是他威胁你穿的?”
“母妃也别无选择呐。”
姒怡璇哽咽着,她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想穿给无双看的。
“他真该死!”嬴子佩超用力地握紧小拳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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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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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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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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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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