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木床榻之上,陈洛揉着惺忪的睡眼。
翻过身来,从海棠锦绒被中抽出双臂,慵懒的将双臂袖口卷起,露出健硕的小臂,半眯着眼看向纱窗外。
轻扭脖颈,将丝缎长绵枕一挽,调整着睡姿以及半散发丝。
轻吐浊气,嗅着屋内青松香气,旋即便瞧见了放置在墙角的兽尊双耳炉,也难怪他觉得燥热几分,必然是香菱怕他着凉,添置了炭火。
然后转眼便瞧见对面炕上案几中半卷的诗集,细眼一见,上面还有着一些字迹,并不是蝇头小楷,也不是时下受世人钟爱的书法笔格,但也是俊秀清丽。
不用猜,陈洛大抵也知道这必然就是林黛玉临走前赠送给香菱的诗集。
放眼屋内,却没见香菱在哪,由于此处为临时购买,屋内没用钟表,也不知道此刻是几时了。
屋内弥漫着香气,但是纱窗未启,刚醒的陈洛透着几分不适。
抹着额角的些许汗渍,正准备喊香菱的时候,就见香菱半掀开门帘进了来。ωωω.χΙυΜЬ.Cǒm
“少爷,你醒了,今儿无事也不多休息休息。”
瞧见陈洛半靠长枕,香菱双眸闪灿、嘴角透着欣喜笑着问道。
然后凑到前来,就见陈洛额角溢着些许汗渍,忙从怀中取出自己的贴身手绢,半坐在床沿之上,悉心的替陈洛擦拭着鬓角额尖。
香菱嘴角半微,看着陈洛道:“是我疏忽了,本想让少爷舒服些,未曾想倒让少爷糟了这番罪了。”
接过香菱的手绢,无奈的使陈洛自己擦拭的后颈处。
本来刚起床就有几分燥热,刚刚一会早已好了大半,偏香菱进来瞧见发鬓处干绞的的样子,自己过于关心主动凑了过来。
她今日穿着云杉绿色的绒长裙,抖一过来,夹杂着温热的青松香气,还有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的胭脂幽香。
凝脂欲滴的雪白肤肌,还有阵阵的鼻息热气,岂能不是他火热临身。
转过话题,对着香菱吩咐道:“去将纱窗开上一角,炭火也别加了。”
只见香菱应声解释道:“少爷,今儿天气阴寒,若是开了这一冷一热岂不是更易着凉了?”
“去吧,开一角就可以,过一会再关上即可。”
闻言后,香菱莲步轻移,按照陈洛的吩咐去做。
忽的纱窗推开一角,陈洛便感受道一丝微凉,旋即问起香菱道:“香菱,现在是几时了?”
但听香菱扑哧一笑道:“现在已经是巳时了,今儿就连早膳都没有叫醒您,福伯说让您多睡一会。”
陈洛了解后,点了点头笑道:“你们倒是有心了,确实是许久未曾这样睡过。”
“少爷可要起来了?若是起来,我这就去取热水,好让少爷洗漱。”
香菱淡淡的笑着问道,陈洛申了一个懒腰,活跃了一下胳膊摇了摇头笑着道:“今日多躺一会吧,你还在看林姑娘给你留下的诗集?”
知道陈洛暂无起身之念,帮他掖好被角,这才对坐在陈洛床榻对面的炕上,拿着案几上的诗集。
“嗯嗯,林姑娘可真是厉害,许多诗词批注都让我恍然大悟。”
半托腮,随意翻阅着诗集,对着陈洛说道,语气中有惊羡,也有向往,还有似乎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卑感。
陈洛闻言,哪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宽慰道:“你才学诗不过数月,若是就有林姑娘的境界,岂不是让天下人汗颜。
纵然是如今世间男子,在诗词一道中言胜于她者都鲜有几人,何况你乎?”
听自己少爷安慰自己,香菱听了莞尔一笑道:“不知道林姑娘知道少爷这般称赞她,又会有怎样的神情?”
似有遐想,陈洛眉头一挑问道:“你们常谈论到我?”
嘴角一抿,香菱双眸微动,立刻否认道:“怎会呢,只是有时我作诗是会说道少爷而已,我和林姑娘都是以谈诗为主。”
瞧着她狡辩的样子,陈洛也无意打破砂锅问到底,纵不过是两个女儿间的闺阁之话,也无伤大雅。
翻阅着诗集,香菱眼色神圣,憧憬着问向陈洛道:“少爷,你说古人们是怎么作出这些诗的呢?”
“你呀,好高骛远!”
听陈洛感叹一声,香菱委屈的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陈洛,陈洛无奈只好细心给她讲解道:“世人学诗从孩童启蒙,大抵都差不了多少,先读熟古人诗作,就如同现在的你一般。”
香菱颔首同意,然后等待着陈洛后面的话。
“天赋不佳者,读熟千篇诗,纵然是不会写,也会诌。
而也有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说法,其中也看一个悟字,若是天赋尚可,偶的上一两篇中等诗篇倒也不难。
正如陆放翁所言,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知道香菱好诗,也知道她确实有天赋,便慰声道:“要写上一篇好诗词,那需要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如此诗词便够美。”
“啊?”
香菱蹙眉,不大理解其中的意思,陈洛便解释道:“你见过李太白的诗后,便能感受到大唐的盛世气象,以及他诗句天马行空的力量。
有人曾夸赞他说,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可见李太白之诗。”
如此磅礴的诗词力量,对她这般初学尚有难度。
陈洛接着道:“不过这般想象力,大约都是见过世间万景方有,还有许多佳作都是古人结合生平所作,或言志、或言情等等不一。”
香菱默默的臻首,陈洛补充道:“世间女子性情豪迈豁达者不多,其中就以你的林姑娘久居神京,远离扬州,所以许多诗都是感怀自己所作,颇为凄离伤感。”
“湘云和探春姑娘不是的.....”
陈洛对着她所说点头称是,说虽未见过几面,但却是如此,便继续说道:“很多诗都是有感而发,不是矫揉造作,由心而发的诗,不足外人道,却也是极美的,当然,这些境界对你还太高。”
说完,就见香菱双眸中半黯半明。香菱旋即展颜半眯着眸子笑着点头,然后询问道:“那少爷有什么能教我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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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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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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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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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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