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气太热了吗……完全都不出来诶!”
斋藤飞鸟的脸庞紧紧贴着展览区的玻璃,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费力地寻找着缩在冷柜里的企鹅的踪影。琇書蛧
“真是的,好想看看洋酱说的那只、像阿苏卡的企鹅是哪只哦……”
邱洋凝视着她嘟起了个嘴,稍有些遗憾的侧脸,有一点点的失神。
“……喂!洋酱!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嘛!”
小鸟偏过脑袋来,看邱洋发着呆的傻样,微恼着嘟起个嘴。
“明明就……这么点时间哦!专心点陪阿苏卡好不好!”
“啊、抱歉……”
他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撇开了视线。
“还不是因为、阿苏卡太……”
“——太什么?洋酱!又要说我坏话了!”
斋藤飞鸟眯着眼睛,把脸凑进了些,颇有些咄咄逼人的警告意味,近在咫尺的脸颊让邱洋更是窘迫了。
憋红着脸,才从唇齿间挤出了一句。
“……太可爱了。”
“——呜啊,犯规!”
这下,轮到小鸟面红耳赤了。她一个后撤的跳步远离开邱洋,羞得背转了身去。
“才不要理你了!快去下一个展馆啦!”
明明是别扭的话语,一副要转身离开的样子,可她红透了的耳根、和向后探出的手心,分明是在诉说着娇羞的喜悦。
“……嗯。”
邱洋牵过阿苏卡的手,任由着小鸟牵着自己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
……
“——哇!阿苏卡我好久都没有看到过孔雀了!”
“明明缅甸那边、孔雀应该很有名吧……?”
“可是我就是没怎么见过嘛……喂,洋酱你这可是刻板印象哦!难道洋酱就天天都可以见到熊猫嘛?”
“……这,华夏还挺大的,我那里没有熊猫啊……”
“你看,我就说嘛!”
……
“……哇啊,长颈鹿也太高了吧!”
“噗、阿苏卡……你说它们如果打个嗝会怎么样……?”
“喂!洋酱!老喜欢想这些恶趣味诶!”
“别抓住机会就骂我啦……”
……
“——想吃那个!”
“还吃啊……阿苏卡你脸都胖圆了哦,小心变成ten酱哦。”
“……”
“……怎么了嘛,别突然不说话,怪吓人的……”
“——不让我吃东西!说我胖!还在约会的时候提起其他的女孩子!你想死几回呀混蛋!”
“呜啊痛痛痛痛……”
……
只要心照不宣地、回避开所有有关偶像的话题,两个人就能像最最寻常的未满恋人一般,享受最为平凡的浪漫约会,插科打诨着,打情骂俏着。
——讽刺的是,邱洋这也才反应过来,认识这么久了,除去那一次改变了他人生轨迹的台场摩天轮之外,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这么放肆地、行走在白日之下。
只不过,需要在意旁人眼光的,从当时的一个人,变成了现在的两个人。
……
“——洋酱!快点啦!”
“……呼、呼……阿苏卡你也太能跑了叭……”
两个人走出动物园的门口,斋藤飞鸟兴高采烈地在前面飞奔,邱洋稍有些勉强的、再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看她健步如飞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前一晚才开过live的样子。
“这一点算什么嘛!所以说洋酱快点啊,时间……”
远远朝他挥着手的小鸟,声音忽然顿住了,让邱洋稍有些好奇地抬起头。
“……时间?”
“不,没什么!”
她别过脸去,一把拉过邱洋的手,一副小霸王的做派,忽然又转身,胡乱地在邱洋脸上扒了两把。
“戴好口罩啦!阿苏卡我想要去逛街!”
……
……
“这个!看着好好吃诶!”
明明才咬了大大的棉花糖没两口,斋藤飞鸟就又好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地,有些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招牌。
“蟹腿布丁……喂,要我吐槽几遍啊,阿苏卡酱也太能吃了啊!”
邱洋一边无可奈何着被拉着向前,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从刚才开始,小鸟就好像很熟门熟路的一样,在大街小巷中很有目的性地穿行着,自己也就安于当一个小跟班,享受着陌生的风景。
“我不管,而且我哪有吃的很多嘛!”
她边嚼着棉花糖,边口齿含混地辩驳着,全然不顾现在自己就是一副狼狈吃货的模样。
看着她嘴角粘上的糖絮,好像是受魔力牵引一样的,邱洋伸过手指,轻轻地挑去,很自然地舔了舔手指。
“……嘛,是还蛮甜的。”
强忍着内心的羞耻,他撇过头去不与小鸟对视,自顾自地岔开着话题。
“……笨、笨蛋洋酱!”
听这慌乱的声音,想都不用想,斋藤飞鸟肯定又是一副又羞又恼的可爱模样。邱洋努力克制着,不看向她的方向,拉着她就往小摊走。
“……那个、蟹腿布丁两个。”
“——只要一个!我只要吃一口就好了!”
看来自己胖啊胖啊地说着,多少还是影响到了斋藤飞鸟。邱洋稍有点内疚地安慰道。
“别别别、别当真啊……一人一个嘛。”
“我才不要!就一个!”
拗不过她,他有些抱歉地,对着小摊的老板娘苦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不好意思,那就一个就好……”
“好嘞……”
老板娘脸上带着慈祥的姨母笑,仿佛是在说着“我懂我懂”,一边递来一个布丁。
“——那个……”
两人付了钱正准备离开,忽然却又被她叫住了。
“非常抱歉,请问这位是斋藤飞鸟桑吗……?”
邱洋心里咯噔一下,表情也有些不太好看了。他低头看了小鸟一眼,不知道应当如何接话。
“——是的哦。”
出乎他意料的是,斋藤飞鸟脆生生地应了下来。
“啊,果然如此,我家儿子、是乃木坂的大饭呢,昨天也有去看live……”
似乎是才反应了过来自己有些啰嗦,老板娘也放低了声音,带了些许的歉意。
“——抱歉,二位是私人时间吧,打扰了……”
这时候,邱洋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有些若有似无地、总往他脸上飘,忽然就涌起了熟悉的恐慌感。
——就算斋藤飞鸟现在,名义上是毕业了的偶像,只是时间差这么短就被抓到约会,本来就是临时的毕业、如果再加上这一出,影响之恶劣他都不敢想。
冒着被听出声音的风险,他寻思着,还是得圆一下话。
“嗯,今天是我和妹妹一起……”
“——今天,是和男朋友约会哦。”
斋藤飞鸟忽然抢过他的话头,说着足够让邱洋震惊的话语。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俏皮地把手指抵在唇边,眯起眼睛向老板娘小小声地说着。
“不过的确是私人时间啦,还请姐姐保密啦——另外,布丁很好吃哦!”
“啊……好。”
老板娘似乎也没想到斋藤飞鸟会这么坦诚,愣了良久才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
……
……
“……结果,还是吃了两个蟹腿布丁啊。”
斋藤飞鸟在自己身旁捧着肚子,一脸满足地神情蹦蹦跳跳着,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喂……阿苏卡,刚刚那样真的不要紧吗……”
他都被刚刚斋藤飞鸟的自爆整懵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有什么关系嘛,我感觉可以相信那个老板娘哦……洋酱!要相信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小鸟笑得颇有些无辜,不知怎么的,邱洋总感觉,有些自暴自弃地赌气意味。
“……不过也是哦!现在洋酱应该更比我担心了,如果传出去的话,洋酱是不是要掉粉啦?”
“什么鬼啦……别开我玩笑啦!”
邱洋知道她是在拿自己打趣,干脆就回避了这个话题,人家女孩子都不怕了,他就算再有顾虑也不能表现出来。
——不过说来也的确是好笑,两人的身份似乎从这一刻开始,渐渐反转了:斋藤飞鸟的恋爱禁令不复存在,他却处在所谓的事业上升期。神宫寺仁都已经和他强调了不少次,把上次带来的那个小女友藏藏好。
“话说,阿苏卡我们现在在去哪呀,现在才下午三点的样子,有想好晚上做什么吗……?”
他一边将话题从沉重的趋势中转移开,一边看了眼手机的时间,顺带确认了一下有没有桥本奈奈未发来的讯息。
——娜娜敏的没有发来讯息,倒是……
他有些烦躁地熄灭屏幕,把一切破坏美梦的厄介抛诸脑后。
“……”
听小鸟良久没有接话,他抬起头,她正看着自己,明明是笑吟吟着,表情却有些悲哀。
邱洋再了解斋藤飞鸟不过了,见她一副这样的神情,心里立刻浮上不详的预感。
不过,他还是努力维持着语气的平静。
“……怎么了吗?”
“抱歉呀,洋酱。”
斋藤飞鸟松开了他的手,静静地立在对面,轻轻理了理鬓角散碎的头发。
“今天可能,只能到这里为止了。”
“诶?”
她指了指邱洋的身后,所看到的场景,让他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道路的尽头,两辆黑色的保姆车前后停着,神宫寺仁和南乡唯并肩站在车子一旁,远远地看向他们的方向,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峻。
“神宫寺、南乡桑?怎么会……”
——他明明没有回复神宫寺的电话轰炸啊?那他们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是阿苏卡我哦,是我让他们来这里接我们的。”
好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斋藤飞鸟轻笑了一下,朝邱洋摆了摆手,转身朝那边走去了。
“毕竟,我从昨晚开始,已经任性到今天啦!”
“难道说……你毕业的事情……”
“嗯,是临时决定的,当时,骗live的监督说是要给大家一个惊喜。秋元桑、今野桑都不知情……”
“这种事,怎么会……”
邱洋的喉头发紧,他甚至不敢去想,斋藤飞鸟坐上那辆车回到东京之后,会面对怎样的狂风骤雨——而他只是艺能界最最底层的一枚棋子,甚至很大概率、连知情的权利都没有。
他徒劳地伸了伸手想拉住渐行渐远的斋藤飞鸟,却总感觉怎么也追不上。
“洋酱。”
她忽然停住了步子,背对着自己出了声,连带着自己也停住了步子。
“嗯?”
“这条街道,你还熟悉吗?”
他这才环顾四周,逐渐回想了起来。
这里是……自己和桥本奈奈未确认关系的那条坂道。
“——什么啊,你这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邱洋苦涩地自嘲着。
既然知道的话,为什么还要装作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和我一起做着美梦呢。
巨大的冲击之下,他一下子就停下了步子,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车边,打开了车门。
泡沫一般美好的蜃景的最后,她朝自己甜甜地笑了笑,嘴唇夸张地用唇语表示着简单的句子。
“——该醒了哦。”
“——不过,喜欢哦。”
冰冷的车门还不及他回应,就在眼前合上了。
……
……
接下来的事,邱洋都记不真切了。
只记得神宫寺说着什么严肃的话,把自己接上了车;桥本奈奈未发来关切的讯息,自己在短信里机械地报着平安。
望着车窗外飞掠的风景,他感到有一种不真实感正渐渐涌上心头。
——我真的有和阿苏卡度过今天吗?还是说,只是我做的一个梦?
忽然间,瞥到了还没来得及撤下的,夏巡的海报——海报上的斋藤飞鸟巧笑倩兮着,是她作为偶像所留下的最后影像?
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淌了下来,他伸手触到一片潮湿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订阅的推送讯息,邱洋泪眼朦胧着,摸索着点开。
——是阿苏卡个人blog的更新。
“大家好,生日祝福我都收到啦!
不出意外的话,是最后一条blog了。
很抱歉做了任性的决定,大概是我需要时间,去寻找自身的意义了。
今天度过了很开心的一天,但是,不是因为不做偶像了的关系哦!
只是偶然会觉得,“不是偶像的阿苏卡”,连我自己都快忘记是什么样子了呢。
毕竟时间太长了嘛(笑)。
另外……
——我真的有很像企鹅吗?
斋藤飞鸟
2022/8/10”
其实,后半段的文字,邱洋已经看不真切了。
“呜啊……”
他痛苦地捂着脸,全然不顾神宫寺在场,放声大哭起来。
——结果,是没有任何能推动或是结束两人关系的对谈、也没有意想之中的释怀。
——结果,既没有久别重逢的拥抱、也没有好好的告别。
——结果,他还是一点都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心痛得无法呼吸,不舍、纠结、悔恨、自责、甚至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种种芜杂地情绪混杂在一起,他在车后座上无力地蜷成一团。
忽然,被口袋里的什么东西硌到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是迟迟没能送出的那一小份生日礼物——原本,是还有想说的话,却被最后仓促的离别所打断。
“我……还能送给她吗?”
没来由的,邱洋忽然有了不安的情绪。
——这时候的他还并不知道,今年的这个秋天、在这个他最喜欢的季节,他没能再见上斋藤飞鸟第二面。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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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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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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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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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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