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丰忽然一扯缰绳,勒马停下。
身后众人也都纷纷跟着停了下来。
江丰调转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两名镖师中的一名,
“你带五人回太安郡收拾东西,隐晦的放出我江左镖局已获得了药浴方子的消息,然后返回临山,至于其他人,跟我走。”
说完,他策马又往回跑。
两名镖师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被点名回郡城取东西的镖师随意点选了五名趟子手,策马离开了队伍。
而剩下的人马,则继续紧跟在江丰身后。
……
太安郡,西城,春绣坊。
事实上春绣坊最初并不是江湖门派,而是一家主营刺绣的店铺,只是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渐渐的就变成了一个江湖门派。
这样的例子有很多,比如江左镖局,最初也只是一个小镖局,然后慢慢做大,最后成长成现在这种掌握一州之地陆运的强大势力。
当然了,按着这种思路,其实天底下任何势力皆是如此。
天下十族也并非一开始就是天下十族,中京姬家也不过是推翻了前朝统治,才成为了大燕皇族。
说远了。
此时杜春娘正坐在春绣坊的院子中,手捻绣针,一边做刺绣,一边晒太阳。
从早上开始,她就让人散出去收集各路消息,特别是关于江左镖局和漕帮的。
不止是她,但凡是在城中稍大一点的势力,就没有不关注昨晚情况的。
忽然,一名身穿靛色布衣的小伙计急冲冲跑了进来,看见坐在阳光下安静做着刺绣的杜春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如火燎眉毛:
“不好了,执事大人……”
……
“陆管家,有骑兵进城,包围了包括春绣坊、断水鱼铺、漕帮分舵等几个江湖势力在城中的据点!”
陆忠听完胡寿火急火燎的汇报,一脸淡定的点了点头,
“行,我知道,不用理会,和咱们没关系。”xǐυmь.℃òm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心里纠结这要不要去给老爷汇报。
“算了,还是等老爷修炼完再说吧。”
他心中做出决定,便对胡寿吩咐,
“你去告诉护院,今天就不要出门了,城里估计要有些乱。”
“好的,我这就去。”
……
春绣坊。
一名身穿山纹甲,脸上戴着镔铁面具的魁梧将领骑着枣红大马,领着数十名身披甲胄,手持强弩的甲士,将整个春绣坊团团围住。
而店铺内,从掌柜到伙计,皆被上了枷锁和脚镣。
一些年岁较小的伙计更是被吓得脚耙手软,裤裆滴水,完全是被甲士架着拖出来的。
而年纪较大的,则在出门后就开始哭着喊冤:
“军爷,冤枉啊军爷!”
“军爷,我们做的都是正经做生意啊,军爷!”
众甲士根本不予理会,直接将这些人丢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囚车。
随后,杜春娘被带了出来,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魁梧将领这才从腰间取下一支卷轴,抖开,朗声道:
“昨夜城外五十里西南官道上发生械斗,春绣坊疑似参与,本将奉命抓捕,统统铐走。”
远远躲藏围观的百姓尽皆哗然。
这一幕同时还在城中数个地方上演。
当然,也有许多不愿束手就擒的武者,不过大多都被甲士以强弩当场射成了刺猬。
极少数能在强弩下侥幸存活的,也被领头的将领一拳轰烂了脑袋。
波及全城的抓捕行动持续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逐渐消停。
只是街上却多了许多披甲军士巡逻,小商贩们也不敢出摊了,店铺更是早早关门。
陆梧结束了修炼,陆忠第一时间就告知了他城中发生的事情。
他早就觉得陈家举办这次拍卖大有问题,特别是昨晚竟然还出动了一名三境绝巅的武者。
要知道,在先天一炁武道宗师不出的江湖,三境绝颠的小宗师就是武道天花板。
如今再结合城中大肆抓捕这些江湖门派的武者,陆梧更加笃定陈家举办这次拍卖是别有用心。
而且,这“用心”还极有可能牵扯到朝廷。
“忠伯,以后不用再打听了,事情到此为止吧,就当是出门远游了一趟。”
“是,老爷。”
“马车准备好了吗。”
“已经等在院外了,只是如今城中甲士巡逻,小贩不出,商铺关门,咱们真的要去么?”
陆忠有些担心。
民间多有“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的说法,如今虽然是在城中,但也难保这些甲士不会故意刁难,敲诈勒索。
“去,为什么不去,郡守二公子邀请,必须得去。”
陆梧露出一個期待的笑容,越过陆忠。
陆忠看着陆梧的背影,心中疑惑:
老爷并不是一个喜欢应酬的人,更不是一个趋炎附势的人。
老爷是那种典型的交友容易,交心极难的人,若说老爷将这位郡守二公子当作知心至交,打死他也是不信的。
可为何今日老爷会如此开心呢?
“估计老爷是有自己考量吧!”
陆忠心里想着,赶紧迈步小跑跟了上去,同时又感叹,
“老爷的心思真是越来越深了,我如今更是连一点头绪都理不出来了。”
……
车轮压过石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以往热闹熙攘的街道,如今却冷清寥落。
当临近回香居时,马车被一队手持强弩,腰悬弯刀的甲士拦住。
领头的是一名面带镔铁面具,身穿山纹甲,胯下枣红马的雄壮将领。
“下车,例行检查。”
一名甲士对驾车的陆忠喝斥。
陆忠立即点头哈腰的跳下车,笑容谄媚的对周围甲士说道:
“各位军爷,我们是去回香居赴宴的。”
丝毫没有三境武者该有的“傲气”。
“回香居赴宴?赴何人之宴?”
骑着枣红大马,脸上罩着镔铁面具的将领策马走上前来。
“回军爷,是郡守二公子的宴。”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取出请柬,双手举过头顶奉上。
镔铁面具将领接过请柬,翻开看了一眼,然后丢还给陆忠,抬手一挥。
持弩甲士立刻让开了前路。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陆忠重新爬上马车驭位,一边赶车离开,一边对周遭的甲士点头媚笑。
车厢内,陆梧神魂之力收束成丝,附在车窗帘上,在马车经过那枣红大马时,不着痕迹的轻轻将窗帘“牵”开一角,瞥见了那大马背上之人。
“是他。”
……
“大人?大人!”
一名甲士出声喊道。
乘骑在枣红大马上的将领回过神来。
甲士赶忙问道:
“大人,可是那马车有问题?”
“没什么问题,继续巡逻。”
说完,他双腿轻轻一夹马腹,继续前行,只是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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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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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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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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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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