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掌柜的脸色一变,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天都快塌下来了。

  他气得连忙跺脚,指着人来道: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拦啊,走啊!快去球场啊!”

  随即自己就先提着褂子,慌忙向球场而去。

  此时的球场之上,楼绒绒一行人方分好了组,刚以抛球远近定了击球顺序,尚未打初棒,忽听球场入口处方向传来一阵骚乱。

  大家转头看去,只见一群人不顾庄园家仆的阻拦进入了球场,看见楼绒绒他们,情绪顿时激动起来,宛如来问罪一般,气势汹汹便走了过来。

  几人都察觉有些不对,楼绒绒眉头微皱,任明昭和萧玉儿已然自发地向前一步,挡在了楼绒绒和其他人面前。

  等走近了,楼绒绒方才看清,这群姑娘里打头的,似乎是户部尚书于晓的宝贝女儿于倚竹,先前去别家府上参加宴会时曾见过一面,是如今京城贵女中炙手可热的追捧对象。

  单凭户部尚书千金的身份,当然不足以让她成为焦点,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帝王大婚多年,皇后却仍旧未能为皇室孕育子嗣,因而诸臣想让帝王重新选妃之心蠢蠢欲动。

  于倚竹今年十七,早已过了正常人家女儿出嫁的年纪,户部尚书却依然未曾替女儿相看好婚事,上于府门提亲的媒婆都被人家委婉地回绝了,任谁都免不了多想几句。

  而令这一传闻更让人信服的,却是不久前,帝王在皇后举办的赏花宴上,曾经亲口夸奖过于尚书的女儿,知书达理,容貌姝丽,旁人都未曾得什么赏赐,偏生于倚竹,不仅得了皇上皇后的夸赞,还被赐了不少绫罗绸缎,锦绣钗环,显见得是极为看重了。

  也怪不得如今京城中将她捧上了天,就差没直接把“未来的皇妃”几个字挂在嘴边了。

  被人这样捧着,于倚竹自己也难免有些轻飘飘踩不着地,心里也早就认定自己会进宫,成为真正的皇贵妃,乃至于有一天代替萧云湘成为皇后。

  作为萧云湘侄女的萧玉儿心向自家姑姑,当然是早看她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不爽了,如今又瞧见这伙人气势汹汹地,仿佛要来寻麻烦的模样,干脆抱胸斜眼将于倚竹上下打量一番,抢先开口道:

  “哟,这是哪里来的野狗啊,怎么到旁人地盘上来乱撒尿呢?”

  都是名门贵女,对面的人哪想得到,萧玉儿一开口便是如此毫不避讳的污秽之言,当即便有于倚竹身边的人红着脸站出来出头道:

  “你……你……你好歹也是京城贵女,大家闺秀,怎能说出如此污秽之言?”

  萧玉儿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好奇问道:

  “哟,你又是打哪来的山野猴子,跳梁小丑,我骂狗,狗都没还口呢,你急着上蹿下跳做什么?”

  方才出头的小姑娘脸顿时更红了——气红的,愣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指着萧玉儿一直“你你你……”,显见得是气坏了。

  不得不说,虽然萧玉儿自觉口舌不利,但那是跟更无耻更不要脸的市井小人相比,跟这群平日里装惯了文雅的世家小姐们拌起嘴来,那简直是无往而不利。

  于倚竹虽然自得,但却不是傻子,原本庄园的人想尽办法,拦着自己一行人不让去球场的时候,于倚竹便心知有些不妙。

  不过因着身旁一群朋友的吹捧,于倚竹依然默认他们仗着自己的势,一路强行闯到了球场,就瞧见了楼绒绒一行人。

  同为高官子女,于倚竹不怕萧玉儿,但她却一眼瞧见了萧玉儿身后的楼绒绒,以及看似站在边缘,对冲突并不感兴趣的冷家小公子冷玉禾。

  她伸手拉回了方才为自己说话的姑娘,向着楼绒绒的方向微微屈膝行礼:

  “见过公主。”

  方才说话的那小姑娘这才看到萧玉儿身旁的楼绒绒,先是微微一惊,怕自己方才言行不当,可能得罪了楼绒绒,跟着仓皇行了礼。

  紧接着她却又想起来,身边的于倚竹可是很有可能进宫为妃的人,到时候就算楼绒绒是公主,也比不得皇妃身份贵重,还得对着于倚竹行礼,顿时放松下来。

  既然被认出来了,楼绒绒便也不客气,眼神扫过于倚竹身后一群人,并未忽略对方也带着的捶丸用具,开口却道:

  “于姑娘真是好兴致,此间庄园气候宜人,环境舒适,又正巧能看到灵音寺山上的枫叶,这几日枫林虽未全红,倒也有一番别然风味,来此小住几日,倒也不失为雅兴。”

  她分明看得出来,对方也是准备来捶丸的,但话里话外,却刻意将对方定性为来庄园小住。

  若是对方足够聪明,就能听得出来,她这是给对方台阶下,但凡是个明事理的,都会顺着杆儿下了,跟当今摄政王的义妹、皇帝亲封的公主作对,实在不是个什么明智的选择。

  于倚竹还未来得及说话,就有一门心思想着捧她臭脚的狗腿子抢先一步出声,对楼绒绒道:

  “公主难道看不出来吗?我们并不是来庄上赏景住宿的,是被庄园少主邀请,来此捶丸的。”

  于倚竹措手不及,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蠢货。

  萧玉儿顿时瞪大了眼,挺起胸.脯与那人对峙道:

  “来捶丸?这庄园球场的规矩,一向是一日只招待一批客人的,我们专门提前同主家预定了,你们还想来与我们抢场子不成?”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人虽有些微忌惮,但想着在于倚竹面前表现一番,表露几分忠心,愣是梗着脖子回道:

  “你们家大业大,有权有势的,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仗着……总之我们于姐姐,可是庄园少主求着才来的,我们全都亲眼所见,是决计做不了假的!”

  萧玉儿正要开骂,庄园的掌事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眼见两拨人已经碰到了一处,连忙紧张地跑来,解释道:

  “几位贵客且慢,且慢且慢,此事原是我们办事不周,诸位莫要因此争执,互相失了和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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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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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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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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