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与巅峰时期没法相比,也至少有十分之一那么多。
以这间浴室为中心,附近磁场遽然紊乱,在秦绝和秦雨桥看不见的地方,整栋大楼电路跳闸,呆在房间的梨木雅子听见手机中断充电的提示音,讶异地看过去,正在底楼超市买东西的张明瞧见冰箱冰柜突然“嗡”一声停止工作,灯光全灭,不由得吓了一跳。
“停电了?”
超市收银员惊讶地东张西望。
还停留在这里的客人没有趁乱走人,疑惑着窃窃私语。
“没看到通知呀……”
“秦科的双子楼还会突然断电?”
与此同时,二十八楼,秦雨桥所浸泡着的营养液像是达到了沸点,水面泛起大量气泡,似在沸腾。
磅礴的精神力场还在外扩,庆幸的是,这股无形的气场不含丝毫恶意,虽然因为本身的强大使得电器设备纷纷失灵,对人体却是无害,反倒携着股安逸平和的气息,宛若参天古树,质朴厚重,枝叶摇曳间吹拂着清新的微风。
恍惚间,离秦雨桥最近的秦绝只觉大片大片的绿意穿透了自己的身体,她霎时心神安宁,紧蹙的眉头悄然舒展。
意识到这点后,秦绝唇边浮现出一抹感动又无奈的笑意。
她的轻叹半点不落地收进了秦雨桥的耳朵,棕红色的,沁着一点灰和蓝,有股淡淡的、刚从葡萄酒瓶上拔下来的软木塞的味道。
秦雨桥正在被这样的颜色和气味包围。
她听见营养液发出的声响,听见秦绝的呼吸和心跳,听见这栋大楼里机械设备熄火的动静,听见人们的谈话与私语。
欢乐的、枯燥的、迷惑的、诧异的、沮丧的……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浸润着细微灰尘向下流淌;植物刚掐下来的新鲜叶片气息;被暴晒过的毛衣;乡村里的泥土地;深夜火车站微弱昏黄的灯光;高温下枯萎腐烂的草叶;陶瓷茶壶嘴与茶杯撞击的清响;吹得人脸颊生疼的海风;温热粗糙的手。
种种,种种,脱离了逻辑,也毫无规律。
秦雨桥的听觉成了一种奇异的容器,接受着也转换着。她因此“看”到了瑰丽纷繁的颜色,“嗅”到了难以言明的味道,甚至感受到了声音的“触碰”,一个崭新的世界为她打开,“噼啪”的爆鸣声轻而清脆,那是思想与情绪的泡泡,它们通过声音来到了秦雨桥的耳畔、眼前。
整个过程很短暂,不足一分钟。十几秒后,被奇诡联觉盈满了的精神领域开始安静快速地收缩,像神女旋转着纺车轴将缀有细碎光芒的天幕回收,一切结束得太快,以至于楼下超市的人群还没聊出结果,周遭就重新恢复了正常。
秦绝感受到秦雨桥轻柔地握了握自己沉在营养液中与她相牵的那只手。
她回握住,一时不确定现在方不方便出声。
对耳力过于敏锐的小狐狸而言,即便是轻言细语也仿若雷鸣炸开,就像在情绪敏感悲观的人耳中,一句随口说出的无心之语也能对他们造成严重的创伤,秦绝不想也不会怠慢。
“……狸狸?”
唯有半停留在秦绝精神力“桥梁”、半停留在秦雨桥灵魂中的森染没有太多顾虑,掺着试探的声音在两人脑海中响起。
秦雨桥慢慢眨了眨眼,秦绝凝成管道状的精神领域像被纤细的触手轻轻挠了两下,她无缝领会了秦雨桥的意思,稍有迟疑地任森染完全转移到了自家小狐狸的灵魂里,旋即断开了精神力链接。
过了一小会儿,秦雨桥伸出手,秦绝顺势将她从浴缸里捞出来,用准备好的浴袍把人裹住,放到小板凳上。
秦雨桥调整姿势,脸正对着秦绝,画面看起来有些诡异,因为她“看”的是秦绝,视线落点却是虚的,两只琥珀色的眼睛这时是浓黑色,仿佛涌动着漩涡,散发着如丝如缕的黑气。
秦绝伸手打了个响指。
秦雨桥眨眨眼,眸子多了份灵动,同时多了份惊喜。
她的眼神仍然没有确切的焦点,但眼珠灵活地移动着,似在四处打量。
“啪啪”。
秦雨桥伸手拍掌。
秦绝不知她在做什么,只是屏息凝神,不去妨碍。
秦雨桥还沾着几滴营养液的耳朵尖动了动,神情更加欣喜。
她彻底闭上眼睛,一抬手,仿若视力如常般顺利且自然地拿起了一旁小提琴的琴弓,然后轻轻垂在身边,向地面敲击。
哒。
琴头与地砖相触,非常轻的动静,如果坐在这里的人不是秦绝和秦雨桥,就根本听不到这点声音。
秦雨桥的呼吸急促起来。
她再次用琴弓点地,精细地控制着敲击位置和敲击频率。
充斥在浴室内无声无形的空气似乎成了水流,琴头每一次触地,都像指尖轻轻在水面点开一片涟漪。
紧接着,这圈涟漪向四面八方荡开,有些继续前进,畅通无阻,有些被阻隔,化作波浪回返。
哒。哒。哒。
一圈又一圈的“水波”以琴弓与地面相触碰的那一点为中心,向外漾去。
原本盈满了各种颜色的眼帘,在这过程中渐渐变了模样。
从粗糙到细致,从模糊到清晰。
好似立体浮雕般的画面浮现在秦雨桥的眼前。
她握在琴弓上的手指因为巨大的狂喜而抑制不住地轻颤。
“姐姐。”
秦雨桥轻声叫道,与此同时她的“视野”内晕开了一片明亮的、混着点浅粉的红色块,这是她的欣喜和依赖。
她连忙用琴弓再次敲击了两下地面。
“姐姐。”
秦雨桥闭着眼睛,但不偏不倚地对着那片黑黢黢的身影,声音在抖,是好的意味的那种颤抖。
“我能……我能看见了。”
她眼睑颤动着,两滴泪珠轻柔地滚落下来。
秦绝心脏突地一跳。
她基本猜到了秦雨桥当前的境况——是熟悉的“过载”,当听觉上收到的信息过量,小狐狸的视觉就会被相应地压抑,只能看见联觉产生的各种颜色,最严重时与普世意义上的盲人没有分别。
那么,现在这个“能看见”,指的是……?
看看闭上双眼的秦雨桥,又看看她手里的小提琴琴弓,秦绝罕见地呼吸发紧。
人体,本就很神奇。
当某一重要的感官失效,其他感官就会无形中变得敏锐,这是基于生存和自保本能而诞生的、某种程度上的“弥补”或“代偿”。
就像聋哑人的手会非常灵活,就像盲人的听力要比常人更好。
而感官之间从未有过“彻底互相独立”一说,它们的联系远比人们想象中的更紧密。
有一种仪器,能将声响转化为不同频率的机械振动,以此传递声波,让聋人通过骨传导听见声音。
也有一种仪器,能将影像化为电信号传导到接触片上,盲人把这块小片紧紧挨住舌头,就能被电流刺激着,通过触觉看到大致的图像。Χiυmъ.cοΜ
而现在,秦雨桥所做的,所达成的,是某些动物早已使用并熟练掌握的技巧。
Echolocation,回声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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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0+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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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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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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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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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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