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那我不如求叔叔去郡城的时候,把绒绒也带上吧,绒绒也会去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粮食,尽量不吃很多的。”
知道了绒绒双亲俱已不在人世之后,这位叔叔自然无有不从,阿青也极高兴她能同行,除了出发的时候隔壁的程阿成非要闹着一起,最后拗不过真的跟来之外,一行人总算是向着郡城出发了。
而另一边,将要出发的时候,侍卫向费鹜苏汇报在怀县一众事物的办理情况,末了才提了一句:
“主子要查的那个小姑娘的背景,孤馆查出来了,倒也是真的可怜孩子。”
费鹜苏抬眼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侍卫咳嗽一声,方才继续道:
“这小姑娘原本出生在一户秀才家中,秀才原本家中也有几分薄产,却屡试不第,加上老母病逝前花了不少银钱,日渐家贫,于是便放弃科考,娶了当地一个绣娘,做了一家私塾的教书先生。”
“到此倒也算得上是圆满,谁料夫妇生了个孩子,却有先天不足之症,夫妇俩几年来四处奔走求医,散尽家财,这次听闻河南有个老大夫,善治孩子病症,便来求医,谁料河南大旱,京城不许河南百姓上访,就此困在此地。”
“后来一家人流浪到怀县,那钱家专为那老头搜罗漂亮孩童的,就看上了这个孩子,用名医的消息诱来夫妇二人,将两人拖进黑巷活活打死了。也是这孩子命大,也可能有些憨傻,这群畜生打死她父母时,就将昏睡的她放在了巷外,这孩子自己醒了便莫名其妙地走开了。”
“后来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懵懵懂懂活到现在,竟又被钱家强抢孩子的掳回去了,这才遇上咱们。”
费鹜苏微微蹙眉:“有些憨傻?”
难不成是因为如此,所以小姑娘把自己认成了她的爹爹,所以见到自己才那样高兴惊喜,才会哭着说不要抛弃自己。
可他做了什么?他居然叫她离开!
站在小姑娘的角度,就是好不容易找到的爹爹第二次抛弃了自己,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该有多难过啊,但她却倔强地离开了,甚至不肯让他看到她的眼泪。
他手指紧了紧又松开,吩咐道:“斜阳,再去叫孤馆查查,这孩子现在有没有归处。”
斜阳接过话:“要是没有归处……”
话没说完,看到自家主子投来冰凉的视线,斜阳连忙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转身去了。
费鹜苏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以为憨傻到认不清人的楼绒绒,此刻已经坐上驴车,晃晃悠悠地前往郡城了。
而因为怀县正好在郡城旁边,两队人马的速度竟没有太大的差别,当费鹜苏被迎进郡守府的时候,楼绒绒也差不多刚刚进城了。
就在楼绒绒琢磨着怎么混进宴会去的时候,就得知阿青这位伯伯竟也是做小商贩,卖瓜果的,在郡守府内有个相好,今夜宴会的时候,能放他们在外席售卖些瓜果小食,只是为不冲撞贵人,只许放些扮相清雅的少年少女。
这位伯伯正愁人不够呢,一瞧阿青和阿成,立马就笑逐颜开,请他们帮忙,阿青常帮家里卖豆腐,阿成家则也是走街串巷的小商贩,自然都不在话下。
楼绒绒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仗着自己长得可爱反复哀求,这才让这位伯伯也答应带她去,做个吉祥物扮相,只卖少许饴糖。
楼绒绒当然是先满口答应,等宴席一开,觥筹交错,人来人往,谁还能在意到她一个不到半人高的小女娃。
她卖了一炷香的饴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混进了人群去,再次出现就已然偷偷到了内外席的间隔处。
这里自然是有人守着的,只是见人群欢乐,不由也有些许向往,楼绒绒正在此时出现,将一壶果酒交与看门的小哥:
“这位哥哥,我是后院顺德家的差遣来的,说是怕他家男人喝多了酒误事,想请哥哥帮忙送一碗醒酒汤的,这一小壶果酒,说是给您的酬谢。”
这小哥警惕地看着她:“前院可没有什么顺德家的,总是喝酒误事的是德平家,你是哪里来的小屁孩,快走开走开!”
谁料楼绒绒却丝毫不怯,笑道:“这位哥哥,酒宴吵闹,听错了名儿也是难免的,只我是城里陆阿伯家的小伙计,虽则小了些,但却实在收了人家定金,知道收了钱就要替人办事的道理,还请哥哥替我将这碗汤送了去吧。”
那小哥听着听着,眉目舒展开:“原是如此,但我领主家的吩咐在这里看门,并不能随意走动,怕是不能替你送进去,若是这附近有府中婢子,你大可找她们送去。”xǐυmь.℃òm
楼绒绒却露出为难的神色:“我已是找寻过了的,这附近的姐姐都说有事务在身,原以为哥哥能送进去的,如今看,到底是我人小却揽了大活,也罢,就此将定金与酒壶都退回去吧。”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那小哥一咬牙,却将她拦住了:“你说你是陆阿伯家的小伙计,你这么小,也能认得路么?”
楼绒绒点头:“那是自然。”
小哥便道:“既如此,我将你放进去,告知你德平家的位置,给你两刻钟的功夫,你可出的来么?”
楼绒绒大喜,就将酒壶往小哥怀里塞,高兴道:“若真能如此,那我可真是感激涕零了!”
这贪嘴的小哥就此收了果酒,给楼绒绒指了路,又特意嘱咐她不能往礼乐声高的地方走,便放了她进门。
楼绒绒进门走了一段,等那小哥看不见自己了,便专门往礼乐声高的地方走,果不其然找到了郡守招待客人的地方,悄悄寻了个地方藏好。
费鹜苏步入宴厅,下意识便环视一圈,眼神忽然在楼绒绒藏身的地方停顿了片刻。
一旁招待的郡守自然捕捉到了这一瞬停顿,下意识也向那个方向看去:
“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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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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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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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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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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