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处是密教营地,鬼祟的邪教徒正在祭拜他们高贵的主。可悲的是,这一次,主回应了他们。
祭品的眼睛和口中流出黑色液体,缓缓淌下,很快就超过一个正常人的体液总量。教徒们为眼前的异象震惊,稍有本事的教徒发现了这种液体中浓缩到惊人的魔力。被圣光压制时代本不可能蕴含高浓度魔力,他们狂喜地扑向黑水,如游鱼回归海洋,沉醉在魔力洗濯的满足感里。
「这是神的恩赐!」
「这股魔力,对的,一定来自过去,神所掌控的神之时代,在生命还没开化之前。」
他们相信遥远的主从过去降临,即将将整个世界拉回到过去,这片不断扩张的黑水,即是扩张的神域,是无上的乐土。
不断练习却毫无长进的魔力在体内疯涨,如体内生了个泉眼。邪教徒捧起黑水饮下,贪婪地享受着更多的神恩。
神接纳了他们。
液体有了意识,无视重力爬上教徒的躯体,被黑水包裹,祈祷中的教徒只感到无比幸福。
「我的天啊!汤姆你的样子!!!」尖叫声中的惊恐打扰了享受的信众,被呼喊名字的汤姆睁开眼。
他看到了地狱。
黑水粘上了邪教徒的皮肤,他的皮囊被腐蚀,成为液体的一部分,肌肉***,沾血的肌肉纤维如活物一样扭动,脏器被液体包裹,像是泡进了粘稠的蜂蜜里,心脏在软化的胸腔里砰砰跳动。
他成了黑水的一部分,嘴角还在不自觉上扬,直到嘴唇被融化露出牙齿,眼睑被摘除,视神经孤单地吊起眼球。直到最后,他们才看到了真相。
他们活在这扩张的浪潮中,没有痛苦,目睹着彼此的惨状尖叫,没有翻起一点水花。声带被同化,不能尖叫,眼球被同化,陷入黑暗,精神被同化,停止思考。不会死亡,因为他们成了主的一部分,获得了永恒的生命。
主接纳了所有人。
「这……这不是……我……想要的……永恒……」
黑色浪潮继续无声地扩张,整座营地被唯一的色彩吞噬。小动物、昆虫、植物、土壤、岩石,全都同化成了唯一的色彩。
没有任何残骸表明他们存在过。
沉睡者的神域涌上陆地,黑色液体是他的意志延伸,它们是活的,是祂伸展的躯干,现在,祂要把一切都吞下去。
丛林和山谷消失的悄无声息,最先被动物逃窜惊扰的是荒郊野外的村庄。
猎户和屠夫打开大门,看着数不胜数的动物从自己的门外,从晒肉架下穿过,队伍中甚至有豺狼一类的猛兽。可此时却和鹿群并排逃跑,远离自己的栖息地。
动物的异常即是灾难的征兆。村民唤来家人朋友,在彼此的陪伴下寻找安全感,求助年老的村长,寻找解答和安慰。有勇气的农夫出去寻找灾难的苗头,完全没有掩饰的黑泥出现在视线,不急不慢,给地面上的一切覆盖黑色的薄膜。
胆量最大的人也没敢试探这条推进的边界,当视线凝聚在波澜不惊的液体上,人类的心灵就遭受了重击,目睹了某些不可名状的恐怖。思维被撕开,想要融入黑潮回归的冲动,和恐惧逃离的生物本能。
他们逃了回去,如同那些惊恐的动物,流着虚汗,眼球乱转,僵硬地摆动双腿跑回去。他们丢了魂一样跑到大伙面前,村长触摸了他们颤抖的身体,比他一个年老体衰的老人还抖得剧烈,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他立刻要求全村人放下东西,全部离开,组织队伍跑向最近的城镇求助。
背着黑潮蔓延的方向,他们快步前进,没走几步,眼前的景象却让人肝胆俱裂。
黑潮不是沿着一个方向来的,它是活的,分出支流包围了村庄,让一个个人类群落成为退无可退的孤岛。
最前方的五人一瞬间陷入精神疯狂,其中三人在跑动中踏入了黑泥。他们的身躯就像融化的蜡烛,点燃了人心的恐惧。
「不!快逃!!!」
「怪物!!!不要杀我!!!」
他们像没头苍蝇到处乱转,推搡中又是两人陷进泥里,黑潮中溶解着他们扭曲的面容,他们看到回归平静的液面,就像凝视看不见底的深渊。
「安静!!爬到高处,快爬到房顶上去!!!」
老村长大吼着,在妻儿的帮助下爬上房顶,这是他的家,小镇最高的建筑,茅草屋顶下有着井字排布的木头框架,能站许多人,在崩溃之前。牵着五六岁的孙女,老人站在屋顶朝四周眺望,脑海中原本想出的勉励话语被一望无际的黑潮吞没,他失去了言语,搂着有些害怕的小孙女说着心里话。
「会没事的,莉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啜泣声,成了太阳底下唯一的声音,这种处境还没维持多久,就变得更糟了。
「黑色的爬上来了!!!」
保持清醒的人压制了疯狂的家人,很快他们就不得不面对抉择。黑泥蔓延,能站的地方越来越少,外围的人被吞噬,有些胆大的想跳到邻近的屋顶失足跌了下去。有人踢下了妻子,有人丢下了孩子。
深渊之上,亦是地狱。
很快,抉择的时间就交给了老人。儿子刚阻挡想要抢占高地的年轻人已经疲惫不堪。老人的视线逐渐空洞,看着孩子那宽广的后背伸出了手。
有人比他更快,自己的老伴,汉娜像一只轻飘飘的鸟儿,飞到雷克斯,她的儿子身边亲吻了他的脸颊,在莉亚的尖叫中一跃而下。
雷克斯回头,佝偻老人的眼泪落进了花白的长须里。汉娜飞走了,她留下的空间让父子靠得更近。
「我很抱歉,父亲。」
「不,该道歉的是我。」
祂没打算放过他们。
自己的儿媳,那个唯唯诺诺的草药师的女儿,纳西坦来到了老人面前,她张开双臂,向老人索要女儿。
她母女遗传了一样漂亮的绿眼睛,一大一小都很漂亮。纳西坦紧紧拥抱了莉亚,在雷克斯的呼唤中亲吻了挚爱的丈夫。她又回到了老人面前,放下了满脸泪水的小孙女,她一边哭着一边咳嗽,但纳西坦没有在拍打她的后背。
「父亲大人……」
这声呼唤像是唤醒了老人过去威严的样子,他挺起腰杆,像个威武的战士,哼出的鼻音让纳西坦缩起脑袋。
「莉亚不用还给我了,我不喜欢这个小哭包。」
他昂首走下茅草的屋顶,就像走下他的王座,没有去看儿子儿媳,小孙女的泪水模糊的样子显然也看不到自己模样。
他很高兴,因为胆小的自己做不到汉娜那么漂亮。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脚底一滑,他狼狈地滚进了泥里。
太阳落山,今天过得格外漫长。
一次次分离,雷克斯紧紧搂住怀里的莉亚,她已经哭哑了,脑袋埋进自己怀里,胸前一片水渍。
「会变好的,莉亚,会有人救我们的。」m.xiumb.com
雷克斯重复老人说过的话。
「爷爷骗人!爸爸也骗人!」小女孩经历过的东西,已经让她明白了什么,黑色是最可怕的东西,黑色将自己的亲人都带走了。
「爸爸不骗你,莉亚。」雷克斯笑着,将自己的女儿高高举起,他才答应纳西坦以后要好好对她,这么点事,雷克斯可不想搞砸。
男人将女孩举起,托着她的后颈和屁股,让少女仰望天空。
「你瞧,爸爸把莉亚放到了天上,把莉亚放到了星星里,这样,黑色的东西就找不到莉亚了。」
「……真的吗?」
「真的哦。」
黑泥爬上了胸膛,男人压下恐惧,说出了最后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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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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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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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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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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