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腿踢了宋之贺一脚。
“我看你是被景墨白那厮给传染了,没个正形。”
宋之贺拿下旧纱布,在伤口上抹了一层药膏。
“伤口没裂,我先给你换一下药。”
堂堂仁德医院的院长,这几天,干的都是换纱布这个活,多少有点大材小用。m.χIùmЬ.CǒM
他自己,倒是干得挺乐呵。
逮到机会,就调侃秦林城两句。
“你还别不信,说不定季染就吃你的颜。”
秦林城抿着唇,陷入沉思。
“她还怀着身孕。”
宋之贺正埋头换药,听到秦林城纠结哀怨的语气,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六个多月,胎像稳定,也不是不可以。”
秦林城挑了一下眉,眼底闪过一道光。
“下次产检,你可以具体问问妇产科的医生。”
换好药,秦林城重新穿上衣服,眼底的光消失不见,变得晦涩孤冷。
就算可以,她也不会让他碰她,对他的厌恶,她都写在脸上。
还色诱,呵,恐怕得出人命。
宋之贺背对着秦林城,边整理医药箱边叮嘱。
“肝脏移植手术,是个大手术。你身体再好,也是伤了根本,得好好养着。接下来几个月,不能喝酒,也不能抽烟,更不能运动。真要那个什么,也得过段时间……”
身后没什么响动。
宋之贺回头一看,满脸问号:一眨眼的功夫,人呢?
不会是真听了他的话,迫不及待赶回去,实践了吧?
不明情况的宋大院长,彻底想歪了。
*
吃过中饭,季染慢慢走出客厅,佣人紧随其后。
她停下脚步,皱着眉头转过身。
“你们这是在盯犯人吗?”
佣人搓着手解释。
“太太,我们是怕您还不熟悉这里的环境,走岔了。”
季染在心底冷笑。
她又不是小孩子,还能走岔。编个谎话,也不知道编的像样点。
“我不会跑,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秦林城手里捏着她的软肋,她哪里还敢跑。
“太太,我们不是担心这个。您怀着身孕,我们是担心您磕着碰着。”
别墅的地面和家具都做了处理,但室外面积大,万一崴脚什么的,没人看到,出了事可就麻烦了。
“我带了手机,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们。”
佣人还是不放心。
“太太,先生吩咐过,让我们照顾好您。我们就远远跟着,保证不打扰,您看行吗?”
季染沉下脸,语气不悦。
“秦林城的太太,是连最起码的人身自由都没有啊。行吧,你们想跟着就跟着。”
佣人也只是听命于秦林城,她没必要为难他们。
于是,佣人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
别墅环境优雅,面积和江南苑不相上下,但不像江南苑,四周都是山。
放眼望去,林立着其他房子,多了一些烟火味。
春天的阳光,温暖地照在身上,空气里飘着阵阵花香。
闻着花香,季染走到花园,满目的玫瑰花。
从品种到花色,和江南苑花园里,她亲手栽种的玫瑰,几乎一样。
年轻的花匠,正在修剪花枝。
抬头看见季染,放下剪刀,抹了抹脸上的汗,笑容质朴。
“太太,您好。我是负责打理花园的,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您可以告诉我。”
听管家说,他们的太太,精通园艺,也不知道他弄的这些,能不能入得了太太的眼。
花匠有些局促不安。
季染弯腰闻了闻身边的玫瑰花,花香宜人,花瓣上还滴着晶莹的露珠。
“辛苦了,花园很漂亮,我很喜欢。”
她看出了花匠的紧张,便夸了他一句。
其实,并不喜欢这个花园。
花匠松了一口气。
“太太,我待会剪些玫瑰花,让人放到屋里。”
季染微微点头,目光淡淡扫了一眼花园,没多做停留。
和她亲手布置的花园,总归是不一样的。
季染在院子里走了半个多小时,身上出了些汗。
“太太,您要不要歇一会?前面有个亭子,您可以过去喝茶。”
几步之遥的地方,有一个欧式的玻璃房,玻璃房外面,还有一个喷水池。
江南苑也有一个玻璃房。
里面种着花草。
秦林城在那里,狠狠羞辱过她。
季染抬腿走进去。
玻璃房内,放着新欧式的桌椅,还有一架白色钢琴。
边上装了一个秋千,粉粉的,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季染走进一看,秋千架上,居然镶嵌了粉色的钻石。
和江南苑的玻璃房,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先生说,如果太太这一胎生的是女儿,以后就能在这里,和小姐一起看书,弹琴,喝茶。这个秋千架,也是特意定制的,是个女孩子,都会喜欢。”
季染勾了勾嘴角。
秦林城想得还真是遥远,她都没想过怎么和肚子里的孩子相处,他倒是先替她安排上了。
季染抚着肚子,掀开钢琴。
她小时候没学过钢琴,嫁给秦林城之后,学着上流社会的太太,上过几堂课,差不多都还了回去。
她随便按下几个琴键,发出单调的声音,怕是白白浪费了这架昂贵的钢琴。
盖上琴盖,季染扶着腰,在椅子上缓缓坐下。
佣人端上了茶点,摆放在桌上。
季染吃了两口之后,觉得有些犯困,便躺到贵妃椅上小憩。
佣人轻手轻脚地拿来毯子,盖在季染身上,又将窗户关上,只留下一条缝隙。
微风偶尔吹过,沙沙作响。
喷水池的水柱向上喷涌,又缓缓落下。
两者交汇在一起,犹如一首轻快的曲子,让人安然入睡。
孕200天,季染变得格外嗜睡,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夕阳余晖,洒满整幢别墅,金灿灿一片。
季染懒洋洋地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慢吞吞地走回屋子里。
过了一会,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声音。
季染站在卧室的窗前,看到男人修长的腿,迈出车子。
定制的昂贵西装,包裹着男人绝好的身材。
她已经很久没见他穿西装了,一时有些晃神。
抬头看了眼时间,刚过五点,他便回了家,还真是稀奇。
秦林城走进屋内,脸上明显不悦,佣人小心翼翼地接过他脱下的西装。
“门口的喜字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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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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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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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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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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