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新的住处,孩子还在适应阶段,一个晚上要醒好几次。
秦林城亲力亲为,泡奶粉,换尿不湿,半夜哄睡。
保姆和育婴师常常感慨,太太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上哪儿去找先生这样的丈夫啊。
帅气,多金,顾家。
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秦林城轻轻关上房门,走回自己的卧室。
“徐妈,你刚刚说什么?”
他站在衣柜前,单手解开睡衣扣子。
秦梓荞刚刚哭得凶,眼泪鼻涕全部抹在他胸前,湿答答一片。
他本来有洁癖,可碰到宝贝女儿,什么都不嫌弃了。
徐妈站在窗边,探出身子往下看,目光焦急地搜寻着。
楼层太高,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她刚刚一时心急,担心季染出事,想都没想,就给秦林城打了电话。
这会冷静下来,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少爷和老爷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少奶奶还和老爷有联系,少爷怕是会很不高兴。
她这不是在制造矛盾嘛。
真是老糊涂了。
“没,没什么,少爷,是我眼花了。”
徐妈心虚地否认。
秦林城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看了眼时间,抬眸望向窗外沉沉的暗夜。xǐυmь.℃òm
“她见了秦达,是吗?”
秦达刑满释放的消息,他早就知道。
他想做什么,他更是一清二楚。
秦林城身处高位,所有的危险因素,他都得事先了如指掌。
否则,随时有可能被人在背后捅刀子。
唯一的变数,只有季染。
“不是的,少爷。少奶奶没想要见他,是他大晚上找过来的,少奶奶怕吵到邻居,不得已才开的门。”
徐妈急急地解释,生怕秦林城误会季染。
不得已?她哪里有那么多的不得已。
她若不想见,谁能逼她。
“她见谁,不见谁,是她的自由。”
秦林城说得平静,语气极冷。
“少爷,您别生气,少奶奶真的没有要见他的意思。”
徐妈听得出来,秦林城平静的语气下,隐藏着一触即发的怒气。
秦林城一声嗤笑。
她有没有见的意思,最后不都见了。
“徐妈,还有别的事情吗?”
秦林城准备挂电话。
“少爷,您不管少奶奶了吗?我担心老爷他不怀好意……”
秦林城冷冷一笑。
“徐妈,你觉得她会让我管吗?”
她主意那么大,本事那么大,怎么轮得到他去管。
秦林城挂了电话,徐妈听着“嘟嘟”的忙音,心里又是一阵叹息。
少爷和少奶奶的心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她是真的盼着他们和好如初,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看现在的情形,怎么感觉盼不到头呢。
楼下,季染面无表情地看着秦达。
“所以呢,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秦达以为,季染被他说动了,混浊的眼睛,闪过一道精明贪婪的光芒。
“把事情闹大,搞垮秦林城,你就可以和他抗衡了。”
季染像是听了一个笑话。
“搞垮他?就凭我们两个吗?你还是万特董事长的时候,都不是他的对手,今时今日,你知道他的身价地位吗?”
季染觉得,秦达是在找死。
“你想对付他,就是以卵击石。”
寒风吹过秦达苍老的面孔。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季染说了一个秦达难以接受,却不争的事实。
“没其他事情的话,我上去了。”
季染抬腿就走。
“是人就会有弱点。”
秦达阴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越是处在高位的人,就越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季染,就看你,愿不愿意为了孩子的抚养权,跟秦林城硬碰硬。”
季染停下脚步。
“怎么个硬碰硬法?要知道,我已经签了离婚协议,我连他的面,都碰不到,根本拿不到对你有用的东西。”
说到硬碰硬,季染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周树嘉用过的招数。
同样的招数,不可能用第二次。
更何况,秦林城第一次就没上当,从头到尾,都在他的掌控中。
“当然不是让你去偷什么东西,只需要你,把他这些年,对你做过的事情,公之于众,便够了。”
秦达故作怜惜地看着季染。
“你是我的女儿,我见不得你被他欺负成这样。”
季染发出一声冷笑。
秦林城对她做了什么?
她似乎有些淡忘了,需要很仔细地回想,才能想起一些。
这两年,她报复得差不多,他还得也差不多了。
秦林城之所以那样对她,也是秦达造下的孽。
秦达有什么资格说,见不得她被秦林城欺负。
真是可笑至极。
季染头也不回:“我不愿意。”
秦林城是崽崽和荞荞的爸爸,抹黑他,只会连累孩子。
她再是因为程鸣去世的事情,怨恨秦林城,也不可能和秦达一起,对付秦林城。
季染拒绝得干脆利落,秦达的脸,瞬间扭曲。
“季染,你再好好想想!秦林城他有的是办法,不让你见到孩子!你不同我合作,就等着被孩子遗忘吧!”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这些天,她常常被噩梦惊醒。
梦里,崽崽和荞荞都长大了。
她喊他们,他们却漠然地看着她,问:“你是谁?”
她正要告诉他们,她是他们的妈妈呀。
另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挡在她的身前。
崽崽和荞荞异口同声喊了那个女人“妈咪”。
她的心,瞬间坠入谷底。
她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出她的视线……
“就算那样,我也不会同你合作。”
季染不再停留,疾步走向电梯。
秦达阴沉沉的脸,浮上一抹算计。
季染,你以为,你拒绝得了吗?
谁让你是我的女儿。
除了和我站在一块,你别无选择。
*
秦林城挂断电话后,打开落地窗。
深夜的风,吹乱他的头发。
他的心,也被吹得一团乱。
秦达一次次找上季染,为的无非是,想让季染和他一起,对付他。
季染,你会吗?
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她把程鸣死亡这笔账,算在他的头上,怨恨他。
难保不被秦达洗脑利用。
他有心理准备……
但也绝对不会,任由事态发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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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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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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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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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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