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岳栗没有想这么多,照常来到安山。

  刚一到场,就有好些人上来恭贺。

  “恭喜少侠!”

  “少侠年少有为,改日有机会,请一定到我XXX门派坐坐……”

  “恭喜少侠!”

  ……

  一番询问下来才知道,慕容复真的弃权了。

  在人们的描述中,慕容复用的借口是昨天跟段延庆一战,他受了伤,内力消耗也很巨大,已经无能为力连日再战四强,与其必输,干脆放弃四进二的比赛,专心准备三强争夺。

  慕容复因为功法的缘故,每一场比斗打得都挺纠结,这样的说辞乍一听其实非常合理,但江湖经验只要足够丰富,眼光只要足够毒辣,其实都看得出来他在暗器的比斗上,被岳栗血克,因为岳栗的绿玉弓他模仿不来,就算用内力强行模仿一两招,也模仿不了弹打千军连射那个样高强度的百石纷飞。

  直白一点,种种劣势面前,战斗越久,他跟岳栗功法的实力差别越大,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暗器的比斗上,但凡遇到高手,又必定会拖入持久战,等于撞了岳栗枪口,所以今日开盘,岳栗的赔率极低,慕容复会选择弃权,实在是明智之举。

  博县的某家客栈,房内养伤的段延庆,听岳老三说慕容复选择弃权,眉头一蹙,神色阴鸷了几分,片刻后道:“无胆匪类,昨日我竟然会输给这种人,真是我段延庆的耻辱。”

  另外一边,赵敏听到慕容复弃权的事也迟疑了一下道:“他居然试都不试直接弃权?”

  身后的鹿杖客道:“是啊,我和师弟判断,他应该是怕了那个姓岳的,所以故意称病弃权,此人好歹也是西宋的南慕容,居然被个后生晚辈震慑,未免也太过胆小怕事了。”

  “算了,由着他吧,反正只要我们的目的不受影响,其他事情我们不必干预。”赵敏道。

  “是,郡主所言极是。”鹿鹤二人齐道。

  这时,有人压着几人从他们面前走过,赵敏冷漠地扫了那几人一眼,回转半张侧脸问道:“这几人就是近期办事不力,暴露身份的人吗?”

  “回禀郡主,丐帮近日加强了布控,还想了一些昏招骗我们的人露馅,这几人便是中招的,按照郡主吩咐,他们既然暴露了身份,那就将他们交给西宋衙门,一来,可以转移衙门那边的注意力,二来,可为郡主继续掩饰身份。”鹿杖客道。

  “都打点好了?”赵敏问。

  “郡主放心,他们的家人都在我们的控制当中,不会乱说话的,只要稍有一丝风吹草动,我和师弟便会亲自出手,去衙门送他们归西。”鹿杖客道。

  秀丽娇艳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赵敏只是重新目视回了前方一言不发。

  袖里乾坤大会,还有最后两日比斗,加上中间休息一天,也就三天,三天之后,她再命人抄书,最多两日,一切就绪,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从前,她也帮她爹爹东元汝阳王办过事,但那时候不一样,那是在东元境内,一切都是她赵敏说了算,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压力。

  虽然此行一切还算顺利,但她总觉得顺利得有些过分了。

  因为一个真正自信的人,懂得自信与自负的区别,她从来都不会轻视对手,西宋,不应该全是酒囊饭袋才对,可目前为止造成的阻力太小了,总让她觉得哪里不对……

  ……

  岳栗这边,知道慕容复弃权,他更没有什么好纠结的,果断回到驿馆盘膝打坐。琇書蛧

  之前受的伤还没好尽,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已经又恢复了一些,如果接下来两天无人打扰,应该能恢复到将近九成。

  后天就是决赛,如果华辉已经没有藏招,他看好血刀老祖晋级决赛的。

  而血刀老祖跟找半山比斗时展现出的掷石手法,真给岳栗带来了非常大的压力,这跟让岳栗必须尽快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唯一有些不高兴的就是李莫愁,她真的好想留下来看比斗,可是岳栗不留,雪儿也不留,这顿时让她觉得一个留下很没意思,只能气呼呼的跟着回来了。

  ……

  这一日只有异常比斗,血刀老祖对阵华辉。

  经过激烈角逐,最终胜者果然是血刀老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和慕容复一样,都跟赵敏做了交易的缘故,已经杀招尽出的血刀老祖因为无需留力,将他的对手华辉伤得不轻,也算间接帮了回头要争夺三强的慕容复一把。

  而血刀老祖经历了两轮酣畅淋漓的大胜后,冠军相尽显。

  就连之前同样有冠军相的岳栗都被他强行盖过了一头。

  今日比斗刚一结束,博县周边的每一个地方,都在讨论后天的决赛,有人觉得血刀老祖必胜无疑,有人对岳栗仍有信心,据理力争,因此发生的口角不计其数,更有甚者继而动武。

  这场江湖盛会,所有观赛者的目光,无一不被这最后的决赛吸引。

  江湖上,参与度高如此高的盛会,奖品如此丰厚的盛会,让人如此身心投入的盛会,自古未有,所有人的热情都在不知不觉当中,被彻彻底底的吊了起来,他们有自己支持的对象,有自己喜欢的强者,还有帮某些人一路赢钱的财神,以及一路害他们输钱的衰神。

  比斗结束,血刀老祖负手带着自己的门人离开。

  场下恭贺的声音倒是很少,毕竟血刀门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恭喜他有些不太好,会被其他人误以为自己跟血刀门同流合污,名声臭了,今后在江湖上也别想混了。

  所以只会有一些名声本来就不太好的人出声恭贺。

  血刀老祖显然不会在意这些,自顾自的走着。

  这时,侧面突然走出一名双目斜飞的白衣男子,三十五六岁模样,身后跟着四名白纱蒙面的白衣女子,个个身段都是极佳。

  “白驼山庄欧阳克,恭贺血刀老祖进入决赛,相信再过两日便可夺魁,届时,小侄必将送上大礼恭贺。”欧阳克笑眯眯地抱拳上前,看起来一副很熟络样子。

  “哦,原来是白驼山庄的欧阳贤侄,不知令叔欧阳锋今日可好?”血刀老祖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多谢老祖关心,家叔被人誉为西毒,所以远赴千里,去参加南明的五毒俱全大会了,只剩小侄学艺不精,来袖里乾坤大会凑凑热闹,谁想刚一进入淘汰赛,便败下了阵去,惭愧,惭愧。”欧阳克半作揖,礼貌地回应着。

  “令叔用毒独步天下,他若参加五毒俱全大会,想来夺个名次不在话下,夺魁也不是不可能,我在这里恭贺欧阳兄了。”虽然面上冷漠,但血刀老祖并没有不给面子,笑了笑道。

  “哪里哪里,若血刀老祖不弃,克想冒昧请老祖一叙,有事想找老祖商量,此事或跟老祖决赛有关……”欧阳克的声音突然放小,眼睛还左右晃动了一下,观察周围,生怕有人偷听似的,神秘兮兮地道。

  听到事情可能跟决赛有关,血刀老祖也不废话,道:“带路。”

  欧阳克便笑盈盈地领着血刀老祖几人往山下去。

  来到山下一出林间,血刀老祖忽然道:“行了,欧阳贤侄不必带我们去酒楼了,有话直接这里说吧。”

  “这……小侄怕怠慢了几位。”

  “我们都是粗人,没那么多讲究,快把你要谈的事情说来要紧。”

  “是!”欧阳克再一次笑着半作揖,眼眸中却隐隐有了不悦之意。

  这份不悦不是针对血刀老祖,因为血刀老祖什么也没做,但血刀老祖身后几个淫僧,打量他四大女侍婀娜身段时口水流一地的无耻嘴脸,就连风云场所出来的欧阳克自己都觉得猥琐,极其猥琐,况且他跟四大女侍朝夕相对,多少有些情谊,四个被几个淫僧这样盯着看,欧阳克又焉能不怒?

  但他还是藏好了不悦之情,笑了笑道:“不知血刀老祖是否知道,那姓岳的有着一个样貌惊艳,身姿娉婷的妻子,不知老祖几人对他那妻子,是否感兴趣啊?”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血刀老祖的话语间隐隐有了一丝怒意。

  但欧阳克细心观察,见血刀老祖除了语气稍有变化,并没有出手的迹象,随即一笑续道:“老祖或许没有,但您后面几位师兄未必没有吧?昨日姓岳的跟老祖冲突,下来后几位师兄看他妻子的神情,克,可是全都看在了眼里。”

  “就算如此,又跟决赛有何关系?”血刀老祖追问。

  依旧是笑了笑,欧阳克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双手递给了血刀老祖道:“血刀世伯,这是我白驼山庄的顶级媚药,开瓶后,只要女子闻到,便会混身躁动不安,一夜无人抚慰便会难受得有如经历酷刑。”

  “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那姓岳的跟他娘子感情极深,世伯你想,后天便是决赛,若几位师兄能将姓岳的引走,再把她的妻子绑走,顺便使用此药,那姓岳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到时哪怕他还能上场,恐怕也早就已经魂飞天外,无力再战。”

  “如此,师伯稳稳夺魁,几位师兄也满足了私欲,岂非一举两得?”

  血刀老祖望着手中的玉瓶,听完欧阳克的计策,皱眉道:“好阴损的招数,贤侄跟他有仇?”

  沉沉地叹了口气,欧阳克道:“不瞒师伯,十余日前,我被一擅使暗器的高人伤了……”

  欧阳克的大腿一闭,不用说,看都知道他伤了什么地方。

  血刀老祖盯着欧阳克的中间,挑眉道:“莫非贤侄已经被人去了势?”

  “不不不,血刀师伯不要误会,克,只是伤得较重,需要静养数月,但我欧阳家的血脉确实因为此人差点断送,您说,如此深仇大恨,我欧阳克怎能不报?”欧阳克咬着牙道。

  “所以,把你伤成这样的人,就是那个岳栗?”血刀老祖猜测。

  猛地点了点头,剩下的东西欧阳克已经不需要过多解释了。

  但血刀老祖还是握了握手中玉瓶道:“不过就算如此,贤侄找我帮忙,也不会无所求吧?”

  “血刀师伯英明,克,只求师伯决赛时,不要对那岳栗手下留情,最好可以假意失手,当场诛杀。”欧阳克的眼眸中已经出现了道不尽的狠毒之色,十多日的当下感觉已经废掉的感觉,害得他再确诊还有救前,每天过得都是心惊胆颤,魂不附体,这种感觉是个男人都能理解。

  他是欧阳家的九代单传,要是因此断了香火,他都不知道怎么跟他叔叔交代。

  对岳栗的仇恨自然越累积越多,当知道岳栗出手杀了云中鹤,当时雪儿也在场时,他就已经确定伤他的人是岳栗,恨不得将岳栗碎尸万段。

  直到袖里乾坤八进四的比斗,他终于找到报复岳栗的机会,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眼眸中的恶毒不是装,这是来自内心深处的仇怨。

  血刀老祖注视着欧阳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我可让我门人去试一试,不过成与不成,暂时还不好说,但是贤侄放心,那岳栗与我结了梁子,就算你说,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多谢师伯。”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欧阳克微一怔,随即笑道:“师伯,倘若几位师兄想用完那姓岳的妻子,可否交与侄儿?”

  “怎么?你对如此残花还感兴趣?”

  “哈哈,那姓岳的与我有深仇大恨,待他死后,他的妻子,克,自然要多加照拂。”

  “哼,没想到贤侄竟然还如此记仇,行,这时本老祖应允了。”

  “那,克,再次多谢血刀世伯。”

  “好了好了,既然没什么事,我要现行离开了。”

  “克,恭送师伯。”

  就这样,欧阳克目送血刀老祖离开了。

  直到看不到几人背影,四侍女才有人问道:“少主,您真对那风映雪念念不忘?这样了少主还要收了她吗?”

  少女的声音有些嗔怪。

  欧阳克轻摇折扇,微微一笑:“此女,带回来也只是玩物罢了,但你们不要忘了,蓉儿身边整天跟着洪七公和岳栗两大高手,待到岳栗一除,我再设法引开七公,再拿此女做为威胁,黄蓉妹子不就唾手可得了吗?哈哈哈哈……”

  “少主英明。”四女齐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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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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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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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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