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禁锢在洗手台。
红酒的醇香,夹着淡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她心底泛起一阵恶寒,心尖冷得打颤。
洗手间灯光朦胧,映衬他五官分明的脸。
冷峻,不近人情。
他的大掌收紧,似乎要把她的腰,给揉进骨子里。
脸上的神情,与身体的动作,极不相称。
季染心底强烈排斥,却隐下情绪,没有轻举妄动。
她嘴角勾起,红润的唇,微翕着,露出珍珠般洁白的牙齿。
“秦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笑容淡淡,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秦林城。
“外面有很多媒体,秦总想和我一起登上明天的头条?”
秦林城搂紧她的腰,往怀里一压。
她被迫,贴着他炙热的胸口。
目光交织,心跳强烈。
此刻,他才真正确定,她还活着!
下一秒,他单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倾身攫住她的红唇。
长发散落,万千发丝,醉人迷眼。
他有些情难自禁。
熟悉的,凛冽霸道,如十二月的暴风雪。
季染脑袋有一瞬的空白。
海水汹涌而至,冰冷刺骨,让她恢复神志。
她眼里没有一丝情yu,纤细小巧的手,慢慢摸向旁边。
沉着地打开手包,摸出里面的东西。
冰冷的硬物,抵在他胸前。
他一愣,离开她柔软诱人的红唇,腰间的手,未松动半分。
垂眸一瞥。
她竟然,拿枪指着他!
不偏不倚,正中心脏的位置。
纯金打造的女式手枪,与她的手掌一般大。
纤细葱白的手指,扣着扳机。
她神情冷淡,动作娴熟。
“季染,在京州,私自配枪是违法的,嗯?”
他尾音上扬,暗哑低沉,炙热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将手枪一并捏在手里。
“秦总居然跟我说法律。”
她掩唇轻笑。
“没记错的话,秦总可没少干违法的事情。”
秦林程眉毛微挑,一声哂笑,握着她的手,挪开枪支。
“别动!”
季染的手指往扳机处,压下一点点。
“里面的子弹,我可是专门为秦总准备的。”
秦林城眸色一暗。
此刻,他一点都不怀疑,她会按下扳机,朝他开枪。
“把手松开,滚远一点!”
小巧玲珑的下巴,朝腰肢的方向,抬了抬。
秦林城非但没松手,另一只手更是抚上她的脖子,缓缓向上。
指腹摩挲她细腻光滑的肌肤。
比以前,胖了。
“看来这两年,你过得不错。”
“是相当不错!”
秦林城嘴唇一抿,修长的指尖,碰触到她柔软的耳朵。
温暖之处,有冰凉的硬物凸起。
指尖穿过她的秀发,正要撩起。
她忽然用力拍开他的手掌,嫌恶地撇开脸,冷言冷语。
“秦总,请自重!”
他的手,停在空气里,冷风穿过,指尖僵硬。
腰间的手,也蓦地一松。
季染趁机跳下洗手台。
她理好衣服,放回手枪,挺直腰杆越过他。
手指刚刚触到门把锁,身后传来情绪难辨的声音。
“为什么不假装一下失忆?”
“没必要。我既然敢回京州,就没打算装作不认识你。”
两人背对着。
“秦林城,京南路的地皮,是给你的见面礼。我们,来日方长。”
她推门出去。
微风吹来,洗手间的门,再次缓缓阖上。
门内门外,隔断过去,隔断情爱。
季染傲然离开,没有回头。
秦林城站在原地,瞥向镜中。
多年前,那个绝情绝爱的女孩,又回来了……
宴会结束,已经是晚上10点。
季染在秘书的陪同下,走出酒店。
暖风扑面,空气里有一丝甜味。
红色的敞篷车,跳着双跳灯,高调地停在马路对面。
季染一眼就能看到。
她侧过脸,轻声吩咐秘书:“你坐司机的车回去。”
秘书抬眸,看到红色跑车,一下子心领神会。
程医生,待他们季总,真是无微不至。
公司所有人,都这么想。Χiυmъ.cοΜ
跑车转了一个弯,瞬间停到酒店门口。
程鸣下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眉眼含笑,朝季染挥手。
季染疾步走去,像是奔赴“爱情”的模样。
她弯腰坐进车内。
程鸣凑过去,拉下安全带,替季染扣上。
两个人挨得很近。
她没有拒绝,极其自然地接受,甚至还露出了温柔甜美的笑容。
车身离去。
“秦总……”
钟艾站在秦林城身侧。
“车子来了,您不上车吗?”
秦林城站在酒店门口,深不可测的眸底,如有雪松上的积雪,抖搂其间,寂寥深远。
他盯着远去的车子。
绝情绝爱,或许只是对他。
对其他人,她还是可以有情有爱。
*
季染身上有淡淡的酒味,脸颊绯红。
程鸣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从置物架上,拿起保温杯,拧开杯盖,递给季染。
“先喝点醒酒汤。”
醒酒汤是温的,抿一口,香甜的味道从唇齿间散开。
“小姐姐,你不用这么拼。京州官员这边,真要打交道的话,可以让那边出面……”
季染摆摆手,声音软糯。
“放心,我没拼。”
程鸣握住她的手,有点凉,他紧了紧,想让她温暖起来。
“嗯。总之,觉得吃力了,就告诉我。”
他可舍不得她在赫格集团当牛做马,受苦受累。
“好。”
季染浅浅一笑,如三月绽放的桃花。
另一边车内,气氛压抑。
秦林城的脸色,比窗外的黑夜,还要暗沉。
“秦总,我能先下车吗?”
没有眼力见的沈朗,直愣愣开口。
坐在他旁边的钟艾,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
秦林城未置可否。
车子停下,沈朗迫不及待地下车。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学姐死而复生了!
有很多疑问,想要去弄明白。
车子重新启动,迅速驶离。
秦林城轻掀眼皮,嗓音淡淡。
“她回来的事情,钟秘书怎么看。”
钟艾巧妙地回避了问题。
“秦总,我怎么看不重要,关键是您想怎么做。”
秦林城轻笑。
钟艾,比沈朗聪明得不止一星半点。
“钟秘书,我还能相信你吗?”
钟艾回头,直视秦林城。
“秦总,信不信我,取决于您。”
秦林城敛了笑意,锐利的目光,凝着钟艾。
“去查清楚,她和赫格集团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
赫格集团,远比外人看到的,要错综复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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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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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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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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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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