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她一直在纳闷,为什么自己成绩比林诗柔好,能力比林诗柔强,可在钟晶晶的眼中,却一文不值。
“为什么?”林星晚问道。
钟晶晶这才哭哭啼啼的哽咽道,“当初你母亲总是疯疯癫癫,是韩海从一个小村子里面,将你母亲救出来,给她取名桃娴,花钱给她办理了身份证。韩海喜欢桃娴,不管她是否来路不明,执意要跟她结婚。而且当时,你母亲已经怀孕了,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他们结婚。一开始的时候,林家确实过上了一段安稳且滋润的日子,虽然你母亲精神不正常,可她在经营公司的策略上面,有着超强的能力,顶峰娱乐在她手中,一鸣惊人。”
钟晶晶回忆从前,便可以清晰的发现林家一直在进步着,可是自从韩海跟杨霓云这个女人搞在一起之后,林家的事业一落千丈。
她好后悔啊,为什么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些明显的问题呢?
是她亲手毁了林家的两只金凤凰啊。
那种悲痛,那种想狠狠扇自己无数个耳光,气到心疼的感觉,钟晶晶太后悔了。
“我母亲精神不正常?”这是林星晚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在钟晶晶的口中,听到这些。
“岂止不正常,桃娴还想要杀我。原本我多爱她,可是我发现她半夜总是不睡觉,就盯着我看,用手掐我的脖子;或者半夜就失踪,等到第二天才回来,以前我以为她在外面有了野男人,后来我晚上跟踪她,我发现她会站在楼顶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傻笑苦恼……”
哪怕是现在,林韩海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画面。
桃花灼灼,美人桃林起舞。
那纷飞的桃花,跟那一张绝世的容颜,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沉沦。
他想,这个女人一定是桃花林里面的仙子,‘桃娴’二字,谐音桃仙。
他不顾一切跟那个女人结婚,甚至……不问过往,只看将来。
“不,我母亲精神没有一点问题,是你们把她逼疯了的。”林星晚的脑海里面,浮现出自己母亲在世时的模样来。
她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自信聪慧的气质,还会教给她很多的东西,给她讲故事。甚至还自己写了一本经营公司的书,以生日礼物送给林星晚。
当时林星晚年纪还小,无法理解书里面的东西。
可是后来随着她年龄的增大,她才知道由母亲亲自书写的这本书,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女人,怎么可能精神有问题?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没认识霓云,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可事到如今,我为什么要欺骗你。我是全心全意爱你母亲的,但是她真的太可怕了,是她毁了我们的婚姻,不是我。”林韩海现在提起桃娴的时候,依旧充满遗憾。
钟晶晶继续解释道,“桃娴生下来的时候,我确实很疼你,可你一出生,林家就屡出怪事,甚至顶峰娱乐也遇到了挫折,我就去拜访一位得道高僧,那位高僧告诉我,你是孤煞星生下的倒霉货,林家要是栽培你,绝对家破人亡;我还有另外一个孙女,她是九天金凤转世,下凡历劫。只要好好栽培她,以后她会带着林家,走向另一个辉煌。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韩海在外面有孩子了。
我本身就很迷信,而且那一位得道高僧说的话都应验了,我就越来越排斥厌恶你。加上韩海告诉我,桃娴不让他碰她,他们之所以发生关系,也是因为在桃林的那一场酒后的意外。既然她无法履行一个妻子应尽的责任,韩海找别的女人,很正常。这一切的悲剧,全部都是你母亲桃娴造成的。倘若她精神正常,倘若她让你父亲碰,倘若她没有跳楼自杀,就不会造成这样的悲剧。”
钟晶晶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卸到林星晚母亲的身上,而林星晚感觉思维很混乱,她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切。
周襟白也没料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原本只是想要让老婆看这些人狗咬狗而已。
他揽着林星晚的肩膀拍了拍,安抚着她的情绪。
随后,周襟白声音忽然响起,冰冷的声线里面,满是质问,“你确定当年桃林一夜,真的是酒后乱性,而不是你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虽然周襟白没见过林星晚的母亲,可当这些人提到‘桃娴’两个字,周襟白却猛然间想起若干年前,东方家族的那个老顽童心心念念的儿媳妇最佳人选。
那个老顽童说,“我这次南下游玩,遇到了一个很有才华的晚辈,她的名字叫做桃娴,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很适合清霄,如果不是人家已经结婚生子,我怎么也得把她绑回来,摁着清霄的头跟她结婚的。”
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名叫‘桃娴’的女人,是老顽童唯一夸赞过的晚辈了。
老顽童素来眼光挑剔,能够入得了他的眼的,又怎么能够看上林韩海这样的泛泛之辈呢?
林韩海的目光在跟周襟白那犹如冬日寒潭般的眸子对视一眼后,就心虚的移开了,“我能够用什么计谋?”
“我的耐心有限。”周襟白话音刚落,病房门口闯进来黑压压的一群人。
其中以杨老板跟秦六爷为首,身后还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下属。
有两个满是肌肉的男人冲到林韩海的面前对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偌大的病房里面,除了林顾两家人的恐惧尖叫,以及林韩海的求饶,再无其他。
周襟白抬了抬手,这两个肌肉男才停下。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周襟白走到林韩海面前,垂眸睨视林韩海,冷锐的目光犹如刀子般,嗖嗖往林韩海身上刺去。
林韩海将求救的目光望向了林星晚,却见她一脸漠然,那精致的五官,让林韩海想起了桃娴。
当初,无论他用怎样的方法,那个女人犹如高高在上的神女,不肯看他一眼;
可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就越想要亵神。
“不说是吧?”周襟白嘴角扯了扯,只听到利刃出鞘的声音,刚刚的那两个肌肉男,分别拿着两把泛着寒光的利刃,缓缓蹲下身子。
“每倒数三秒,他不说,就切掉一根手指头。”周襟白浑身气场强大令人心惊胆寒,那无可挑剔的五官跟恐怖如斯的气质,俨然主宰一切的王。
这一刻,周襟白不再收敛着自己的气势,别说是林韩海,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整个病房里面有种泰山压顶之势。
林星晚听到周襟白的话,下意识的想要去阻止。
林韩海再怎么歹毒,他毕竟也是她的父亲。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周襟白把林韩海的手指头切下来吧?
就在林星晚想要开口的时候,话到嘴边却又咽下。
她相信,襟白不会做她不喜欢的事情的。
“三……”
男人低醇的嗓音,对于林韩海而言,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呼唤。
“二……”
林韩海额头的汗水低落,抬起头看着寒气逼人的刀子,瞳孔骤然紧缩。
“一……”
手起刀落,林韩海吓得哇哇大叫,“我说……我说,我全都说!当年是我垂涎桃娴的美色,那个女人却又看不上我,我就给她下药,把她关在房间里面当成我的奴隶,不让她出去。我把她肚子搞大,然后用孩子来威胁她,她迫不得已,才跟我妥协结婚。但是婚后,她还是不让我碰她,我就出去找别的女人。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我真的没有欺骗你们,但凡我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韩海一口气将这些话都说完,快速蜷缩在一个角落里面,将自己的双手藏起来。
他可不想成为一个废物!
紧接着,周襟白又将目光落在一直瑟瑟发抖的杨霓云身上。
杨霓云惊恐的看着周襟白,脸色发白,抖如糠筛,“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除了勾引林韩海之外,我什么都没有做过,真的……”
杨霓云怕得要死,她想不通周襟白这样一个窝囊废,为何摇身一变,宛若天神降临?
“放心,我不会让人砍掉你的手指头。”周襟白邪肆的笑了笑,“我只会让他们刮花你的脸。”
彻骨的寒意将杨霓云笼罩,她泛白的唇蠕动着,可害怕得嗓子像是哑了一般,发不出任何一个音。
有个人下属,双手恭敬的将一张照片递给周襟白。
他慵懒接过,随意扔在杨霓云的脚边。
杨霓云低头一看,两只眼睛瞪得极大,惶恐不安的脸庞上,透出难以抑制的绝望之色。
她当场瘫软在地,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光。
躺在病床上的钟晶晶音调提高了一百度,“这个男人,就是我口中的那个高僧!是他害了我,害了我们林家!这个妖僧!”
杨霓云的内心,正遭受着非人的折磨与煎熬。
她知道周襟白之所以把这张照片给她就是让她将所有的真相说出来。
她小心翼翼的这么多年,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杨霓云绝望凄惨的笑着,眼神却满是死气,“当年,就是我让这个男人故意扮作高僧的模样,来欺骗钟晶晶的。这个男人是我的丈夫,柔柔也是我跟他的孩子,这些年来,我都会定时给这个男人打钱,并且还将他的亲戚,都安排到了林家的公司里面。”
“你……你这个……”钟晶晶气得脸色发白,安在她身上的仪器全部都发出了报警的声音。
很快就有医生跑了进来,开始抢救钟晶晶。
至于蜷缩在角落里面的林韩海,完全傻了。
林星晚跟周襟白,在钟晶晶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才离开。
回家的路上,林星晚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
她没有想过,原来母亲在生下她之前,竟然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可是母亲陪伴她的这些年,根本没有告诉她任何的真相。
她教她识字,教她唱歌,教她跳舞,教她去感恩,去爱,却对自己的苦难,只字不提。
周襟白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已经将林星晚冷冰冰的手给包裹住。
两人目光对视,林星晚语气闷闷道,“周襟白,我想去看看我妈,我好想她。”
“好。”
几乎是林星晚话音刚落,周襟白直接掉头,往桃娴安葬的墓园开去。
车子在山路平稳的开着,山路两边的引路灯是一朵朵盛开的莲花,通往整个榕城海拔最高的墓园。
这是桃娴在遗书上交代她死后安葬的地方,甚至在她还没跳楼之前,就已经为自己挑选好了一块墓地。
车子抵达墓园,明明只是九月,可因为深夜温度骤降的缘故,已经有白色的雪花飘落。
周襟白的车子停下,远光灯开着。
林星晚下车,雪花飘落在她的身上。
周襟白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她的身边,两人一起往桃娴的墓碑走去。
男人高大威猛的身材,衬托女人越发小鸟依人。
夜风将女人那一头柔软的长卷发吹乱,簌簌雪花落下,仿佛永远誓死效忠公主殿下的骑士,在保护着他放在心尖的公主。
林星晚走到了桃娴的墓碑前,脸上出现了犹如孩童般的笑容来。
“妈妈,我又来看您了。距离上一次,已经快半年了吧。这一次,您该不会是以为我又来跟您告状诉苦了吧?您不要担心,虽然这半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可是我比以前更快乐了。”
林星晚挽着周襟白的手,有些腼腆的开口道,“这是我的丈夫,叫周襟白,他对我很好,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结婚,生子。”
周襟白看着林星晚的模样,只感觉内心揪着很难受。
明明有整个宇宙想要讲给她听,张嘴却吐不出半粒星辰。
多希望,她一出生,他们就可以相遇。
周襟白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语气认真而又严肃道,“阿姨您好,我叫周襟白,是星晚的丈夫。我会一直喜欢星晚,哪怕她不再需要我。以命起誓,终身不渝。”m.χIùmЬ.CǒM
周襟白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面,泛着令人信服的光芒。
林星晚脸上的笑意,变得越发温柔起来,“妈妈,听到了吗?我喜欢的男孩子,他在向我承诺。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拿起桃娴的遗照小心翼翼的擦拭上面的灰尘。
周襟白的视线,从林星晚的脸上转移到遗照上面,下一秒,男人宛若沉潭般的眸子,掀起了不敢置信的巨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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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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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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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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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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