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已经体力透支,这会儿是强撑着在往回走。
李梦三个回头看了看他,又往前看了看神采奕奕的李兵和许三多。
老魏、薛林、李梦凑了过去:“班长,我们扶你。”
老马一甩手:“用不着。”
但薛林还是伸出了一只手扶着:“班长,下星期咱们再来一次武装越野吧?”
老马有些恼怒:“一边去……你们看我跑不动的模样,幸灾乐祸是不是?我告诉你们,要搁两年前,我一只脚都能跑过了你们!”
李梦接过话去:“班长,我们不是幸灾乐祸,我们都觉得早上的空气新鲜,是不该天天闷在屋里睡大觉、斗地主……我们就是觉得,有时候跑一趟还挺得劲儿。”
老马还是不信:“你们又串通好了,准备耍阴谋诡计是不是?”
李梦说道:“班长,您的心里要阳光一些。总之跑一跑,可以神清气爽。我是很早一摸牌就觉得恶心的想吐了……”
薛林立即制止了他:“得得得,你不想打牌,你也可以跟许木木一样去修路呀。”
李梦眨了眨眼睛:“是啊,我们都可以修路呀。”
老魏道:“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铺路呢?也没人规定我们不能铺路啊?
是啊,他们为啥就不能铺路呢?
三个人伸手叠在一起:“铺?铺!铺!”
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五班转变的一大步,他们自己心中都明白,所以很高兴。
李梦傻笑着:“咱们吼一嗓子吧,把什么心事都给吼掉。”
“我先来。”他看看远山喊“啊~!”,声荡山丘。
然后薛林“喔~!”,然后老魏“噢~!”,然后大家看着瞪着眼睛的老马。
李梦道:“班长,你这样矜持,整得我们好像傻蛋。”
老马吸了一口气,一声长吼:“嗷~!”
像狼一样的叫声,直吼得回肠荡气,穿山裂石,其持久力是三个的总和。
李梦等人一时间有些傻眼。
薛林对着许三多喊:“许木木,过来吼一嗓子。”
许三多道:“我不会。”
李梦鼓励他:“叫一声总会吧?”
许三多看了看周围期盼的小眼神,提肛运气,酝酿少许,小声叫道:“呀~!”
“这就完了?”
许三多点了点头。
四个老兵都被震惊了,许三多的这一声“呀”根本不叫吼,他们等待的是一声暴吼,可惜没有等来。
李兵走了过来,说道:“我来喊一嗓子。”
一群人都大眼瞪小眼,看着他。
李兵扯开嗓子,运足了力气,对着远方大声喊道:“五班~!飞吧~!”
……
桌上经久不收的扑克牌终于被收了起来,一沓沓摞好,放进桌洞。
老魏叠好了被子,把头洗了三遍,打了三遍洗发水。
薛林在扫地,许三多抢不到扫帚,只好拿了铁托在后边跟着。
李梦拿起床头上稿纸,把已经写完的两百字的序偷偷撕了,他的意思是别让人瞧见,偏不济老魏就看见了:“大文豪,不写了小说了?”
“写啊,不过我还是先写一个短篇练笔,就写我们草原五班的故事,我起了一个名字叫《士兵突击之草原五班》。你们觉得这个名字咋样?”
老魏愣了一会儿:“名字挺好,最好把我设定为主角,像许木木一样,修了一条路,然后去了团部当文书……”
李梦塞给了李兵一条烟:“总抽你的烟,我也觉得不好意思。这次你尝尝我的“哈德门”,不过,吸烟对肺不好,你有理想,少抽。”
这时,老马一下从外面窜了进来:“我有事要告诉大家……”
他看着整洁的宿舍,顿时愣住了,脸上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步又退了出去。
急促的哨声又在外边响起:“紧急集合!紧急集合!”
李梦道:“妈呀,他不是上了瘾吧?”
薛林道:“一天三遍紧急集合!他上瘾了,他肯定上瘾了!”
老魏道:“完蛋了,以后幸福的日子没有啦!”
牢骚归牢骚,一帮人迅速冲了出去,这回没人拖拖拉拉的。
老马看着自己面前立正笔挺的五个兵,在队伍前踱了两步,走出的步伐不像是一个班长,而是走出一股营长的气势。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大家,我刚跟团里通过电话,团里告诉我,今天是打了导弹,但要试的可不是导弹,而是新型靶机的机动规避能力。这就对了嘛,这和李兵推测的一样,越难打才会显得靶机的机动规避能力越好嘛,而且咱们高炮连还手下留了情,一发就把它揍下来了还试个什么劲哪?所以人家仍然是牛气的,咱们还得向人家学习,你们说是不是?”
“是!”五个人除了许三多和李兵,那三个一脸的憋笑,笑得老马心里有些发毛。
老马道:“你们别不信,这种事情我可编不出理由来。真的,要假了我就不叫老马,你们叫我老狗,行了吧?”
老魏憋着笑:“老驴。”
于是,五班一起哄堂大笑……
……
后来,草原五班开了一次很长时间的班会,为了跟以往的小班会分开,老马叫它大班会。
大班会决定,修路。
路只有一条,已经修好了,经过讨论,大家决定沿着原来的路中间修出一个五角星,从路的这头到那头,在军营的正中心的位置。
许三多不懂,这代表着什么。
李梦说:“你以为我们真的是在修路吗?”
现在是老魏找石头,李兵背石头,李梦砸石头,薛林和老马铺石头。
许三多反而不知道干什么好了,只好在一边观摩,当包工头。
几天以后,李兵看着逐渐修好的路,他知道许三多很快要走了,他有些茫然与嫉妒。
他是矛盾的,既想早早的离开这里,又不想离开,何况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离开。
老马站在五角星的这端,看着五角星的那端,心有旁骛的人永远做不到这样的成就,这在许多人眼中,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老马看着这条路,说道:“这里空旷旷的像个广场,看着还缺了点东西。”
薛林问:“缺什么?”
老马答:“旗杆,哪个军事单位都会有一根旗杆。”
李梦回复:“交给我们,我去找绳子。”
老魏喊:“我去找旗杆。”
薛林喊:“我去做红旗!”
造旗的工作让这帮人忙碌起来,而老马的眼里隐现着满意,这是第一次他有信心把这里叫做一个军事单位。xiumb.com
旗杆相对于修路来说,是一个过于简单的工程,一根旗杆很快在空地上竖了起来。
老马捧着一面红旗,站定了,先对旗杆行注目礼。
他存心让这个仪式持久一些,喊道:“立正~!升国旗,唱国歌!”
然后大家面面相觑,因为事先没规定谁来升旗。
薛林道:“班长,这么伟大的事当然是你来。”
老马说:“路是许三多修的,许三多,你来。”
许三多被惊了一下:“我不会……我紧张。”
老马道:“升国旗你紧张什么?这是命令!”
于是许三多过去拿绳子。
老马又道:“李兵,你领着唱国歌。”
“是!”李兵没有拒绝。
红旗一点一点往上升,他带着其他人唱起了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新的长城……”
李兵看着庄严的国旗,心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升旗完毕,老马瞧着他的部下,意犹未尽,说道:“这是一个小小的胜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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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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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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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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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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