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绒绒的这番话也算说在了冷玉兰心头,她答应给萧玉儿请教习,多少也是存了希望她能更好保护自己的心愿。

  不过楼绒绒有个武艺高强的哥哥,手下又有许多精兵良将,想要什么样的教习请不到,又何必楼绒绒自己来同冷玉兰打听?

  冷玉兰将这番疑问问出了口,楼绒绒却道:

  “老师误会了,我哥哥虽然武艺高强,到底公务繁忙,不可能日日亲自指点我,手下虽有精兵良将,可他们都是有公务在身的家国将士,若是让他们来教我武艺,难免也太委屈这些将士了。”

  冷玉兰想想倒也合理,便问道:

  “那若如你所想,你想要一位什么样的教习?”

  楼绒绒道:

  “学生要求倒也不高,不需教习武艺如何高强,只需他能教我遇到危险时该如何逃跑,遭遇追杀时如何掩藏踪迹,受伤时如何处理自救,若是被迫要同贼人搏斗,如何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必要的时候……”

  楼绒绒眸光一闪,缓缓道:

  “如何最轻易快速地了结贼人的性命。”

  冷玉兰因着楼绒绒一瞬而过的杀意,竟下意识汗毛直立起来,再反应过来,却又只见楼绒绒如往日般恭谦温良的眼神。

  楼绒绒这番说辞,是冷玉兰没有想过的,萧玉儿说要习武,冷玉兰第一反应,就是挑些武艺高强的教习,然而楼绒绒却是几经逃杀,比起搏杀,她更关注怎么逃命,怎么活下来,怎么不成为别人的累赘。

  这番话也给了冷玉兰新的启发,她忍不住继续问道:

  “那依你所言,什么样的教习,才能教给你这些东西?”

  重点终于来了,楼绒绒缓缓说出了思考已久的回答:

  “解甲归田的老兵,最好是曾经经历过大战最后依然活下来了的老兵,他们很熟悉危险,知道怎么活命,大战之中能活下来,除了运气好,本事定然也是不缺的。”

  冷玉兰听罢,沉思良久,最后道:

  “你今日所言,我会好好考虑。”

  楼绒绒刚松一口气,冷玉兰又道:

  “我竟不知玉儿原来是想要个上过战场的教习,还专门劳你来替她说项。”

  楼绒绒先是身子一僵,偷看冷玉兰的脸色,却只见揶揄,并无愠怒,应当是听进去了自己的建议,只是看穿了自己是来替萧玉儿说项的罢了,这才放下心来,笑呵呵道:

  “我就知道,我这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老师?”

  冷玉兰轻哼一声,又忍不住揉了揉楼绒绒的脑袋,感叹道:

  “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长大的,思虑如此之重,我知你懂事,但平日里也该多依附些大人,天塌下来,还有我们这些大人顶着,你如今才六岁,正该如玉儿那般活泼贪玩,却处处替他人着想,等你长大还怎么得了?”

  楼绒绒只笑着应声,神色却不达眼底。

  冷玉兰也是个行事干脆利落的人,等第二日楼绒绒再来看萧玉儿的时候,冷玉兰便派人来同他们说,已经物色好了几位教习,来请萧玉儿现场选一位。

  刚刚因为楼绒绒的考校头疼不已的萧玉儿,顿时从床上一蹦三尺高,是头也不疼了,人也不虚了,奔着演武场就去了。

  楼绒绒拦不住人,只好无奈地跟在萧玉儿身后,冷玉禾则因为常年读书,疏于锻炼,比两人身子竟还孱弱些,开始还能跟上,后来就落在了后面。

  萧玉儿现在是完全顾不上他们了,眼里只剩下自己的新教习。

  等楼绒绒跟着萧玉儿到了演武场,打眼一看,只见冷玉兰一共为萧玉儿挑了三个人选,想让萧玉儿从中挑选一人作为以后的教习。

  大约是真听进去了楼绒绒的建议,三人中,当真有一人是经历过大战解甲归田的老兵,其他两人一个穿着缁衣马裤,腰中缠一条腥红腰带,显见得是镖师,一人则背着长剑,应当是江湖人士。

  只是同萧玉儿预想的不同,此人并无甚威严之色,也没有浑身的煞气,甚至还有些驼背,抽着旱烟,也不看两人,看起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坡足老头。

  萧玉儿难免有些失望,同楼绒绒咬耳朵道:

  “不是让你劝我母亲请一位战场上厮杀过的老将吗,他看起来……不太像啊?”

  楼绒绒却仔细瞧了瞧此人,见他同其他两位武艺精湛的教习站在一处,也并未有惭愧之色,眼神虽浑浊,却下意识在不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哪怕坡足,下盘却莫名很稳。

  见状,楼绒绒便安抚萧玉儿道:

  “你娘是什么人?会当真安排一个普普通通的坡足老头来当你的教习吗?你爹爹平日里待在家中,难道也同战场上一般凶神恶煞?有本事的人不必张扬,花拳绣腿,还是真刀真枪,你可千万看清楚了。”

  萧玉儿想想也是如此,再不敢轻视任何人,仔仔细细打量着三人。

  那名老兵本也没想过自己能被萧家的这位宝贝千金选中,他当年也曾参与过大庆同北秦的那场大战,成功将北秦赶出国土后解甲还乡,脚也是那个时候坡了的。

  他在军中服役多年,曾经做过千夫长,当年解甲时正值不惑之年,如今十几年过去,家中父母早已过世,因为这只坡足,他回乡后也没能娶上媳妇,一个人孤家寡人活到了如今这个岁数。

  若非日子难过,又有人介绍说,萧家在寻上过战场的老兵做教习,一旦被选上,至少能保他后世无忧,他也不会一时心动,就当真答应了试一试。

  等他当真经过了冷玉兰的检验,来到了萧家的演武场,瞧见那个个子还不到自己腿高的小丫头,他下意识就后悔了。

  让他天天应付这么小的丫头片子,他宁可继续过他的苦日子,他虽已经解甲,好歹也是个当过兵的,让他耍花架子应付小丫头,他实在做不来。xǐυmь.℃òm

  于是他便刻意表现出一副平庸模样,想让小丫头对自己失望。

  事实上一开始萧家那小丫头确实是按他想的,对他似乎失去了兴趣,但不知道旁边那小丫头同她说了些什么,那丫头看向他的眼神又莫名其妙亮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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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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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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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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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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