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那亲爱的父皇,日日服用含毒的铅丹,早就没几天活路。陈某自觉还值得一赌,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他说的七个兄弟,是南梁七位成功活到如今的皇子。

  其中大皇子由先皇后所生,但却由当今皇后养大,被养得愚蠢自大;

  二皇子是得宠的贵妃所生,贵妃美丽却娇惯,养的孩子也没长多少脑子,能有夺嫡之力全靠母家权势;

  五皇子是普通妃嫔所生,自幼谨小慎微,没有强力的母家支撑,故而格外贪慕权势钱财,如今支持他的臣属并不多;

  十四皇子年幼,如今才七岁,除非南梁皇帝还能再活个十年八年,恐怕对夺位都不会有什么威胁;

  四皇子乃是如今皇后所出,算是南梁如今最能看的皇子了,勉强被自家母亲养出些许贤名,但其实颇为浮躁,比起陈景辞伪作耽于酒色,这位四皇子,才是真正有母亲撑腰,私下里颇有些有恃无恐,只是都被皇后压了下去罢了。

  剩下一个七皇子,一个九皇子。

  七皇子天生六指,脑袋比寻常婴儿要大一圈,生来智力便有些问题,听得懂人说话,自己却不会说话,宫中传言是因为七皇子的生母乃是南梁皇帝亲姊的缘故,七皇子是乱.伦之后,故而遭了天谴。

  而九皇子年幼时被宫女设计下毒,差点就此殒命,侥幸救回来之后,便就这么留下了病根子,经年用名贵药材吊着,遍访天下名医亦无能为力,都说活不过十五岁。

  而如今,这位九皇子已经十三岁了,平日里连风都吹不得,日日在病榻上度日。

  关键是,不论谁当皇帝,到头来,依旧是世家权重势大,谁坐上那个位置,亦不过是谁当那个傀儡的区别罢了,如今的南梁皇帝终生都被世家牵着鼻子过活,以这几人的资质,想摆脱世家的控制,亦是无稽之谈。

  但显然,眼前这位三皇子,并不是那等甘受他人摆布之人。

  楼绒绒看向陈景辞,半响未曾说话,到底是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说大话,还颇有几分逞强的意思,正当陈景辞内心泛起一二忐忑之时,却见楼绒绒嫣然一笑:

  “三皇子倒是直接,不过绒绒亦喜欢爽直之人。”

  陈景辞目光微微闪烁:

  “公主的意思是……”

  楼绒绒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做了个敬酒的姿势道:

  “三皇子这注,绒绒下了。”

  陈景辞眸中掠过显而易见的欣喜,亦端起茶盏,作势道:

  “如此,这杯陈某敬公主。”

  楼绒绒笑着随后微微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盏道:

  “既是朋友了,那绒绒有几个问题,想同三皇子探讨一二。”

  陈景辞心意达成,满心喜悦,自然是有求必应:

  “公主请讲。”

  楼绒绒眼中划过一丝隐晦的试探:

  “不知三皇子在南梁,可曾听说过一个组织,叫做‘寒江雪’?”

  ……半个时辰之后,陈景辞从楼绒绒房中出来,一开门便见姜聿满眼敌意地看着自己。

  他只笑了笑,浑然不将姜聿放在眼中似的,折扇一打,当即便从姜聿身边从容走过。

  楼绒绒亦出来相送,一旁的杜鹃见状,连忙迎上来,关心道:

  “主子,如何?他同寒江雪可有关系?”

  楼绒绒望着陈景辞离去的轻快背影,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不是他。”

  若他是寒江雪的头领,那个被尊称为“公子”之人,以寒江雪的势力之大,渗透之广,压根不必借助世家之力。

  或者换句话说,寒江雪的势力之中,本就包含了世家。

  而且按先前得到的情报,若不是对方故意抛出来的烟雾弹,这位“公子”其人,应当亦有重疾,方才请了百毒医治,这才有了后来借百毒给离王,以毒攻毒,让离王重新得以战立之事。

  但陈景辞旁的不说,至少身体是足够康健,否则也经不起如此玩乐折腾。

  若不是南梁那位病秧子皇子如今才不过十三岁,控制如此庞大的一个组织太过匪夷所思,楼绒绒都忍不住想怀疑他了。

  不过从陈景辞这里,楼绒绒好歹亦获得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在南梁,没有叫做“寒江雪”的庞大组织,但近年来,却有一个势众庞大,几近宗教一般的一个组织在南梁兴起,名字叫做“寒衣众”的组织。

  据说这个组织以提供给平民粮食衣物和需要的物资为起手,以拯救苍生为教宗,以此收获了一大批教众。

  除此之外,他们的行事方式同楼绒绒所描述的“寒江雪”颇为相似,都喜欢利用底子清白,关系简单的人做卧底或是暗哨,在南梁朝中亦多有渗透。

  世家亦对其颇为头疼,几次三番清剿,无奈其隐秘性太强,又有百姓相护,故而至今亦只能任由其在卧榻之侧鼾睡。

  “寒江雪”、“寒衣众”……一次也就罢了,两个组织如此相像,甚至名字里同有一个“寒”字,便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个组织是否跟南梁世家之众的寒家有所关联。

  但据陈景辞所言,南梁世家亦有所怀疑,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世家查出两者有关的证据,现任寒家家主甚至因此吃了不少亏,颇为恼怒,在清剿寒衣众上出力甚众,只可惜薄有见效。

  且不说如今大庆朝中还有不少寒江雪的人,单就发现系统呈现的反派改命进度,次次都与这所谓的寒江雪有所关联,楼绒绒就不得不对此撑起十分的警惕来。

  一日不看透寒江雪的真面目,从源头了解这个不安的变量,楼绒绒便一日不能高枕无忧,忍不住担忧在意之人的命运。

  而看目前的局势,只有一个办法,能让她进一步挖出有关寒江雪的真相来。

  听闻她的打算后,春寒和杜鹃几乎是忍不住异口同声道:

  “您要亲自去南梁?”

  楼绒绒连忙道:

  “别一副我要亲自去送死的语气,我是要以大庆使臣的身份去南梁,不会像之前那样危险的!”琇書蛧

  谁料话音刚落,一旁的姜聿忽而出声,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你要去南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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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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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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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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