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绒绒倒是没想到,这对看起来感情颇好的姐妹,竟没有坐在一处,而且看样子两人都对此很是习惯,显然平日里也是这般相处的。

  虽然之前在大长公主的宴会上同几人认识过,还组成了“玉廊七子”,但再见隔得时间实在颇长了些。

  楼绒绒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头,况且也快到上课的时间了,干脆低头整理自己的书箱,从中取出上课要用的东西,在书案上摆放好。

  这个过程里,其他丙班的同学也陆陆续续地来了,等楼绒绒收拾好东西,人也来的差不多了。

  教课的先生不再是田开元,而是一位已过耳顺之年、名叫宋承博的老先生,楼绒绒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那日田开元竟不是戏言,当真就因此事请了辞,一时心情复杂之外也多了两分敬重。

  先生先让他们对着书堂中的孔子像行了礼,众人又拜过了先生,交了六礼束脩,先生给众人讲述了为人立学的道理,最后才讲到要给众人教授的内容。

  与不少人想的不同,先生并没有因为在场大部分人,都学完了三百千和《性理字训》、《幼学琼林》等蒙书就跳过这些内容,而是从最基础的《三字经》、《百家姓》重新开始讲起。

  许多孩子没想到所谓的冷家家学来了,竟然也还是学这些东西,难免就有所轻视懈怠,有些孩子更是轻声在书案下窃窃私语起来。

  老先生却像是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不为所动地讲解着。

  楼绒绒身边的萧玉儿也有点蔫儿,她本还想着,今天好歹是第一天上课,多少有点新鲜感,还想着稍微听一听课,却没想到先生教的居然是连自己都背熟了的《千字文》《百家姓》。

  她正要趴在书案上,却被楼绒绒在腰上悄悄拧了一把,低声提醒道:

  “仔细听讲。”

  萧玉儿却不为所动,依旧倦懒道:

  “有什么好听的,不是都学过了吗?”

  楼绒绒无奈,讲同样的内容,老先生难免跟冷玉兰讲过的有重叠之处,但老先生学识之渊博、联觉之广阔,冷玉兰局限于多年深宅,多有远不及之处,且先生多年教学,经验卓绝,讲解时只觉如春雨绵绵,润物细无声。

  楼绒绒自己听着老先生的讲解,只觉对所学的内容都有进一步的理解,更兼之老先生讲解之时引经据典,经常引用其他楼绒绒未曾读过的名著典籍。

  一节课下来,楼绒绒的笔就没有停过,注释、申引之属写满了书页。

  然而纵观整个学堂,像她这般的学子,也只有坐在最前面的那几人,楼绒绒若是能将人都同名字对上,就会发现那些人多是榜单上名字靠前的几人。

  除了楼绒绒,只有一个例外,是也早早来坐在了前排的杨叔童,楼绒绒那日倒是没有注意,原来他也被录取了,只是名次还排在楼绒绒之后。

  若非几位先生当真是不为权贵折腰之人,杨叔童恐怕也入不了学,因而他分外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先生讲什么他都听得极为仔细,笔记记得比楼绒绒还多。

  楼绒绒好歹还会筛选知识,若是自己已经掌握的便只在心中巩固一番就是,并不重复再记,杨叔童却是来者不拒,什么都当第一次学一般新鲜,蝇头小楷写满了好几张竹纸。

  等到了午时饭点,就在众人都以为这节课就要到此结束的时候,老先生忽然合上了书本,开口道:

  “既然讲完了,那老夫便来选几位同学,回答一下关于这节课讲过的几个问题。”

  霎时间,书堂中一片哗然,没有好好听课的学子顿时慌了,连忙或是翻书,或是询问身旁的伙伴,纷纷懊悔不已。

  萧玉儿和楼绒绒另一旁的南芷涵都在此之列,一听老师要抽查,吓得纷纷坐直了身子,见楼绒绒做了笔记,两人纷纷不动声色地向楼绒绒靠近,眼神直瞟向楼绒绒的笔记,就差没把眼珠子长在楼绒绒身上了。

  楼绒绒哭笑不得,只得往后坐了坐,尽可能能让两人看得更清楚些,但同时还是没忘了警告两人:

  “下不为例!再有下次先生抽查,我定然不纵容你们。”

  两人哪还顾得上下一次,只想着眼下赶紧渡过这一劫,忙不迭小鸡啄米般点头。

  老先生无视了满室惨烈的哀嚎,毫不留情地挑选了几个没有好好听讲的学生,果不其然,他们或是支支吾吾,或是答非所问,都被老先生罚了回去抄写今日讲解的部分各五遍。

  老先生还交代,午饭过后下午再上课前,还会再抽查一次。

  一时之间,本以为逃过一劫的学子们,顿时一个个都戴上了痛苦面具,惨叫声此起彼伏,若是不知道的听见了,说不准以为他们受了什么酷刑呢。

  因在冷家家学上学,午饭便由冷府提供,一下子供应四十多人的饭食,还有好几位先生,自然不可能做得多可口。

  这些出身高贵的公子小姐们,有不少都自带了午饭,楼绒绒倒是无所谓,甚至苦中作乐,觉得冷府饭堂阿姨打菜的时候竟然不抖勺,实在是良心。

  老先生给了这群公子小姐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连饭都吃不踏实,就得赶紧回学堂,借几位记了笔记的学子的书来抄。

  楼绒绒倒是落得清闲,想着干脆去乙班的学堂看看,说不准还能遇到原书的男主和女主的二哥。

  结果当她来到乙班的学堂外时,却发现早有人在自己之前,就来到了乙班学堂外,而且还不止一人。

  最先注意到她的是杨叔童,他看到楼绒绒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楼绒绒露出了一个腼腆友好的笑容。

  楼绒绒自然地走过来,询问道:

  “怎么你们都来乙班的学堂了?”

  这时冷玉禾才注意到她,诧异道:

  “你不知道?”

  楼绒绒一脸懵:

  “知道什么?”

  冷玉禾盯着她看了半响,才确认了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巧合之下,才来了乙班学堂外,只好叹了口气,同她解释了一番。

  原来丙班的学生平时休息时,也是可以到甲乙班的学堂旁听的,只是不能打扰先生正常的教学。xǐυmь.℃òm

  同理,乙班也是可以去旁听甲班的课程的,只是要保证自己本班的课业完全掌握。

  楼绒绒这才知晓,为什么那么多人要进冷家家学,哪怕不是甲班也依然抢破了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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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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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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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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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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