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人偶,恐怖游戏中的经典要素,被盯着的三个人完全没有表现出惊恐的自觉,一脸好奇地围在窗户前。
这再次证明了那一句话,一切恐惧皆源自于火力不足,在场所有人都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就算真有鬼怪,也得被这哥仨生吞活剥。
“有意思,用奇门显像心法也看不出任何异常,老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诸葛青最近是开眼开上瘾了,动不动就眼冒青光,也许是他用熟练了,身上没再射出通天光柱,否则大半个村子里的人都得给他引过来。
“很简单,大家来找茬玩过没,”易相书指了指其他巡逻中的翠花,“他应该是用某种方法附身在了一个翠花人,但人和机关总归是不一样的,受制于人的思维,机械的很多动作人是做不到的。”
“举个例子,如果是正常的翠花,它应该是整个头转180°看过来,而不会是像他那样还要转肩,对于机械而言,那是多余的动作。”
易相书解释的声音不大,他也听到了,低头看着自己略微倾斜的肩膀。
“不是用功法,而是通过观察找到了我的破绽,她说得没错,你确实是个威胁。”他的嗓音带着一种空洞感,好像声音是从虚无中传来一般。
这几天为了防备肖自在他们卷土重来,马仙洪安排了几批翠花24小时巡逻,这也给了某个人机会,混杂在巡逻的翠花当中,寻找机会对王也下手。
“你……到底是什么?”王也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颤抖。
“怎么了老王?”诸葛青很诧异,没见老王这么慌张过。
“乱金柝镇不住他!”
王也脑门上滴下冷汗,这是他第二次碰到这种状况,上一次是冯宝宝,他被追了一宿。
冯宝宝命格特殊,他镇不住情有可原,但这家伙只是个人偶而已啊,明明肉眼都能看见,乱金柝施展时却锁定不了他。
“想用风后奇门对付我,省省吧,哼,没想到会被发现,算你好运。”
男人的声音缓缓消散,那具翠花一点点耷拉下身子,彻底没了动静。
“下次,咱们走着瞧。”
“喂,是谁派你来的,你跟我有仇吗?”
王也还想追问他,易相书摁住他肩膀:“别喊了老王,他已经走了,估计这阵子都不会出现了,恭喜你,又赢得了一段喘息时间。”
王也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去你的,别咒我啊,等等,你是说他还会来找我?”
附身翠花的正是原作中的刀疤脸,因易相书提前弄死了王蔼,故而他这次才第一次接触王也。
“你没听他说吗?走着瞧啊。”诸葛青在旁边幸灾乐祸,“还好我不会八奇技,虽然处处被人打击,但至少不用整天被男人尾随,会尾随我的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姐姐哦。”
“噗——”
被精准补刀的王也一个失意体前屈趴回自己床上。
“真是的,一个个烦死了,他丫的不告诉我,那我自己算!嗯……算了,好困,明天再算吧。”
王也看开了,知道有人盯着自己又怎样,该吃吃该睡睡,舒服过日子才是王道。
见王也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易相书摇了摇头,不算是好事,反正也算不出来,从刀疤脸的反应不难看出,他和曲彤那个女人有联系,王也在内景当中只会看到一个巨大的火球。
易相书回到自己床上,翻到刚才看到的那一页,却怎么都没办法看进去。
之前罗天大醮碰见尸魔涂君房给易相书提了个醒,在进入碧游村后,易相书立马着手寻找刀疤脸,想要提前解决这个潜藏的威胁,结果时至今日才找到他。
这还是易相书有心算无心,下次他就没那么好找了。
没想到在王也有所察觉的情况下,依旧看不出他的真身,难道他用的真是大罗洞观,刀疤脸是谷畸亭?
有关谷畸亭的最后记录,他被术字门门长胡图带领亲信围攻,就当着众多人的面前凭空消失了,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带头抓捕他的胡图事后也彻底疯了。www.xiumb.com
“如果真是谷畸亭的话,那可就难搞了……”易相书抱着后脑勺,一点看书的心思都没了。
能从甲申之乱活到现在的,没一个好惹的,虽然易相书有先知的优势,但若真是大罗洞观,所谓的“先知先觉”不过就是笑话。
“在众人面前消失不见?呵呵,恐怕他一直都在,只不过我们看不见罢了。”
易相书捻起一张书页,扁平看去,纸张就成了一条直线。
大罗洞观绝对不是遁术,而是一种观法,因为当年悟出大罗洞观的谷畸亭想要的就是看清世间万物的全貌,遁术不符合他的追求。
“可八奇技都有其缺陷,炁体源流尚且不知,风后奇门和神机百炼的缺陷显而易见,一个肆意改变气节,人体本身无法跟上气节的变化,落得一身毛病,一个是过分追求外在,越是沉溺于炼器当中,自身的“性命”反落了下乘。”
马仙洪对研究的疯狂有目共睹,这几天他还住在修身炉那边呢。
那么大罗洞观呢,它一定有其缺陷所在,为什么谷畸亭会盯上唯一完全掌控风后奇门的王也,只有一个原因能解释,那就是他需要风后奇门弥补大罗洞观的缺陷。
人在世界上活着就一定会留下痕迹,除非他根本不存在这个世间,而谷畸亭就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几十年。
大罗洞观是一种超越时空、超越变化的观法,如果用风后奇门的角度去理解,风后的缺陷就是其操控变化造成的,那么同为利用气局的大罗洞观,它的缺陷会不会就是它的厉害之处呢?
“超越时空,超越了变化,在一切之上去观一切……我明白了,谷畸亭,不是你不想回来,而是你回不来啊。”
易相书思绪豁然开朗起来。
当初术字门门长胡图确实将谷畸亭逼入了绝境,所以他被迫越过了那条线,连同自己的肉身一并“越”过了世间的变化,化作了类似“气局”般的状态,由此他成功避开了胡图的追杀。
而胡图的死也很好解释,人就是世间最精密复杂的格局之一,而气局对人的影响是超越了时间,从变化上着手的,在胡图带人围攻谷畸亭后,他的格局就被扰乱了,谷畸亭毁去了胡图的过去,没有过去就没有现在未来。
“胡图是一名术士,他一定是在内景中询问了自己的命运,看到自己再无变化的未来,所以他疯了。”
想要对付一个人,首先要了解他的动机,从他的追求入手,谷畸亭想要回来,想要风后奇门,他一定会继续针对王也。
问题在于,什么样的局,才能困住一个能看到过去未来的人。
“我记得王也说过,未来一直在变化,就算他能看到未来,也只是看到了一种可能性……”
易相书心中一动,仔细聆听两人的呼吸,确定两人都睡着后,翻身越出窗外。
而在他出去后不久,诸葛青翻身坐起,手中捏着一颗红黄相间的“精灵球”,这是马仙洪给他的噬囊,里面是《神机百炼》。
将噬囊中的神机百炼放出,诸葛青那始终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
“八奇技,呵,马仙洪是够大方的,可我是真不想要啊。”
手指掐诀,神机百炼上燃起一团火焰,同样的,诸葛青心中也有三团性命之火在燃烧。
易相书说得对,术士是向内求,炼器是向外求,虽然神机百炼是比家传的手段强,可……
“可那不是我要走的路啊。”
一内一外,南辕北辙,诸葛青是自傲,但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同时将两条道路走到极致。
“呼,就让我借这性命之火,去探一探,看一看先祖曾走过、未走完的路吧。”
一处漆黑的草原上,诸葛青提着一盏忽明忽灭的灯笼,一步步向前走去。
……
马仙洪知道易相书来了,巡逻的翠花向他发来了预警,因为易相书压根没有隐藏自己的打算。
“这个家伙又想搞什么事。”马仙洪头疼地捏住鼻梁按摩。
白天造了一天修身炉,还想着能好好休息,结果还是不得消停。
说曹操曹操到,一颗脑袋从门口处伸出,向里面小心张望。
“不用看了,进来吧,这里没别人。”马仙洪没好气道。
马仙洪真的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身上就穿着一层薄薄的睡衣。
易相书听罢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马仙洪旁边。
“教主,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马仙洪面无表情:“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好吗?”
“不这样怎么水……咳咳,我记着教主你说过,八奇技传人本一家,对吧?”
“是又怎样?”
易相书摆正姿势,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脸严肃道:“那倘若有八奇技传人想要伤害另一个八奇技传人呢?”
“你站在谁的那边?”
马仙洪脸上的不耐烦消失:“那当然是哪边有理帮哪边。”
易相书还没完:“再假设,那个人是你很尊重的一个人呢?”
马仙洪眼神一凛,易相书的话刺中了他的逆鳞,旁边的两颗发光红球自动飞到他的手臂上,展开化作黑色的乌斗铠。
“易相书,我警告过你,不要再试探不该知道的东西。”
一黑一白两具人偶从塔楼上方落下,一左一右站在易相书身后。
如果我不会转世,说不定还真就怕了你,易相书自嘲一笑,而在马仙洪看来,他就是在嘲笑自己。
“你找死!”
白偶手臂一挥,一道剑气飞出。
“㓅!”
马仙洪愣住,呆呆地看着易相书伸出的手。
一股冰凉的“炁”从易相书指尖传到他身上,易相书清冷的声音响起:“镇守心神,反思下自己和平常有什么不同。”
冰清玉洁逆练,提高心神抗性。
马仙洪看着保持着挥剑姿势的白偶,他感到困惑,平日里温和的自己,是怎么因为一句询问就失了分寸,只是因为那和自己姐姐有关……呃。
“姐姐……呼呼,我不准你污蔑姐姐!”马仙洪的情绪态度翻涌。
易相书闷哼一声,与马仙洪的链接就此断开,还因此受了点内伤,他捂住胸口看着狂乱的马仙洪苦笑,不愧是双全手,看来取巧偷鸡是不可能了。
想要一步登天劝反马仙洪,是易相书异想天开了,曲彤修改了马仙洪的一部分认知,让他无条件信任和服从自己。
易相书收起之前放出的物件:“我不是说你姐姐就有问题,而是你姐姐身边的人有问题。”
只是打擦边球的话,马仙洪的反应就少了许多,他表情忽然就平静下来,诡异的是,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情绪转变有问题。
“你是说姐姐还认识别的八奇技传人,这不可能!”马仙洪斩钉截铁地否定了这一说法,“姐姐知道我对八奇技传人的态度,她绝对不会瞒着我的!”
“不是故意瞒着,而是她不能告诉你。”易相书神秘兮兮地四处张望,“那个人无处不在,让你知道他的存在,只会徒增烦恼。”
“要知道他可不是八奇技传人那么简单,他是八奇技的创造者之一!”
马仙洪惊讶到了极点:“你是说他一直活到了现在,这怎么可能!”
易相书将大罗洞观的能力和缺陷尽数告知马仙洪。
马仙洪喃喃道:“大罗洞观,超越变化……不愧和神机百炼同列八奇技,真是不可思议,如果我也能看清一切变化,一定可以造出完美的修身炉!”
也不知是曲彤的精神暗示作祟,还是马仙洪研究狂人的本性如此,无论在聊什么他总会联想到自己的修身炉。
易相书一个脑瓜崩敲醒了他:“别动歪心思,小心和谷畸亭一样,变成颗全天候无死角的卫星。”
马仙洪揉着红肿的脑门,不知为何他没有发作。
“既然他能看到一切,那我们的谈话也瞒不过他,我们怎么可能对付他?”马仙洪感到了棘手。
易相书张开嘴:“我有个方……”
“啵!”
一声脆响,易相书的话戛然而止,他看向扎入自己肩头的鬼门针。
黑偶缓缓将脑袋转到非人的角度,嘴巴一张一合。
易相书读懂了它的口型,那是……
“将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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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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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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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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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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