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边一众显见得是熟客的众人,亦纷纷表达了质疑,显见得雷哥这样说大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甚至有几人原本还对新人有些想法,一听雷哥又如此宣扬,被他曾经坑过的记忆顿时复苏,毫不犹豫就打算去押姜聿的对手了。

  楼绒绒视线微微掠过这些人,清晰地瞧见了雷哥嘴角略带嘲讽的笑意,显然这本就是他的目的。

  她垂眸,蝶翼般的长睫在眼睑投下阴影,隐去了她眼中的不安和犹豫。

  这时,她却忽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她抬头,便瞧见少年关切的眼神,显见得是在担心她此刻的状况。

  楼绒绒心间一紧,一瞬间想都没想,伸手抓住了少年的手腕,低声凑在他耳边道:

  “一会儿若情况不对,不必顾及我,我有办法脱身,你护好自己便是。”

  少年看着她,却是没像寻常那般乖巧听话,反倒直直地看着她,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楼绒绒心中焦急,上前一步,还要再说什么,不远处雷哥便笑着催促道:

  “二位的悄悄话可说完了?大家可还等着小兄弟你上场呢。”

  少年看了楼绒绒最后一眼,缓慢地将楼绒绒抓着自己的手一根根松开了,转身向场上走去,经过雷哥的时候,脚下一顿,声音冰冷道:

  “我不在时,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明日整个黑街都会看到你的脑袋挂在拳馆门口。”

  雷哥不知是见多了旁人放狠话,还是当真守诺,只笑着道:

  “小兄弟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我的生意,小妹妹自然什么事都不会有。”

  姜聿闻言,微微侧头,视线扫过他的脖颈,而后神情冷漠地看向他,一瞬间,雷哥忽然觉得脖颈莫名有些凉飕飕的,全身汗毛下意识地竖了起来。

  他说话时,雷哥没放在心上,可姜聿看向他的一瞬间,雷哥却无比确信,他是当真曾经把人的脑袋生生扭下来过,那种不经意间流露的煞气,让人忍不住为之心惊。

  没等他反应过来,姜聿已经收回视线,走向拳台之上了。

  雷哥这才微微定神,旁边的小弟亦是被方才姜聿身上一瞬间的煞气所摄,竟有些畏缩了,凑过来问道:

  “老大,咱们这么坑他们,真的不会出事吗?”

  雷哥看了一眼被几个大汉隐隐包围在内的楼绒绒,贪婪终归是压过了理智:

  “怕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有那个小姑娘在手,别说让他多打几场擂了,就是让他自断手脚,他怕是都会乖乖听话。”

  “可是……”

  没等小弟说完,雷哥便不耐烦道:

  “可是什么可是,没有可是!把人给我看住了,这可是咱们的摇钱树,要是出了半分差错,老子拿不到钱,你们一个个的也别想好过!”

  小弟连忙应声称是,乖乖去守着楼绒绒了。

  而台上,姜聿面对的第一个对手,就是一个上身赤.裸、肌肉虬结的光头高壮大汉,一道刀疤由眉中直剌下面中,显见得此人在观众中的人气也颇高,刚打败了上一个对手,吼叫着在拳台边缘展示着自己的肌肉。

  而上一个被打倒的人已经失去了意识,被拖着下来台,亦无人关心,不知道究竟带去了什么地方。

  姜聿站到台上的一瞬间,就有人嗤笑出声,以为姜聿也是被坑来给大家看乐子的小白,就有人在场边开局下注,赌那个在大汉的衬托下,越发显得身形瘦小的少年,会在开打后多久跪地哭爹喊娘地求饶。

  这也算时拳馆的一部分娱乐项目了,有些心理扭曲的人就是喜欢看这些,所以拳馆时不时就会安排这样的戏码,故而没人当真以为姜聿能打赢这个大汉,纷纷高叫着怂恿大汉下手更狠一些,期待着更血腥的画面。

  就连对方自己都以为这是拳馆的安排,想着这下定要好好展示一番自己,提高一番自己的人气。

  谁料真正开打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想的完全错了。

  一开始,他先是发现少年总是能险之又险地避开自己的攻击,看似狼狈,但眼神却很是冷静,压根没有一丝慌乱,反倒像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一般,分明是他一直在进攻,但他莫名却有一种局势已然失控的感觉。m.χIùmЬ.CǒM

  观众们本打算看虐渣的剧情,谁料少年看似慌乱,一直在台上四处逃避,可偏偏愣是没被打中几次,甚至还能偶尔不痛不痒地回对方一拳,虽然看大汉的模样,这几拳实在算不上什么。

  观众渐渐地反应过来,原来这不是个完全的小白,而是稍微有点本事,试图依靠运气在拳馆搏一搏的小年轻。

  这种人拳馆也不少,多数都抵不过别人的真拳实锤,等到体力耗尽,自然就逃不动了,又没有本事反击,最后多半还是要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但是无聊的追逐战显然不是观众的喜好,众人纷纷喝倒彩,甚至将手中的酒杯瓜果丢到台上,试图让壮汉快些结束这一场战斗。

  楼绒绒就站在擂台不远处,眼睁睁看着一只酒杯擦着少年的额角掠过,砸在了拳台上,碎成了一地的瓷片,而那里正是少年下一步的落脚处,少年因着不能显露本事,没有躲闪,只能勉强一脚踩了上去,身形微一踉跄。

  壮汉眼前一亮,终于看到了少年真正的破绽,铁山靠猛击少年失去保护的侧腹,紧跟着一套连拳,疾风骤雨般落在了少年腹部。

  虽然后来躲闪及时,最开始那一个铁山靠,姜聿却是实打实生受了,对方虽不是内功高手,却很有一番蛮力,少年胸中血气翻涌,踉跄着后退,不得不正面迎敌,摆起架势来接着对方的拳法,被逼得连连后退。

  这虽不是预想之中的受伤,但却同样符合了雷哥同楼绒绒他们商量好的表演剧本,观众终于看到了期望的正面对局,欢呼起来,一时间,押对方获胜的人愈发多了,就连原本剑走偏锋,押了姜聿的,此刻也犹疑起来。

  只有楼绒绒一人,黑纱之下的手顿时握紧了,下意识向拳台靠近了一步,却被两侧的大汉伸手拦住,阻止她继续向前,干扰拳台上的比赛。

  楼绒绒强行压住心头的担忧,转而看向拦住自己的汉子,声音里却带着难抑的怒意和讥讽:

  “拳台外的观众竟还能乱丢物什干扰比赛,你们的拳馆当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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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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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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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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