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休渔期了?”上了岸,陈远说。
“今年五月一号就进入休渔期了。”林新海说:“近海的鱼越来越少,休渔期挺好的。”
周升一个蹦跶上了岸:“师父,你的渔船在哪?”
林新海指了指不远地方的绿漆铁渔船,说:“那,两艘。”
两艘三十几米,看上去很旧的渔船。
“混的不行啊。”周升嘿嘿笑道。
林新海一巴掌拍在周升脑壳上:“别看船不大,能跑外海的,可以在海上连续作业好几十天。你们今后要是没地方去,跟着干爹混,干爹送你们一艘渔船。”
周升双手抱拳,翻着白眼,说:“跟着您老混,三天饿九顿。”
陈远踹了周升一脚:“怎么跟师父说话的呢。”
林新海……
对陈远他们来说是如师如友。
至于干爹这个事情吧。
林新海的年纪,今年应该是要五十岁了。
在船队的时候,林新海对陈远他们很好。
两年前林新海受伤要回国了,就说想收下陈远和周升做干儿子,两人便答应了下来。
这有两年多了,应该说快三年了。期间陈远和周升一直在海上漂着,但有机会,也会和林新海聊聊天。
周升看着陈远,说:“你不知道,以前渔船靠岸智利修整,老家伙说带我出去吃鲍鱼,嘿……是真的吃鲍鱼去了。”
呃???
“真的?”陈远看向林新海。
林新海‘哼’了一声,走路一蹦一蹦的,说:“年纪轻轻尽不学好,将来怎么找老婆。你们干爹我是那么不正经的人?”
“是……”陈远和周升笑着道。
远洋船队没有女人,一群汉子窝在一起,口花花得很。
陈远追上了林新海,笑着说:“那以前你们说出去吃鲍鱼?”
“吃的是正经鲍鱼。”林新海翻了个白眼,说:“你也吃过的。”
“我去……”陈远看向了周升,颇为无语。
讲真,陈远真以为……
就周升这家伙,在船上经常跟自己说他和师父出去吃鲍鱼的经历,那得意劲儿。这牛皮吹多了,周升自己都相信了,更何况陈远。
渔船靠岸智利的时候很少很少。前三年一直在海上漂,最近四年渔船才能靠岸智利修整,平均下来一年也才一次。
也就是说,林新海总共靠岸智利两次而已。
看着陈远的样子,林新海哈哈大笑起来,拍了下陈远的头,说:“我是有家室的男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可说不一定哦。”周升道。
“走快点,回去吃饭了。”林新海瞪了周升一眼。
林新海走路的姿势特别高兴,一蹦一蹦的……这是常年待在海上,习惯了在船上的走路姿势。
周升是八字脚走路……
陈远走路也有些‘蹦跶’,但没有林新海的严重。
来到停车场,上了一辆皮卡车,进入镇子。
这是一座很大的镇了,比老家的县城都要繁华很多很多。m.xiumb.com
镇上楼房密密麻麻。
“岛上的房子,现在多少钱了?”陈远问。
“六七千,八九千,一万多……都有。”林新海笑着道:“这几年岛上的房价下降了些。想在这边买房子了?”
“嗯。”陈远点点头。
“我明天带你们看房子。岛上的二手房多,全部是装修好没怎么住过的。”林新海笑着道:“前段时间我女儿想买房子,我和她去看过。买二手房,相当于送装修了。”
说话的时间,他们来到林新海的家,三层的楼房,占地面积不大。
下车,一个女人走了出来,看着四十好几,保养的很好。
“我老婆。”林新海说道:“喊人。”
“师母。”陈远喊道。
“干妈。”周升喊道。
陈远和周升面面相觑,随后两人都改了口……
陈远喊‘干妈’,周升喊‘师母’。
徐丽霞笑了笑,说:“快进去坐。”
林新海帮着将陈远他们的行李搬了进去:“在这边多住几天。现在休渔期,我也是闲着……明天带你们到处耍。还有,你们要喊我师父就喊师父,要喊干爹就喊干爹,别一会儿一改口。”
陈远笑了笑,说:“还是喊师父吧。喊干爹,感觉怪怪的。”
“也行……反正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陈远一头黑线,就感觉林新海在占自己便宜。
客厅里面,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忙碌着。
林新海道:“我女儿,林晓月。女婿王鹏……他们就是我经常提起的陈远和周升。”
徐丽霞招呼着陈远他们快些坐下。
林新海提了一瓶白酒,茅台飞天,再给他们拿来小酒杯:“好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今天多喝点儿。”
“哎。”
来到林新海家,这还是陈远和周升第一次见到林新海的家人,多少有点拘谨。
林新海给陈远他们倒了一杯酒,说:“这杯我先干了。”
陈远和周升也连忙举杯,干了一口:“您这是做啥啊。”陈远说。
“就是,可不像你的风格。”周升道。
“你们懂得,我就懒得说了。”林新海叹了口气,道。
林新海之所以离开船队,可以说是意外,也可以说不是意外。
远洋渔船上的生活非常枯燥,特别是单独的一艘远洋渔船,简直了,就是一座监狱。
高强度的劳动,恶劣的环境,长期的心情压抑,极有可能导致精神问题,船员们会莫名其妙地跳海,突然失踪,甚至自相残杀。
陈远和周升算是很幸运,进入的是大公司,也不是单独一艘渔船远航,而是一支大型船队。大型船队集体出航,在其中,人会更有安全感。
不过即便这样,时间长了,在船上的人也容易出问题。
当时船员们在甲板上干活,有人在收线,有人在杀鱼,有人在送箱子。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在杀鱼的两个人发生了口角,其中一个船员举刀,朝着对面同伴就捅过去,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林新海眼疾手快,扑上去夺刀子,被扎了两刀。
当时所有人都吓住了不敢上前,也就陈远和周升冲了上去,将那人的刀子夺了下来。
也是幸好,基地船距离他们不远,只几分钟,医生就来到了他们船上,受伤的两个人都没事……
陈远拿起酒瓶子,给林新海倒了一杯,笑着说:“这个酒,挺香。”
“茅台飞天,三千多块钱1瓶,能不香么。”
“这么贵啊,我感觉还没有二锅头好喝。”周升道。
“这个酒要细品,你不会喝别浪费了,我给你拿二锅头。”林新海哈哈笑道。
“别别别……我觉得这个酒还不错。嘿嘿嘿……”
菜船上来了,一大盆生蚝,还有清蒸鲷鱼,煮的海鳗,剁椒大石斑鱼头……螃蟹,皮皮虾……满满的一大桌。
“第一次来师父家,你们别客气,快点吃。”林新海说。
“这几年,你们师父老是念着你们……”徐丽霞说:“吃剁椒鱼头,这是你们师父特意准备的。”
“谢谢师父,谢谢师母……”陈远说着。
“剁椒鱼头的味道不错。”周升嘿嘿笑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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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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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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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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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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