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没有说话，叹了口气。
自古忠孝难两全，她也很难做到。
一边是萧君赫，一边是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无论怎么看她都会更倾向于萧君赫。
“陛下……”太监走进书房，小声唤了一句。
皇帝面上全是倦怠，疲惫的抬头，似乎一夜没睡。
“父皇……”沈凝主动喊了父皇。
皇帝看了沈凝一眼，又看了看萧君赫。“你可执意要回去？”
“凝儿……非萧君赫不嫁，求父皇成全。”沈凝跪地，重重叩拜。“父皇，凝儿这一生都在外漂泊，好在养父沈伯仲视凝儿为己出，并没有让凝儿受什么苦，后来便遇上了君赫，一直都是他在护我，照顾我，除去感激，我对他的心，从未改变。”
萧君赫看着沈凝，心里暖暖的，十分愉悦。
沈凝这算是在跟他表白。
虽然沈凝从未将爱日日挂在嘴边，但萧君赫知道，沈凝如今一颗心都是向着他的。
曾经，他确实因为萧承胤而吃过醋，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吃醋了，他知道沈凝聪明，自然不会真的看上萧承胤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似乎很得意。”皇帝哼了一声，看萧君赫十分不顺眼。
萧君赫颔首，轻咳了一声，没吭声。
“秦国这些年，大不如从前了，宦官把持后宫，权臣控制朝野，你们秦国皇室都快成了这些人的傀儡了，丢人现眼。”皇帝冷声讽刺，自然觉得赵国十分优越，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有了这般成绩。
萧君赫不否认赵国皇帝的政绩，但这么说秦国，似乎有些太刺耳了。“陛下说的是，但还是少吃些金丹要好。”
皇帝被萧君赫反讽，气的重重拍了下桌子。
萧君赫挑眉，不吭声了。
“凝儿，你是如何看上此人？如若不是秦国皇帝，他这一身上下倒更像是个兵痞子。”皇帝处处挑刺。
但沈凝看得出来，皇帝已经松口了。
笑了笑，沈凝抬头看着萧君赫。“父皇见谅，君赫早年便去了军营历练，十三岁便跟随霍家老将军上战场，十五岁带三千精锐直挑敌军押运粮草的车队，十六岁攻入敌军大本营，生擒敌军首领，战场厮杀这么多年，难免有些戾气。”
萧君赫低头笑了笑，不愧是他的女人，夸他还要将战绩罗列出来，让皇帝忌惮。
皇帝哼了一声。“朕的女儿乃是金枝玉叶，乃是赵国最尊贵的身份，去了你秦国，怎能区区只是个贵妃？”
显然，皇帝都已经打听清楚了。
“陛下放心，皇后的位置，只能是凝儿的。”萧君赫再次开口。“后宫之人多为权衡之举，萧君赫未曾碰过任何一人，等待权势稳定，必然会将他们遣散出宫，我的身边，只有沈凝一人足以。”琇書蛧
沈凝惊愕的抬头看着萧君赫，他早就有这般打算吗？
本以为，帝王的爱不可能是专宠……
可萧君赫居然考虑过。
“你最好说到做到。”皇帝叹了口气，这萧君赫，做了他当年没有做到的事情。
“你先出去，朕要和女儿叙叙旧，你在这碍眼。”皇帝让萧君赫出去。
萧君赫蹙眉，怕皇帝又整出什么幺蛾子留下沈凝。
沈凝无奈的冲萧君赫眨眼。“出去，出去吧。”
萧君赫哼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父皇，君赫这人执拗，您别一般见识。”沈凝起身，笑着走到皇帝身边，用和沈伯仲相处时的自然，帮皇帝捏肩。“父皇，凝儿知道您是不放心，他对凝儿真的很好。”
皇帝十分受用，被沈凝哄的心情很好。“为父不过就是……想把你留在身边。”
沈凝连连点头。“是是是，凝儿一定将父皇的身体调养的倍棒，一定长命百岁，凝儿才能年年回赵国来看望父皇。”
“真的？”皇帝不信。
嫁出去的女儿，尤其是远嫁，哪有年年回来的道理。
“父皇送凝儿去和亲，赵国与秦国便是百年交好，年年回来又有何不可？”沈凝让皇帝放心，她说到做到。“下次凝儿回来，将您外孙也抱回来，他叫阿晏，长得甚是可爱，小手奶白。”
说到孩子，沈凝有些激动。
皇帝叹了口气，也知道沈凝在秦国有牵挂。“罢了，罢了……”
“父皇，其实凝儿知道，您对母亲的感情已经超越各国皇帝了，您对恒元的好，虽是被骗，但凝儿也知道，您那份好是属于凝儿的。”
沈凝小声说着。
赵国皇帝一生后宫空置，仅有太子一个儿子，他的后位一直都是姜国公主姜思雨的。
沈凝心里都明白。
“当年……姜国皇帝想要杀我，逼我一人离开，不许带走你母亲，我……不如萧君赫勇敢，他不要命也要带你走，可当年……你母亲让我一人离开，说让我先回赵国，等局势稳定，再想办法把她接走。我便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当我稳定局势以后，她却不在了……我让人到处寻她，却没有找到她，只是收到了她的死讯。”
皇帝声音哽咽。
他这一生大概都活在了愧疚与悔恨之中。
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萧君赫。
显然，萧君赫已经通过了皇帝的考核。
“父皇，有件事，凝儿不知该不该说，但恒澈是凝儿的弟弟，是父皇的儿子，即使……父皇对他不关心，也不该过于冷落，太子是无辜的。”沈凝看着皇帝，再次开口。“何况，这次，太子立了大功。”
皇帝愣了一下，长久以来，确实是他忽略了太子。
“朕知道了。”皇帝点头。
“凝儿走后，父皇一定要多关心太子，他是未来储君，楚江王虎视眈眈，此人也不得不防。”
皇帝点头，实则不忍让沈凝离开。
可他也知道，留不住的。
沈凝在书房内与皇帝聊天，萧君赫在外焦急等待，生怕皇帝用什么主意把沈凝说动了。
他倒是没底气的很，万一沈凝不随他回去，他该怎么办？
把人绑回去？
可沈凝现在已经不是丞相之女了，而是赵国唯一的公主，真正的金枝玉叶，身份尊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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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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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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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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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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