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朝说话的夏晚晴,声音温吞和煦。
秦朝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回答道:“秦爷出去了,我现在不在他身边。”
夏晚晴追问着:“妄言出去做什么了?”
“秦爷的行程我并不清楚,晚晴小姐有什么事吗?”
秦朝的回答滴水不漏,夏晚晴就道:“我刚才给妄言打了电话,是一个女人接听的,还没等我问什么,她就把电话给挂断了。我感觉有点古怪,就来问问你,妄言在越城招了女保镖了吗,还是认识了哪家豪门千金呀?”
秦朝的声音里染着笑意,他给人感觉彬彬有礼,却让人有一种难以亲近的距离感。
“秦爷身边事我并不清楚。夏小姐还有其他事吗?”
夏晚晴在手机的另一头沉默了两三秒,明显,秦朝的回答没有让她满意。
但她在秦朝面前,保持着自己的端庄得体,就只叮嘱秦朝,秦爷回来的时候,和秦爷说一声,她有打电话来找他。
秦朝应下了一声后,夏晚晴就和他挂了电话。
秦朝把手机放下,他往窗外望去。
秦妄言今天一个人出去了,没有带保镖,两个多小时前,下属向秦朝汇报,秦妄言驾驶着沈家的车回来了,车上载着沈家的小少爷。
平时,秦妄言忙完沈家那边的事,就会回来了,今晚他一直留在沈音音的别墅那边,难道是要在沈音音那边过夜?
*
这五年来,秦妄言经常会梦到,他置身于冰天雪地里。
他站在侧翻的轿车边上,冷风呼啸,鼻腔里充斥着难闻的汽油味道,他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片斑驳零星的暗红色血滩。
梦境里,永远都是这一个场景,五年了,每次他都在冰天雪地里,漫无目的的寻找。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这一次的梦境和往常不同,他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看到了一个人。
秦妄言扑上去,将眼前的女人牢牢抓住!
*
沈音音正在往秦妄言起皮干涩的嘴里,喂入葡萄糖水,突然男人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整个人拽进自己怀里。
“啊!”她措不及防的低呼出声,天旋地转间,人已经摔在了床上。
墨色的长发如光泽的绸缎,散落在床单上,男人滚烫的胸膛压向她,沈音音全身战栗起来!
可她不敢乱挣扎,以免又碰到男人胸膛处的伤口。
“秦妄言!你放手!”
沈音音气愤的叫出声来,她好不容易帮秦妄言胸口伤的止了血,若是再被自己撞裂了伤口,再想止血,就很麻烦了。
沈音音想把对方的手从自己身上移开,他的力气很大,整个人像一座山似的把她压住,让沈音音喘不过气来。
男人圈紧了她纤瘦的身躯,不肯松手,在拥住沈音音后,他的身体也在战栗。
秦妄言就像头大狼狗,把她压在身下,将自己的脸蹭进女人冰凉颈窝处。
感受到丝丝凉意在给他的脸降温,男人的喉咙里溢出舒爽的喟叹声。
秦妄言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肩膀处,沈音音雪白的肌肤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沈音音气急了,她好不容易从男人双臂的禁锢中,抽出自己的一条手臂,她奋力伸长自己的手臂,从床头柜上摸到了玻璃水杯。xǐυmь.℃òm
就在她要把水杯,砸在秦妄言脑袋上的时候,她听到男人低喃了一声:“晚晚……”
秦妄言咬着她肩颈处的皮肉,低喃着这两个字。
沈音音呼吸一窒,整个人直接懵在当场!
他在叫谁晚晚呢?
她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秦妄言是在喊夏晚晴吗?
就连当初,秦妄言给失去记忆的她取的新名字,也带着夏晚晴的痕迹。
其实,她连替身都算不上,秦妄言不过是用“秦念晚”这个名字来膈应秦老太太,狠心拆散了他和夏晚晴罢了!
沈音音的心尖在颤动,往昔的记忆如走马灯一样,涌进脑海里,她咬住嘴唇,痛苦的闭上自己的眼睛。
于是,她指尖一转,杯口斜向下,里面的葡萄糖水,全倒在了秦妄言脸上。
男人鼻腔里呛了水,他咳嗽一声,溺水般的感受,拉扯着他从昏迷中彻底清醒过来。
秦妄言那双茶色的瞳眸,透着琉璃的质感,沈音音直视向他,看到了他眼底,是晦暗冰冷的寒潭。
而在男人的视线里,容颜姣好的女人近在咫尺,雪白的脸上散落着几缕凌乱的发丝,有一根发丝落进了她的唇瓣里,她的嘴唇绯红,仿佛娇嫩欲滴的果实,等着人去采摘。
秦妄言抬眸,对上了沈音音那双欲说还休的漆黑瞳眸。
这个女人又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他了。
沈音音总是对他露出这样的眼神,好像秦妄言辜负了她似的。
他确实和沈音音之间,发生了负距离接触的事,可那些事,明显是沈音音有意为之的。
得了便宜还一脸委屈。
男主不屑冷嗤,下一秒,沈音音手里的玻璃杯,就砸在了他的脑门上了。
“操!”他吃了痛,骂出一声脏话,立即扣住沈音音的手腕,一个翻身,将对方压在身下。
沈音音手里的玻璃杯被他摔在了地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男人居高临下,像一头捕获到猎物的猛兽。
刚才,倒在他脸上的葡萄糖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沿着男人挺翘的鼻尖,滴落在沈音音脸上。
她偏过头,挣扎着想从男人的掌控中挣脱。
“秦妄言!你放手!”
男人在质问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谋杀我?还是想把我砸傻了,你能有利可图?”
沈音音听到对方的话,只觉得荒唐,她冷笑一声,“秦爷,你又想干什么?又想轻薄我吗?”
男人回忆起之前,在车上发生的种种,他的面色深沉如水,幽暗的瞳眸里有风暴聚集,“我轻薄你,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你放屁!就你那点本事,你出去卖都要赔人医药费的!”
沈音音气愤的叫起来。
秦妄言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女人身上看去。
除了沈音音手腕上,有淤青的红肿的痕迹外,从表面上倒看不出,她还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秦妄言松开了桎梏住女人的手,他的声音冷到了极致,“我以为沈大小姐在车里叫的那么欢,是在享受其中。”
沈音音想再往男人脸上,抽一巴掌的时候,秦妄言已经下了床,他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就问道:
“你给我包扎了?”
沈音音没有回答他的话,男人的掌心贴合肌肤,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短时间内下降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药?”
“退烧药。”
秦妄言语气清冷,“退烧药不可能给我的血液降温。”
他闻到了贴在胸口上的纱布里,有药膏的香气。
“给我身体降温的人是谁?”
“我。”沈音音直接应了下来。
站在床边,身姿倾长的男人睥睨着沈音音,“你懂医疗?你知道我体内血液过热的原因吗?”
沈音音盘起双腿,坐在床上,她转过头,反问这个男人,“秦爷知道自己一直服用火蝎子,会折寿早死吗?”
男人看向沈音音的眼神明显阴沉下来,她知道的太多,秦妄言会想杀人灭口的!
然而,他也回应了沈音音的问题,“我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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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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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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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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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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