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第一反应,是伸手摸向肚子。
“孩子没事。”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紧接着,温暖的大掌包裹她的小手,一起缓缓移到腹部。
“你还是很在乎我们的孩子的,是不是?”
感受到孩子还在,季染揪着的心,舒展开来,面上却是清冷一片,甩开他的手。
“我在乎这个孩子,是因为Ta关系程鸣的生死。不然,我不会在乎。”
她冷冰冰地看着他,说得极其自然。
他在她脸上逡巡了很久,除了冰冷决绝,没有发现任何一丝其他的情绪。
他们的孩子,对她而言,真的只是一个工具般的存在吗?
秦林城胸口隐隐作痛,双手拽紧了床单,手上青筋暴跳。
季染看到他想发作,又强忍着不发作的模样,心里畅快了不少。
以前,他也常常这样折磨她的。
捏着她的软肋,肆无忌惮地羞辱她。
秦林城低头,深吸一口气,双手渐渐放松,哑着声音。
“不要说这种违心的话,孩子能感受到的。”
季染刚要开口,秦林城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语气里有些无奈。
“小医生对你很重要,所以不要再说激怒我的话了。”
季染瞪着眼睛,狠狠地咬了下去,嘴里弥漫起血腥味,秦林城始终没有松手。
疯子!
季染在心里骂了一句,最后还是她先松了口。
“医生说,你需要保持情绪稳定。”
秦林城一只手上沁着血,他用干净的那只手,替她掖好棉被。
“你为什么会在医院?”
她昏倒的前一秒,并没有给他打电话,而是直接叫了救护车。
“是仁德医院的救护车。”
难怪,他会及时出现。
他起身去给她倒水,季染直接拉起棉被躺下。
“看到你,我情绪没办法稳定。想让我情绪稳定,就离我远点。”
秦林城端着水杯的手,停在空气里。
半晌,他将杯子轻轻放在床头柜。
“我就在门外,有事情叫我。”
病房的门,被轻轻关上。
季染拉开棉被,重新坐起身子,瞄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杯子后,视线慢慢转向紧闭的房门。
忍气吞声,骂不还口的秦林城,让她心烦意乱。
秦林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没过多久,钟艾到了医院,按照秦林城吩咐,买了女士拖鞋,保温杯等。
“秦……”
她刚轻轻说出一个字,秦林城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秦林城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示意她可以走了。
钟艾同情地看了一眼秦林城。
这么冷的天,季总怎么能把秦总赶到走廊上呢?
入夜后,冷风阵阵,吹进过道,冻得人直打哆嗦。
秦林城裹紧衣服,倚靠着墙,没有一丝睡意,时刻留意着病房里的动静。
后半夜,趁着季染熟睡,他轻轻推开房门。
他轻手轻脚地放好拖鞋,将倒满温开水的保温杯放在床头。
他还让钟艾买了自动煲粥的电饭锅,将已经洗好的红豆黑米,放进锅里,选择好模式。
这样一来,季染明天醒来就能喝上热粥。
季染睡眠不深,秦林城做这些的时候,她已经醒了。
“啪嗒”一声,室内的灯光亮起。
温暖的灯光下,是一张美丽却透着冷漠的脸。
“秦林城,你做这些干什么!我不需要你做这些。”
秦林城背部一僵,勉强挤出一丝笑意。xǐυmь.℃òm
“季染,我只是想照顾好你和孩子,能不能别这样抗拒我?”
“照顾?”
季染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绝艳的笑。
“秦林城,你还记得以前,你也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过吗?不对,应该是别有用心。”
秦林城脸色一白。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他也没忘。
他以前也照顾过她,带着强烈的复仇目的。
那年,季染发生车祸,在医院一住,就是半个多月。
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她是秦达的女儿。
一个完美的复仇计划,已经慢慢展开。
“找什么?”
黑暗里,宽厚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她心中一惊,手肘一用力,不小心将玻璃杯划出桌面。
“哐当”一下,玻璃杯应声落地,划破暗夜的寂静。
她刚准备起身开灯,就听见秦林城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极富耐心:“我来。”
暖橘色的灯光,照亮满室的黑暗。
她抬眼,瞧见秦林城正弯腰俯身。
温暖的灯光在他周围,一层一层晕染开来,为他棱角分明的脸,平添了几分柔软。
他很快收拾好碎玻璃,走到柜子前,取出一个杯子,重新倒了一杯温开水,体贴入微地递到她嘴边。
朦朦胧胧间,她呆愣得连嘴都忘记张开。
“要我换一种方式喂你?”
他轻握她的手,与她四目相对,近在咫尺,似调侃,又似调情,极具魅惑,能将人给深深吸引进去,万劫不复。
她急急抽出自己的手,慌慌张张地从他手里接过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一大半杯水。
之后,室内陷入静默中,气氛略显尴尬。
……
“你,你怎么在这里?你还不走?”
秦林城非但没走,反而紧挨着床坐下,挑眉反问。
“那我应该在哪里?”
自然应该是在某个女人的床上……她当时这般腹诽。
他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轻笑着。
“我白天刚刚宣布你是我太太,然后晚上就躺到其他女人床上,你是嫌万特的股票跌得还不够惨?”
他边说边伸手撩起她耳边的碎发,轻轻拨到耳后,动作非常自然,好像已经做过无数遍相同的动作。
指尖微热,触到她肌肤时,她条件反射性地别开脸,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按住了肩头。
“别动……”
在准备反手推开他时,他伸出手臂,将她圈进怀里,怕碰到她的伤口,并未用力。
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用从未有过的宠溺语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般。
“乖点,外面有记者。”
这下,季染消停了,在他怀里一动都不敢动,小声问:
“怎么把记者给引来了?秦林城,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我是故意的。”
秦林城虚抱着她,在她颈窝处轻轻呵气,半开玩笑。
“让记者多拍些恩爱的画面,气死负了你的男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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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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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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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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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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