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贼人来的其实是两个人,贼人从暗道进了房间,两人分别在房间的两端在寻找郡守的躲藏之所,费鹜苏破门而入时,另一人恰好在床相对的地方,隔着屏风,压根没有被他们发现。xǐυmь.℃òm
再等费鹜苏面向床的方向,几人都以为贼人走了,放松下来时,贼人迅速持刀向费鹜苏的后心砍去。
费鹜苏反应极快,但这一刀来得太快太狠,反击显然过于不现实,他下意识地顺从楼绒绒的力道做了个借力侧身的动作,避开了刀锋。
然而下一瞬,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一声孩童的痛呼声响起,当费鹜苏避开刀锋之时,被迫承担这迎面刀光的就是正在床上的楼绒绒了。
幸好这一刀原本是砍向费鹜苏的,因此距离没有那么近,也幸好楼绒绒那一推,自己也向旁边偏移了些许,最终那一刀落到了楼绒绒左肩靠下的大臂上。
她身上衣裳单薄,血几乎是即刻便渗了出来,楼绒绒一看到血眼前就开始发晕,只好闭眼狠狠咬唇以保持清醒。
费鹜苏反应过来后,不过几招之间,那贼人便落入下风去,被费鹜苏在腿上伤了一剑,逃出门去,顿时便有四五个侍卫追寻而去。
面对刚刚进门的下属,费鹜苏罕见地动了怒,神情冷得如同万年冰雪:“快去叫医师!”
斜阳连忙应是,但医师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请来的,费鹜苏便亲手给楼绒绒做了个简单的止血包扎。
见楼绒绒嘴唇都被咬破了,费鹜苏顿了一顿,难得宽容道:
“要是实在疼,就喊出来吧。”
他哪里知道,楼绒绒咬唇根本不是因为难以忍受疼痛,而是想要在那些,百米巨浪一般涌来的、面对死亡和疼痛的恐惧和绝望里寻得一丝清醒。
听得他语气里的温和,楼绒绒意识到这是最好的机会,急切地用完好的那只手抓住了费鹜苏的衣摆:
“带我……带我一起走!”
费鹜苏愣了一瞬:“什么?”
楼绒绒已然有些恍惚了,却还是下意识怕他不同意,被刀砍中那刻就已经想好的说辞,顿时如同设定好的程序一般从她嘴中流淌而出:
“我闯进来,打破了你们的计划,我欠你一次,我保住了贪官人证,你欠我一次,我还帮你挡了刀,你又欠我一次,所以最后你还欠我一次!”
她闭着眼,脸颊因为疼痛苍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身子不断发抖,喘息急促,但却执拗地咬住牙,如一只幼狼恶狠狠地呲牙威胁要抛弃它的母狼:
“你……你不许丢下我!”
她说完这句话,便如同完成了什么心愿似的松了手,终于向身体的警告妥协,倒头晕了过去。
正在这时,斜阳进来道:
“主子,医师来了。”
费鹜苏在原地顿了有一两秒,这才回神一般,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自持:
“请进来吧。”
等大夫看诊时,费鹜苏忽然又开口向斜阳道:
“先前叫你查的,怀县之中有余财,怀德仁善,又少子嗣之户,或是与这女娃亲近的人家,可查清了?”
斜阳一愣,但还是回答道:
“回主子,怀县之中,由于积年大旱,富裕之家渐少,原本钱家就是最大的富户,压制着其余人家不得翻身,因而有薄产之家稀少,珍求女儿之家更是无有,但凡想过继子嗣的都是想要儿子。”
“先前这小女娃流浪时,也有同情她,愿意给她一两口吃食的,但也都是自身难保的贫民,譬如来郡城姓陆的那一家,但其父是个哑巴,女儿每日抛头露面卖豆腐,这才得以度日,其余各家,情形也都类此。”
他说着抬头看了眼费鹜苏的脸色,拱手道:
“这两日忙于赈灾事项,属下还没来得及调查郡城中是否有符合条件的人家,不过如若主子想将这女娃托付给郡城富户,今夜属下便能安排好合适的人家……”
“不必。”
斜阳愣了一下:“主子的意思是——”
费鹜苏收敛眉眼,淡淡道:“不必去查探了,她同我们一起启程返京。”
等费鹜苏走后,孤馆悄悄凑上来同斜阳道:
“主子这是怎么了,居然要带一个小女娃一同回京,这要是带回去,不是更难娶妻了吗?”
斜阳冷哼道:
“你瞧那些想嫁进来的名门闺秀,有几个真正在意的是我们主子?真在意主子的,也不会因为多了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就不愿嫁,关键是我们主子根本不想娶啊。”
“也是。”孤馆摸了摸下巴,咂摸了一下,还是想不通:“可是主子向来对他人冷淡,为什么对这个五岁的小屁孩另眼相待呢?”
斜阳却沉默了片刻,忽然道:
“你还记不记得,王妃刚去世那会,咱们主子也不过比这孩子大不了几岁,没多久王爷便娶了太妃的庶妹为新妻。”
孤馆想起这段往事也有些低沉:
“记得,当然记得,那会我们跟着主子,王爷有了新妇便从来不来看主子,不管主子如何如何地优秀,都不肯多夸赞一句,甚至每每缺席,众人就知晓了王爷的偏心,对主子总是有意无意地疏忽,以此来讨好新王妃。”
他感叹道:“若不是咱们主子又聪明又厉害,忍过了那几年,终于有机会外出参军,硬生生靠军功堆了新的爵位出来,想必王爷永远都不会多看主子一眼吧。”
说到这里,他突然福至心灵:“难道你的意思是……”
两人对视一眼,斜阳道:“主子的事情我们做下属的少议论,反正那孩子我们已经查清底细绝不可能是奸细,主子想如何便如何吧。倒是你,明日就要启程了,还不快去看看诸般事宜可都准备好了没有?”
孤馆便嘟囔着还不是你要先提的,这才去干活了。
昏睡了一天一.夜的楼绒绒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些前尘往事,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已然身处摄政王殿下奢华低调的马车中,右肩的疼痛已经没有那么剧烈了,身周都是松柏的冷香。
她刚一睁眼,费鹜苏便注意到了,将一杯温热的茶水凑到她唇边,一如既往语气冷淡道:
“喝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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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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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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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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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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