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里的存档,她在之前就看过了,再看一遍也没有抱着一定会发现新线索的期待。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点开,久未露面的张局站在门口,给了她希望。
他整个人削瘦了许多,看上去格外的憔悴,有种一夜白头的感觉。在他的手背上,还贴着医用胶布,显然刚刚在医院里头输完液。
“我是一定要重查这个案子的”,沈珂从张局的手背上收回了视线。
张局点了点头,“查。比起难看丢脸,被人说造成了冤假错案,我更害怕坏人逍遥法外。沈珂,不要小看我们这些老头子。”
“我啊,就是为了培明也得查下去。而且,在失去培明的时候,我就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
张局说着,声音有些低沉,“我其实也想过的,我那天为什么会收到那个红包。”m.xiumb.com
那一年的大年三十晚上,很多人的命运,都悄悄地发生了改变。
就像是有一只大手,在黑暗中拨动了齿轮一般。
……
“是不是爸妈买的,你问问,很重要”,张队死死的盯着那五个红包中间的一个。
其他四个红包上头,都是烫金花纹,写着吉祥如意之类吉利话,唯独中间这一个,那团金色的镂空花,不知道在何时变成了凶兽朱獳。
那狐狸模样的兽,眼珠子那处是镂空的,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神态。
可是张队却只觉得脊背发寒。
究竟是这个红包拿回来的时候,就有一张是不对劲的。他塞钱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仔细看,都是红色的,金色的,谁会没事研究红包上的图案?
还是说在他装钱的时候还是好的,可是装好之后被谁给替换了?
谁会替换呢?他装好了之后,怕初一早上上班忘记带了,就直接揣在棉服兜里了。棉服一直挂在家里的衣架上,他出来骑车才换上。
一路上没有瞅见几个人,他也没有停顿下来。
不对,因为路太滑了,他有一段是推着走的,有人跟他擦肩而过。
可是他心中想着案子太过专注,也没有注意那个人是谁,离他到底有多近,有没有机会替换他兜里的红包?
张队啪的一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木头!”
他可不是个木头,若是他有那过目不忘的本事,说不定就能够发现他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凶手。
“大过年的,怎么还骂人呢?问过了,爸妈都说不是他们买的。培明说他在你的自行车筐里发现的,还以为你买了忘记拿进来了,他就拿进来放在桌子上了。”
“怎么了,老张,那红包有什么问题啊?你别耽误太久,一会儿要吃年饭了。”
张队胡乱的应了几声,挂断了电话。
大冷天的,他的手上起了鸡皮疙瘩。
朱獳,那个杀人如麻的朱獳,知道他家在哪里,往他的自行车筐里放了特殊的红包,他有没有看到培明?他会不会看到了培明?他为什么要送这个?
张队想着每一个凶案现场发现的朱獳印记,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他用这个装压岁钱,给了培明呢?
他没有给培明,因为培明的压岁钱,是妻子包好的,可是朱獳会知道吗?如果他不知道的话……他会以为那红包还在他的家里……
张队的眼中,几乎可以出现那么一个画面,血泊当中耀眼的烫金红包。
朱獳是要选中了他的家,作为了下一个下手的目标吗?
张队一惊,几乎是踉跄着冲了出去,刚到走廊里,就瞧见了穿着棕色大衣系着格纹围巾,看上去一身书卷气的马队。
“怎么了,老张,出了什么事情吗?”
张队摆了摆手,他觉得自己的嗓子眼直发烫,好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该出来的,他二话不说,骑上了自己的老破自行车,连棉服的拉链都来不及拉,疯狂的朝着岳父家蹬去,今年他们全家都在那里过年。
他拼命的踩着,路上都是积雪,滑溜得很,可他也根本没有心情停下来推。
他只恨不得自己个是孙悟空,一个筋斗云就到了家,再不济是个哪吒,脚底下能踩风火轮。
紧赶慢赶到了家门口,迎接他的是张培明刚刚点燃的一个响炮春雷。
那小子调皮,将炮放在了雪堆里,炸得老高老高,糊了他一脸雪。
“爸爸你回来了,今天过年,你不能抽我!”
张队听着他的声音,将自行车一扔,狠狠的抱住了张培明,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警惕的回过头去。
路灯坏掉了,老丈人家是那种带小院的平房,外头夜色苍苍,白白的雪地上,没有一个人影。
一直到天明,也没有任何人出现。
张队死死的拽着那个红包,将他放在了桌面上。
他们组除了他之外,还有五个组员,他准备了五个红包,正好一个人一个。
正月初一的办公室简直是冰雪两重天,二组那边在查星河路十八号的案子,议论得热火朝天。
这边一组的气氛则是沉重不已,往年局里很多人都羡慕一组,张队年年都会给他们发红包,可是今年这红包烫起手来。
“头儿,所以朱獳的目标,不是你们家的人。他应该调查过了,你会给我们发红包,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五个人,谁拿到着个有印记的红包的人,就是他下一个要杀的对象。我们是不是可以钓鱼?”
“他这是在挑衅我们警方,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得逞,这个红包谁都不能拿。”
冉建平跟谷桑同时开口,说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意见。
张队没有说话,朝着放在桌上一字排开的五个红包看去。
其他四个正常的红包没有人拿,可那张画了朱獳的红包上头出现了五只手。
冉建平无语的看向了谷桑,“你不是说谁都不能拿吗?”
古桑看了看其他组员,“我说的你们都听了吗?组里只有我是女性,在朱獳看来比较好下手,我拿着最合适。”
冉建平摇了摇头,“朱獳很厉害,他每次都不止杀一个人,但是每次都能得逞。说明他战斗力非凡,而且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一定要选一个自保能力最强的人。”
“那个人就是我,你们不用跟我争。我跟着张队很久了,我知道他一定会选我。对吧,张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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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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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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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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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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