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看在他捐肝脏的份上,她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即使他捐了肝脏,她也不见得多领情。
“你这个态度,就不怕我现在就终止合约吗?”
他用力推了一下车门,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里面的季染。Χiυmъ.cοΜ
被戳到了弱点。
季染绷着脸,嘴硬道:
“合约都还没开始履行,哪来终止一说?我看,你的信用,是连一天都撑不过。”
季染仰头回视他。
“程宗南知道你的行踪了,你这个时候说不履行合约,他不会放过你,绑也会把你绑到手术台。”
秦林城扶在车门处的手,微微曲起。
下一秒,冷脸甩上车门,再不关门,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车子狠狠震动了一下,季染瞥了一眼车窗外的秦林城,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
车子飞驰而去,留秦林城站在原地。
冬日的阳光,将男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倒映在地面,徒增几分落寞。
他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捏着离婚证上了自己的车子。
秦林城将离婚证,放进车子中间的扶手架。
看着红色封皮上的字,心情慢慢好转。
好歹,让她离婚了。
也不差,这最后一个晚上。
*
季染回到家,程鸣正在整行李。
她敲门走进他的卧室,从他手里拿过衣服。
“我来。”
程鸣由着她,帮他整理行李。
和天底下的夫妻一样,丈夫即将出远门,妻子一边整行李,一边千叮咛万嘱咐。
“南洋天气热,你到了那边,别贪凉,空调别打太低。除了夏天的衣服,秋天的外套,还是要带两件的。”
季染将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放在箱子里。
“还有这些药,给你放这里了,一定要记得吃。”
程鸣坐在床边,凝视季染忙碌的身影。
觉得结婚,真好。
“染染,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健康地回来,陪你一起进产房。”
他蹲下身子,按住她整理衣物的手,和她一起扣上箱子。
“等我回来。”
他将她拥进怀里,亲吻她的头顶。
季染用力回抱他,脑袋埋进他的胸前。
窗外的夕阳,透过落地窗,照在两人身上,静谧美好如油画。
次日,季染将程鸣送到机场,随行的还有看护和保镖。
季染有千万个不放心,从头到尾牵着程鸣的手,没有放下过。
直到登机,她都注视着他的背影。
她的依依不舍,悉数落在秦林城眼底。
他站在远处,高大的身影,隐藏在柱子后面,双手插在兜里,下颚线绷得很紧。
无奈感席卷全身。
没有发泄的出口,只能这么看着,往自己心尖捅刀子。
飞机起飞时,季染疾步走向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前。
她双手扶着玻璃,抬头看向天空,眼里满是眷恋和不舍。
“现在可以开始履行合约了吗?”
身后传来秦林城低沉的嗓音。
季染缓缓侧过身,冷漠地看着距离她仅有一米的秦林城。
还真是迫不及待,要拽她回地狱。
她在心里冷哼,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着什么急,我还能跑了不成。”
季染拢紧大衣,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今天就搬过来,我帮你一起去搬行李。”
季染甩开他的手,指着自己的肚子,不屑地笑了笑。
“你想让我肚子里的孩子,跟你住那种鬼地方吗?我可没说过,要搬到你那个破房子。”
他以前,有多嫌弃过她的寒酸。
现在,她便逮着机会冷嘲热讽。
秦林城的脸色一僵。
那地方,确实寒酸,不适合孕妇住,也不适合宝宝住。
“那你想住哪里?”
季染甩了一下头发,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
“当然是继续住在名尊府。”
秦林城蓦地松开手,低低地笑开。
“你是怕小医生视频连线你的时候,被他发现吧。”
被他说中,季染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又面色如常。
“你说的对,我就是怕被他发现。你爱搬不搬。”
秦林城握紧了拳头,抿唇不语。
名尊府的装修,是小医生一手完成,后来又是他们的婚房,到处都是他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
她还真是,会往他心尖捅刀子。
又狠又准。
偏偏,他没法说个“不”字。
他松开拳头,终是妥协。
“你说的对,我住的那个鬼地方,不适合孩子。我搬去你那里住。”
季染本来做好了和他,唇枪舌战一番的准备,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偃旗息鼓。
她都有些,不认识秦林城了。
当天下午,秦林城就搬进了名尊府。
他的行李很少,就一个箱子,里面塞了几件衣服。
“我住哪个房间?”
季染随手一指:“客房。”
秦林城扶着箱子把手,没动:“你确定?”
季染喝了一口水,挑眉瞄了他一眼:“不然呢?”
不让他睡沙发就不错了。
秦林城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往沙发上一坐。
“小医生的移植手术,要在南洋做吧?季染,我也提醒你一下,合约里写的手术地点是京州,我没有义务大老远跑到南洋,移植肝脏给他。”
季染的眼皮剧烈跳了一下。
在京州做手术,让程鸣从南洋再回来,他势必起疑。
“那你想住哪间?”
秦林城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而后缓缓移向她身后,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
“和你一起住主卧。”
季染秀眉紧蹙,“做梦”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忽然想到什么,眼底浮上一层讥讽。
“可以。只要你不膈得慌。”
反正,合约里写了,在手术之前,他不能动她。睡一个房间,不意味着睡一张床。
秦林城推着箱子,进了主卧。
刚踏进去,他便死死盯着房间里的双人床,足足十几分钟。
而后,他慢慢走向大衣柜,拉开一看。
里面一排男人的衣服,赫然在目,有外套,也有贴身衣物。
他的手,瞬间僵在空气里,痛苦的眼底,掺杂浓浓的嫉妒。
他们是共处一室,睡在一起吗?
“谁允许你动衣柜的?!”
季染怒气冲冲地朝秦林城走过来,狠狠推了他一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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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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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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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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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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