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拳赛,楼绒绒余光看见少年不再隐藏实力,招招利落,占着明显的上风,心里却知道,拖得越久,姜聿的状态只会越差,情势对自己这方也只会更加不利。
必须快些采取行动,不管是现在就下手,还是……
楼绒绒抬眸,看向方才管事所指的房间,因着是拳馆的关系,高处的天字房间亦都配备了露台,能够借此清晰地看到拳台上的任何动向,甚至能将看台上的景象也尽收眼底。
此刻天字二号房对应的露台上,白纱曼曼,隐约能看到两个衣着华贵的男子依靠在栏杆上,一人衣白,一人着蓝,皆姿势散漫,其中一个似乎察觉了她投来的视线,甚至拿起酒盏,自以为潇洒地对她遥遥举杯。
楼绒绒不知道的是,这人瞧见她抬头看来,当即便很是得意地对旁边另一人道:
“你瞧,美人儿看我了,定是被我的诚意打动了。”
他身旁穿着湖蓝衣衫的男子显见得颇为狐疑道:
“她带着斗笠,从头到尾罩在黑纱之中,你究竟是从何看出,这便一定是个美人儿的?”
白衣那人当即便道:
“诶,旁的你说我可以,可论起看美人的眼光,我陈景辞说第二,天下还没人敢说是第一。有道是,美人在骨不在皮,香风柔荑玲珑心,真正的美人,便是瞧不见脸,那也是步步生莲,顾盼生辉,身段婀娜,举手投资间气质便异于常人,放在人群里,就宛若明珠隐于暗蚌,仙鹤立于鸡群,简直令人不注意都难。”
蓝衣男子来来回回又打量了楼绒绒好几遍,还是没能看出陈景辞所说异于常人的气质,于是嗤笑道:
“你就吹牛扯皮吧,我倒是瞧着,这女子身段颇为平淡,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等一会儿人上来了,结果是个丑八怪,我看你还得意不得意得起来。”
名叫陈景辞的白衣男子当时就急了:
“你怎能如此粗俗地评判美人?我……我陈景辞怎会与你这等人为伍!”
蓝衣男子道:
“嫌我粗俗?有本事你别家里有事就跑路,到我这里来避风头,还要嫌我粗俗?”
见陈景辞总算吃瘪不说话了,他才冷哼一声道:
“反正我是不信,有本事你同我赌,就拿你最喜欢的那串南珠手串,我可垂涎许久了,正巧年后我妹妹生辰,送予她一定喜欢。”
陈景辞登时便睁大了眼,想到自己的宝贝手串,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蓝衣男子便道:
“不敢赌?我就说吧,一身黑纱哪里看得出来是不是美人,我看啊,你就是在胡诌。”
他这话一下子掐到了陈景辞的痛点,后者顿时便梗着脖子激动道:
“好啊,赌就赌!那若是我赢了,你得唯我是从,叫我一个月……不,一年的大哥!”
蓝衣男子顿时不平静了:
“好啊,陈老三,你竟还存着这般没大没小的念头呢……”
两人嬉笑扭打间,楼绒绒却是没有这样闲适的心境,于她不过是匆匆抬头忘了一眼,眼前的壮汉便似笑非笑,向着楼梯做了个“请”的手势道:m.χIùmЬ.CǒM
“小姑娘是个聪明人,应当明白,若是不想受皮肉之苦,最好乖乖听话的道理吧?”
楼绒绒收回视线,淡淡看了他一眼,黑纱之下,掐着黑丸的手缓缓放了下去,最终没有捏爆,而是转身看似顺从地走向楼梯。
就在她即将踩上第一级台阶,雷哥的嘴角已经扬起弧度的一瞬间,她脚下微顿,忽而转头看向他,声音平静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叫做现世现报?”
雷哥没想到她会突然停下来说这么一句话,下意识一愣:
“什么?”
黑纱之下,少女唇角微扬,语气意味深长:
“不知道也没关系,很快你就知道了。”
雷哥还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楼绒绒已然转身跟着引路之人继续上楼了。
雷哥站在原地,莫名心中有些发寒,然而此时身边的小弟兴奋地指着拳台拉扯他道:
“老大!看啊!那个疯子打赢了!又打赢了!”
打十连擂因为难度太大,跟送死没什么分别,几乎没人愿意挑战,但是与此对应的,每赢下一场获得的赏金和赌局分成也是巨大的,雷哥压根就没考虑姜聿能活着走下拳台,因此这笔钱进的自然是他的口袋,闻言大笔银钱进账的狂喜,顿时冲淡了他所有的后怕,将楼绒绒的话全都抛在了脑后,只记得欢呼激动了。
而楼绒绒,则是跟着引路之人,最终到达了三层装潢华贵的天字二号雅间外。
引路的侍从弯腰敲了敲门,恭敬地出声道:
“二位爷,您要的人我们带来了,您看……”
下一刻,雅间的门一瞬间就被打开了,一个戴着精致的银质面具的青年男子激动地扑到门前,迫不及待地将头探出门外四处扫视道:
“美人儿来了?哪呢哪呢?”
紧接着一只手从他身后伸来,直接揪起他的后脖领拎起来将人丢在了一边,露出身后另一以金制面具覆面的蓝衣男子,将门敞开,扫了一眼侍从身后的楼绒绒,语气听不出喜怒道:
“进来吧。”
楼绒绒从打开的门望进去,只瞧见了这两人,并没有旁人侍候,雅间装潢颇为奢华,正对门口的便是能看到楼下景象的露台,而结合方才在楼底看到的情况,三楼各个房间的露台,彼此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而且不是每个房间都有客人的。
见楼绒绒没有第一时间就进去,方才被蓝衣男子撇至一边的陈景辞连忙起身,凑过来笑得灿烂道:
“美人儿莫怕,我们兄弟没有恶意的,你……”
他话没说完,楼绒绒便收回了视线,看向一瞧就更好应付的陈景辞,屈膝盈盈行了一礼,朦胧黑纱之下,隐隐能看到她唇角的笑意:
“是,谨遵公子吩咐。”
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陈景辞的双眸一瞬间就亮了。
楼绒绒这次没有压低声线以伪装身份,少女的音色娇软婉转如夜莺,悦耳极了,让人不自觉地想象,与之匹配的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容颜。
就连蓝衣男子听了,都不自觉微微皱了皱眉,心下开始犹疑起来,心想该不会这次真被陈老三给猜中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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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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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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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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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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