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老太哭天抢地地咒骂声中,姜晚弄明白了姜老三的伤是怎么来的。
流民倒是没有攻进县城,但县令吓破了胆,所以带着家眷跑了。县里那些衙役官差也跟着没了踪影,于是一些泼皮无赖便猖狂了起来,专盯着县里那些有些家底,但又没多大势力的人家打抢。
姜老三的丈人家便是这种典型的人家,所以昨晚就有好几个赖皮货合起伙来闯进了刘家抢东西。姜老三当时护着家中的钱财不放,结果让人用刀给捅伤了。
姜晚一家离得远远的听了一耳朵,也没往跟前凑。
他们现在跟姜家绝裂了,姜家的事情跟他们无关。
村长见时间差不多了,人也都回来了,便招呼着村民出发。
陈月芝要背着姜晚走,姜晚却说什么也不肯:“我自己走!”
别看她人小,但她体力好,而且她这一身小肉肉真的不轻,她心疼自己娘亲,舍不得累着她。
姜攀干脆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到板车的行李上,“闺女,坐稳扶好,咱们出发!”
姜晚还没坐稳呢,姜攀就把车推动了,惯性之后,姜晚整个小身子往后一仰,便摔在了软乎乎的被褥上,她一点没害怕,反倒觉得很好玩,于是咯咯地笑了起来。
从被褥里爬起来坐好,姜晚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村子的队伍,长长一条,有个近百米的样子。他们家处在队伍的第二个位置,走在最前面的是村长一家。
村长见姜晚坐在行李堆上,低头看了看自家的两个小孙孙,于是也让自己的儿子把他们抱到了行李上坐着。
那两个小子原本还在羡慕姜晚,结果自己也坐了上去,兴奋得不行,大笑着朝姜晚招手:“晚晩,看,我家有牛车,牛车更舒服。”
姜晚懒得搭理那两个真正的小屁孩儿,往被褥上一倒,把一条小胖腿翘到另一条小胖腿上搁上,姿态悠闲得很。
土路颠簸,但有厚厚的被褥垫着,姜晚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反倒觉得很是舒服,晃着晃着,她的眼睛就睁不开了。
等被陈月芝叫醒的时候,她发现队伍已经停了下来,村民们准备找地方生火做饭。
说是做饭,其实大家昨晚在村里就已经把干粮准备好了,现在也不过是生火烧点水,好就着干粮吃。
水是大家从山里接的,每家都准备了一些,但是都没办法带太多,所以大家喝的时候,都不敢大口喝太多,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新的水源。
姜晚一家带的水也不算太多,够一家几口喝上四五天的样子。
装水的容器,是从山里砍的竹子,把中间的隔层掏空,在里面灌上水,然后用泥将口子封住,这样可以防止水溅出来。
但这样的方法并不方便,好在那会儿在杂货铺的时候,姜攀找到了几个水袋,每个都能装个十斤左右的水。这会儿趁着休息,姜攀就带着大郎二郎把竹筒里的水倒进水袋里。
旁边的人家看了,忍不住心生羡慕:“大攀哥,你可真有远见,竟然还拿了水袋。可有多的?能匀我家一个吗?”
那人的话一说出口,附近几户人家立刻就看了过来,眼神里的含义很明显了,只要姜攀点头答应,他们肯定也要过来讨要的。
姜攀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绝了。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几个水袋,还是没花钱得来的,他要说不给吧,容易得罪人。可这东西对自家来说,也十分重要,他并不想给,而且给了这个不给那个,更容易得罪人。
姜晚突然跑了过来,张开双臂拦在那人的跟前:“不给,这是我的水袋!谁也不给!”
说着说着,姜晚毫无征兆地张开嘴就哭了起来:“水袋是我的,不要抢我的东西,我才五岁,你们不要惦记我的东西,呜呜呜……”
她嗓子大,力气足,干打雷不下雨,一边哭一边把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声音传出去老远,惹得不少人都往这边张望。
陈月芝立刻上前把她给抱起来,假意哄道:“晚晩不哭了,晚晩误会了,你大有叔就是开个玩笑,怎么可能要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东西?快别哭了,不然一会儿人家该笑话你了。”
姜晚哭着道:“晚晩不信,晚晩听见大有叔问爹要水袋了,那是我的水袋,谁也不能跟我抢。”
陈月芝连忙道:“你大有叔真的只是在说笑,不信你问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琇書蛧
姜晚立刻转头看着郑大有,瘪着嘴问道:“大有叔,你是在开玩笑对吗?”
郑大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他是真的挺想要那个水袋的,毕竟太方便了,而且姜攀家有好几个。
可姜晚这么委屈巴巴地盯着他问,他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开玩笑。
姜晚见他不说话,于是又嗷一声嚎了起来:“他不是在开玩笑,他就是要抢我一个五岁小姑娘的水袋,呜呜呜……晚晩好伤心,晚晩好难过,晚晩才五岁啊,怎么会有人要跟一个五岁的孩子抢东西呢……”
郑大有在一个五岁小姑娘的控诉声中,以及不少村人鄙视的眼神中,尴尬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对……对,叔跟你开玩笑呢,晚晩快别哭了,叔不要你的水袋啊。”
说完,郑大有火烧屁股一样的跑了。
姜晚见他走了,这么假装抹了抹眼睛,“啊,原来大有叔真的只是在开玩笑啊!”
陈月芝道:“这下你信了吧?一个大人,怎么会跟五岁的小孩子争东西呢?那多丢面子啊。”
姜晚重重地点点头:“娘说得对!”
陈月芝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去一边玩吧,娘给你弄些吃的。”
三郎过来牵了姜晚的小手坐到板车旁边,笑得贼兮兮的:“晚晩,你可真聪明,几句话就帮咱爹解了围。”
姜晚嘿嘿一笑:“咱家的东西,谁也别想惦记!”
陈月芝和苏氏手脚麻利地把山药烤了出来,这东西不太经放,所以他们得赶紧把它吃了,省得放坏了心疼。
一家人正吃着烤山药,姜老三的媳妇儿刘氏突然带了个丫环找了过来。
刘氏态度有些傲慢,瞥了一眼他们手里的山药,眼神里有两分不加掩饰的嫌弃。
“大嫂,正吃着呐?你吃完了去给我家相公看看伤吧,你放心,不让你白忙活,你看完之后,我给你两斤粮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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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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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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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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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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