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愣,目光先后扫过何珺和云华的身上,只见前者,一脸笃定,而后者,面色微沉。
当即确定了何珺的说法。
在陛下的面前撒谎,那可就是欺君的大罪啊!
这云探花,他是怎么敢的?
听闻此言,女帝原本平淡的眸子骤然凝起,神色锐利,冷声道:“何珺,继续说下去!”
何珺拱手作揖,脸上流露出一抹尴尬之色,道:“说来惭愧,臣当日放浪形骸,流连于如梦阁,恰好碰上云探花与兵部赵侍郎之子赵泰发生摩擦,而云探花方才说不认识赵侍郎之子,恐怕,此话不属实。”
说着时,尴尬之色褪去,不太确定看了女帝一眼。
好助攻!
赵侍郎闻言,也连忙站了出来,一改先前的窘态,随声附和:“陛下,云华心术不正,派人伤害犬子是小事,在陛下面前不诚,乃是欺君大罪!还请陛下斩去此獠!”
眼看局势对自己有利,赵侍郎乘胜追击,一言不合就提出了斩首的要求。
在场的众多老油条们,这下子是看出了方才赵侍郎为何失态,原来是为了引出兵部尚书之子何珺啊。
两人对云华如此针锋相对,是结盟,是私仇!
在座的高官,无一人出声,即使是赵侍郎的政敌,也选择沉默观望。
没人愿意为了一个小小的探花郎,而去得罪兵部尚书和吏部侍郎两强联手。
座上的女帝,在两人的一唱一和下,显露出了一抹愠色。
玉手拍打座椅,锐利的目光直视云华:“云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声音格外冰冷,令人如至冰窟,在场无人敢大口呼气。
云华被女帝带着杀意的目光直射,内心猛然一怔,感到头皮发麻。
之前为了贬低赵侍郎,刻意说了不认识赵泰这种市井之人的话语,竟然把何珺这个祸害源头给忘了。
而这位女帝,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平易近人之辈。
对方看上去表现的很淡然,是因为有恃无恐,并不是性子温和。
处理得不好,可能真的会人头不保!
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眼珠子咕噜一转,很快想到了应对之策。
“陛下息怒!”
云华向前跨距一步,强行保持风轻云淡的微笑,道:
“陛下,臣终日混迹于如梦阁这等风月之地,凭借一副好皮囊,深受如梦阁花旦的欣赏,因此遭到了不少无赖纨绔的眼红,冲突不时发生。”
还没完,旋即转向赵侍郎,好奇道:“话说,赵侍郎的儿子是我遇上的哪一位,我还真不知道!”
语气之中,满满的都是嘲弄的意思。
此话一出,女帝面色稍和,众臣略微惊讶,而赵侍郎与何榜眼,微微皱眉。
云华这番话很是巧妙,既合理利用了丞相给的人设——喜好风月之地,又将赵侍郎的儿子给分了类——无赖纨绔。xǐυmь.℃òm
同时,将自己欺君的嫌疑给洗清。
“哼!”
没给众人欣赏云华几下,一道冷哼声传出。
何珺朝着云华冷笑:“当日云探花离开如梦阁后,被赵泰拦下教训了一番,难不成赵泰没有报出自己的身份?”
霎时,赵侍郎的面色剧变。
这个何珺,说好的一起对付这个云华,竟然把自己给卖了?
其余在座大臣,静默无言,只是以看猴戏的心态观看,颇有些乐子。
这个何榜眼,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坑云华一番,宁可自损队友一千,也要杀敌八百。
“何榜眼如何得知我被那赵泰教训过?”云华瞥了何珺一眼。
何珺不慌不忙,脱口道:“自然是听可靠之人的消息得知,毕竟云探花备受百姓关注。”
“呵呵!”云华轻笑出声,“你也说了是听说的,三人成虎的事不足为信,还有人说我是整个长安城最为英俊的男子,你说这也能信?谁能见过长安城所有男子?”
众人一听,惊诧的目光聚焦到云华身上。
你这厮,怎能生得如此之厚颜?
何珺不悦,语气有些急促:“你这是在偷换概念!我说的自然是具体之事,你说的乃是笼统之事!”
“那依照何榜眼所言,具体之事则为真,笼统之事则为假?”云华绕了个弯。
何珺一脸不耐烦:“我不与你做口舌之辩,我能说消息可靠,必定是能拿出人证。”
“巧了!”云华拍拍掌,轻快的声音当即传出,“我刚好也有人证,证明我与赵侍郎的公子素不相识。”
何珺皱眉,不解,只见云华缓缓绕到了赵侍郎的身边,晃了一圈。
赵侍郎不悦。
随即,云华对着众人,露出了一个饶有兴趣的笑容:“听闻赵侍郎家风优良,严于教子,对子女的品格修行要求极高,我是无比仰慕,不过……”
话锋突转,忽而对赵侍郎皱起了眉:“不过,为何何榜眼说,侍郎大人的公子会因为在风月场所的小小冲突,而事后打击报复?”
听到前一句,赵侍郎些许疑惑,这小子在搞什么名堂?
听到后一句,幡然醒悟。
何珺毫不犹豫将自己个出卖,给自己的儿子打上了“欺男霸女”的标签。
而云华,虽然之前也有贬低过自己儿子,但是并没有点名道姓
当前却当着陛下和众臣的面,暗中为自己扳回了“作风正派”的人设,是在拉拢自己。
如此看来,何珺和云华的较量,高下立判。
其余人心知肚明,依旧始终无人打扰。
于是,赵侍郎放下了与云华先前的计较,面色沉着附和道:“云探花所言极是,小儿赵泰虽然时长流连风月之地,不务正业,但在本官的约束下,与人争执的情况,自然不会发生。”
见赵侍郎有分裂的意思,何珺满脸写满了不乐意,阴阳怪气道:“侍郎大人,可别忘了赵公子被浮梦教中人所伤之事!”
再度刺激一下赵子诚,让对方不要忘了云华对他儿子的残害。
谁曾想,被他这么一刺激,赵侍郎脸色更加难看:“何榜眼,你为何如此笃定云探花与浮梦教中人相勾结?莫不是何榜眼出于心虚,想要嫁祸他人,早日定罪?”
他现在完全看透了,浮梦教定然与云华无关,与何珺有无干系他不知。
这个何珺事先找到自己,说掌握了何珺残害自己小儿的证据,联合自己参云华一笔。
但实际上,何珺根本没有什么证据,单纯抓住了自己爱子心切,想借自己的手,恶心一下云华罢了。
心虚二字一出,何珺的面色变得尴尬了起来。
官场之上,又何尝有几个省油的灯,赵侍郎自然不是吃素的。
而且,瞬息万变,上一秒可能还是队友,下一秒,就有可能反戈一击。
背刺的情况,不少见,当前赵侍郎的背刺,自然是何珺出卖在先。
何珺很是难堪,垮着脸:“我…下官自然不是,既然侍郎大人这么说,那应该是下官误会了,看来道途之言不可信。”
他现在没有同时对抗赵侍郎和云华的实力。
主动认怂。
赵侍郎甩一甩衣袖,没有理会何珺。
但仍要善后。
一脸恭敬,朝着座上的女帝恭敬行礼:“陛下,今日臣之上奏,看来乃是一个误会,让陛下看笑话了,还请陛下原谅。”
老狐狸精!
众臣内心一同蹦出了这个词。
上奏成功,便能坑一手云华,若不成功,用此番道歉的话语便能揭过,不过是给大家看了一场戏罢了。
这种手段,党争之时屡见不鲜,无可厚非,通常皇帝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哼!”
然而,一道无情的冷哼声从座上传来,众人心头一凛。
“你们这些小把戏,实在是无聊至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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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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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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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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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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