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南根本不用使很大的力。
在新闻发布会含沙射影的同时，京南路项目发生塌方，季染挑了一个绝佳的契机，天时地利人和。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站秦林城这边，只会踩上两脚。
她的计划，天衣无缝，环环相扣，比秦林城的手段，还要狠上几分。
“是登上赫格这艘航空母舰，还是抱着秦氏这艘即将沉没的大船，由各位董事自己选择。”
季染语气不轻不重，却在董事心里投下了一块巨石。
程宗南持有的秦氏股份，和秦林城不相上下，再有人倒戈的话，秦林城地位不保。
董事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程宗南先生知道各位的顾虑，他让我转告各位，但凡支持赫格的董事，赫格仍将委以重任。并且，程宗南先生还承诺，每年拿出其股份分红的20%，回馈全体董事。”
最大股东20%的分红，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程宗南为了吞下秦氏，不惜血本。
利益面前，没有几个人可以抵挡诱惑，更何况是逐利的商人。
秦林城坐在位置上，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也没有为自己“拉票”。
像是打算不战而败，看得钟艾焦急跺脚。
“秦总，你不说两句？”
还是有董事，想听听秦林城怎么说。
秦林城理了一下衣服，慢条斯理地扣好西装扣子，从位置上站起来，从容不迫。
“赫格开出的条件，确实诱人。换作是我，也会心动。就是不知道，可信度有多少。”
一旦赫格入主秦氏，未来主导权就在程宗南手里，今日给出的承诺，他随便编个理由，随时都可以收回。
“各位董事要是信了，那我无话可说，悉听尊便。”
董事们犹豫了。
季染朝律师示意，律师拿出了一叠厚厚的文件。
“口说无凭，白纸黑字写下来的，才有保障。程宗南先生事先委托律师，草拟好了合同，请各位过目。”
律师将合同分发给在座的人，包括秦林城。
秦林城修长的手指，顿在合同封面上，没有翻阅。
他微眯着眼，带着一种审视，看向季染。
不用看里面的内容，他都能猜到，必定挖了不少坑。签了字，等于跳进一个坑里，想再出来，怕是很难。
董事们却看得两眼发光。
程宗南给出的条件，太诱人了。哪怕让他们把整个秦氏集团卖了，他们都会签字同意。
他们是一群只能看到眼前利益的人。这些年，要不是有秦林城坐镇，秦氏集团别说发展状大，能存在就已经是万幸。
季染做秘书的这段时间，一眼看出秦氏内部的问题，让赫格各个击破。
“还有，我在这里也提醒一下各位，新闻发布会和工程塌方事件，还在不断发酵，各位继续捂着手里的秦氏股份，怕只能变成一堆废纸。”
季染漂亮的眉眼，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只有交到赫格手里，让赫格入主秦氏，才能确保各位董事利益不受损。”
“我签！”
有董事兴奋地拿起笔，“唰唰唰”地签下大名。m.χＩùmЬ.ＣǒＭ
其他董事，纷纷效仿。
顷刻间，秦氏的董事，差不多把公司卖给了赫格。
赫格有备而来，带了相关部门的人员，当场完成了股权变更登记，同时发出通稿——
【赫格集团成功收购秦氏集团】
季染扬了扬手里的股权证明，勾起嘴角。
“现在，赫格以最大股东的身份，行使一票否决权，罢免秦林城在秦氏集团的一切职务。”
至于秦林城手里的股份，在赫格一通操作之下，已经被稀释得值不了多少钱。
这一仗，季染赢得漂亮，秦林城输的一败涂地。
目睹整个过程的钟艾，半天回不了神。
秦总怎么可能输得这么彻底，秦氏集团怎么可能顷刻间覆灭？！
发生得太过突然，犹如一场噩梦。
“秦总……”
钟艾走到秦林城身边，担忧地看向他。
秦林城站在位置上，冷漠而平静。
不知道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还是真的无所谓。
秦林城迈开脚步，越过钟艾，朝季染走去，俯下身贴向她。
“报了仇，开心吗？”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回响。
她别开脸，拉开距离，抬眸勾唇：“当然！”
开心吗？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院长妈妈活不过来，小池也活不过来。
他明明一败涂地，却没有暴跳如雷，淡然自若，她找不到一丝复仇的快感。
她想看到他怒不可遏，苦苦挣扎，心如死灰的模样。
可惜，并没有看到。
秦林城凝着季染的脸，抿着唇没再说什么。
沉默间，门外出现几个穿制服的人。
“秦林城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钟艾拦在秦林城前面：“有什么事情，等律师来了再说。”
“这是公函，秦林城先生，请随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天使孤儿院火灾，和王军迟先生被害等案件。”
来人态度强硬。
秦林城示意钟艾退下。
众目睽睽之下，秦林城被带出秦氏集团，一时之间，满城风雨。
*
江南苑的大门大肆敞开，季染的车子，长驱直入。
车子停在院子里，她迈出修长笔直的腿，摘下太阳镜，抬眼望着客厅方向。
用不了几天，这里就会被查封，被拍卖。
她的噩梦，也将随之掩埋。
“少奶奶。”
徐妈从客厅里，颤颤巍巍地跑出来。
“新闻里说的都是真的吗？”
季染皱了一下眉头：“徐妈，我说了很多遍了，不要叫我少奶奶。”
徐妈不安地搓着双手。
“少爷真的被抓了吗？”
季染眉眼冷漠：“是。他是罪有应得。”
徐妈没法替秦林城辩驳。
之前，少爷对少奶奶，确实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
“少爷被抓了，可怜的是小少爷。”
徐妈心疼死了。
“小少爷还那么小……”
季染神情微动，但也只有几秒钟，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比起她的小池，秦林城的儿子，够幸运了，没什么值得她可怜的。
“徐妈，我今天来，是想取回一件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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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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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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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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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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