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迟的母亲挺了挺背,理直气壮。
“什么哪里来的,当然是从凯凯身上取下来的!”
景墨白环视一圈房子,目光落在妇人身上。
“你们从原先的家里出来,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拿,却只拿了一撮孩子的头发,这可不太像你们一贯的风格。”
景墨白嘴角噙着笑,明嘲暗讽。
“凯凯是我们的孙子,他周岁时的头发,自然是最珍贵的!要不是看在季染是孩子母亲的份上,就算给我们再多的钱,我们也不会把凯凯的头发,交给她。”
王军迟的母亲说得冠冕堂皇,振振有词。
“说吧,指使你们的人,给了多少钱。老实交待,我可以考虑给你们更多的钱。”
景墨白没什么耐心,跟他们叽叽歪歪,绕来绕去,干脆把话给挑明。
“您给多少钱?你要是给足够多的钱,想让我说什么,我便说什么。”
王军迟的母亲,露出贪婪之色。
“什么叫我让你说什么,你便说什么。我是要让你说实话!”
景墨白被妇人的巧舌如簧,整得有些头大。
“实话就是头发是凯凯的。您想让我说点别的实话,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给的价钱可以……”
景墨白怒拍茶几,“蹭”地从沙发上站起。
简直是刁妇!搞得是他在用钱买“假话”似的。
“行!不说实话,是吧?等我查到,你们想说都没机会。”
景墨白从王军迟父母家出来,逮着s县各大银行的行长,连夜查了这对夫妻这些年的银行资金。
查无所获。
除了季染打过两笔钱,夫妇两人没有其他入账。
“阿城,跟你猜的一样,头发是王军迟父母卖给季染的,要了一百万。我威逼利诱的手段都用上了,他们就是不松口,咬死了头发就是凯凯的。”
深夜,忙完的景墨白回到酒店,拧开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瓶。
“银行账户查了,没什么异常。这对夫妻平时也不怎么跟人来往,暂时没有找到他们的熟人。”
秦林城背靠阳台,双腿交叠,深沉的目光,看向房内。
房内,女人躺在被窝里,眉目清冷。
即使睡着了,也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她连头发是花了一百万,问王军迟父母买的,都不愿意告诉他。
秦林城收回目光,望向暗沉沉的夜。
“你派几个人,继续盯着他们。”
看上去毫无破绽,一切太过合情合理,反而更加让人觉得不对劲。
“阿城,你放心,我保准盯死他们,盯到他们露出马脚为止。”
秦林城挂断电话,抬眸,落地窗映出女人冷漠的脸。
她冷冰冰地看了他几秒,勾了勾嘴角,似嘲讽,似不屑。
他大踏步上前,推开拉门。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把事情查清楚。”
他能查到什么?小池都已经死了。
他就不能不去打扰小池吗?
季染嘴角往下一压,默不作声,走向洗手间。
上完洗手间出来,她重新躺到床上,拉起被子裹住身体。
秦林城捏紧了拳头,站在床边,昏暗的床头灯打在他身上,人影绰绰。
他单膝跪到床上,俯身靠近她。
鼻尖被熟悉的气息填满,她整个五官抗拒地拧在一起,疏忽睁开眼。
他的鼻尖,正贴着她的。温润的唇,即将碰上。
水光潋滟的眼,映在她的眼底,百转千回。
“染染。”
低沉暗哑的声音,透露出无限情深,在深夜里,字字落进心底。
“对不起。”
他吻住她的唇,小心翼翼,无比温柔。一寸一寸地在她唇瓣,来回地轻轻吻着。
没有深入,没有掠夺。
和他以往任何一次的吻,都不一样。
季染被吻得气息不稳,脸颊绯红,抵在他胸前的双手,渐渐收紧。
冰冷的目光,染上一层瑰色,唇间不知不觉中,溢出娇柔的声音。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因为他一声轻飘飘的“对不起”,她差点就迷失了。
幡然醒悟的瞬间,她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双手奋力一推,将他推离自己。
秦林城身体一个不稳,被推到床沿。
季染靠着床头,双手抱怀。
“秦林城,你要是再乱来,就滚出房间!”
秦林城轻轻一笑,掀开棉被,在她身侧躺下。
“好,我不碰你。”
他嘴上说着不碰她,手臂却轻轻一揽,将她拉进被窝。
“睡吧。”
他从身后圈住她,男性坚硬的身体,贴着女性柔软的身体,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腰际,手掌覆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贴的这么近,气息交织,让她怎么睡!
她伸手去扯他的手臂。
“我不是抱你,我只是想抱抱孩子。你不能剥夺我作为父亲的权利。”
他振振有词,厚颜无耻。
季染气得胸口起伏,却怎么都踢不开身后的男人。
她拿起他的手臂,张嘴咬了下去。
秦林城闷哼了一声,身体却是一动不动,和她焊在一起似的。
她折腾了几下,费去不少力气,最后放弃挣扎,绷着身体,睁眼看着墙壁。
渐渐地,睡意袭来,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琇書蛧
第二天醒来时,秦林城已经不在床上,她伸手摸向他睡过的位置,已经冰凉。
她吐出一口浊气。
幸亏,不用睁眼就面对他。
她撑着床,缓缓坐起,一想到昨晚,她没有从一开始拒绝他的亲吻,她就觉得心烦意乱。
*
庭晖集团秘书办,连日来人心惶惶,不过一切井然有序。
“秦总,有些文件是钟秘书留下的,是不是等她回来再处理?”
暂代钟艾工作的秘书,瞅准了机会,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钟艾已经很多天没来上班,秦林城既没说开除,也没同意让她回来上班。
底下的人,都猜不透秦林城的心思。
“怎么,你不想做她的工作,还是没法胜任?”
秦林城签完字,眸光淡淡。
看得出来,秦林城今天心情不错。应该是从南洋回来后,脸色最好的一天。
“对不起,秦总,我只是随便问问。”
秘书双手接过签好字的文件,低头走出办公室。
秦林城将手里的笔,掷于桌面,身体靠向椅背,忍不住想起家里的小女人。
“太太在做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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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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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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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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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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