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李木子和黎睿,以及队里其他几个队员互相撞来撞去,挤在一起,谁也不让谁的架势,方唯雨属于想要抢捧花的人中最淡定的了。
而陆为霜、乔梓潼、顾北这几个只是被推上台凑个热闹的人,则站在了人群的最后袖着手给他们让位置。
捧花扔出的瞬间,前面几人一手去拦边上的人,一手举高试图去接,却被另一人用手给拦住,在这稍显混乱的场面,方唯雨精准地跃起抓住了捧花。
主持人开着玩笑道:“看来队长要好事将近了。”
方唯雨在听到这句话时,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外围的乔梓潼。
一对上他的视线,她便别扭地转过了头去和身边的陆为霜搭话,方唯雨笑着默认了主持的调侃。
敬酒环节开始前,孟南枝先去换敬酒服。
几个伴娘随后一起往化妆间方向走来,乔梓潼看见方唯雨,之前抢到的手捧花已经不在手上了。
他冲她展颜一笑,乔梓潼立马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她穿着一身短礼服裙,露出一双修长的双腿,因为个子高,为了照顾新娘和其他伴娘,只穿了一双平底的单鞋,难得还化了妆,比平日素颜加运动服的模样,更添了几分精致的婉约美。
方唯雨的视线从一大早接亲起就总是忍不住落在她的身上。
李木子大大咧咧地端着点心和陆为霜说话:“我拿点小点心给南枝也垫下肚子,这几个我刚尝了,味道都很好。”
陆为霜捻起一块吃了,咬了几口赞同地点点头:“不过她刚吃了东西,于嘉珩前面让酒店服务生帮忙送了点心。”
李木子闻言,便又开始吃了起来:“既然这样,这些就我们几个吃了吧。”
方唯雨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手揉了揉肚子,蹙着眉道:“早上都没吃什么,现在感觉有饿的胃有点不舒服。”
乔梓潼的脚步一顿,将手里的餐盘转手递到他们面前:“吃吗?”
方唯雨看上去有点虚弱的样子,接过她递来的餐盘,轻声开口道:“谢谢。”说着还冲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一上午只要一接触到方唯雨的视线,他就冲着自己笑,笑得她有些心乱,乔梓潼再次眼神躲闪开,加快两步追上走在前面的李木子和陆为霜。
方唯雨目送着她进了化妆间,吃了一块糕点,又转而问一旁的新郎:“你吃吗?”
于嘉珩一看这两人眼神的交锋,就知道这两人不对劲。他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方唯雨:“什么时候的事?”
方唯雨轻咳一声,掩饰住那不自然的情绪:“还没成。”
于嘉珩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这份简单的鼓励里还带着几分前辈的高傲和神秘。
敬酒环节开始,原本队里是不允许喝酒的,但是今天日子特殊,领导们也乐得陪年轻人们一起高兴,都喝了一点。
尤其是新郎和伴郎,大家不好意思灌女生,只能集体向新郎方起哄了,伴郎的作用此时就要发扬光大了。
敬完一圈下来,即使是掺了水的酒,方唯雨的脚步也开始有些虚浮了。
“我在上面开了房间,你们吃了饭就直接上楼休息吧,”于嘉珩把房卡塞进方唯雨的口袋,见他整张脸都红了,又叫服务员拿了点蜂蜜过来,给他泡了杯蜂蜜水。
方唯雨也吃不下什么,他酒量本就一般,随便填了点肚子,便放了筷子。
于嘉珩和孟南枝站在礼堂门口送客,陆续有客人离席,三三两两站在电梯口闲聊。
他转了个身往安全通道走去,上了两楼,只觉得头有些发晕,便坐在楼梯上休息了一下。
没坐多久,下方也随之传来了脚步声,他抬起头往护栏外看去,正好跟上楼的乔梓潼视线对上。
她还穿着那件小礼服,但是鞋子换成了舒适的运动鞋,左手勾着鞋子,右手拎着一个托特包,手腕上还搭着一件外套。
“你怎么坐这?”她诧异地开口问道。
方唯雨笑着开口:“有些晕,缓一缓。”
乔梓潼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径自往楼上走去,酒店楼层不高,方唯雨坐在原地,一手撑着脸闭着眼睛,安静地听着她的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是安全通道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又坐了一会,正要起身,却听见楼上又传来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走了下来,站在楼上一层扒着栏杆向下看了一眼。
方唯雨有些踉跄地站起身,长舒了一口气,手上拎着的包却被人从身后接过。
“你怎么又下来了?”他看着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乔梓潼不解地问道。
“怕你醉死在安全通道,”她面无表情道,说完伸出另一只手扶住他,“能走吗,不能我打电话叫个人上来背下你。”
方唯雨看着她,眸光微闪:“不用。”
话是这么说,人却朝着她靠了过去。
乔梓潼:“……”
她顿了顿,还是没有把人推开,叹了口气的同时,手上加重了力气把人掺住了。
“走吧,看路。”
方唯雨很乖的听她指挥,两人上楼的速度很慢,原本五分钟不到就能走完的两圈楼梯,硬是让他走了十几分钟。
“你的房卡呢?”乔梓潼问道。
方唯雨上下拍了拍,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乔梓潼,她看了一眼房间号,带着他走到了房间门口,刷开门后却没有进去,只把包塞他手上:“进去休息吧。”
说完,又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方唯雨摸了摸鼻子,嘴角又忍不住扬起笑意,他把包往地上一甩,想着刚才在地上坐过,还是坚持换了一身衣服才往床上倒。
大概是酒精的影响,又或是昨晚陪着于嘉珩装饰新房,都没有怎么睡过,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房间门再次传来“滴”的一声响,乔梓潼手里拎着从楼下药店买的解酒药进来了。
方唯雨迷迷糊糊听见开门声和走路声,强撑着困意睁开眼往玄关方向看去,乔梓潼见他醒了,挑了挑眉道:“既然醒了吃个解酒药再睡。”
她走到床边放下水杯,方唯雨已经坐起了身,从她手上接过解酒药。
乔梓潼见他没事了,正准备走,又被方唯雨出声叫住:“等下。”
她诧异地回头,却见他弯腰从床边的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那袋子里包着的正是之前他在婚礼上抢到的手捧花。
“给你,”他笑眯眯地递过去,脸上带着小心地讨好,脸上还是红红的,看起来有些傻气。
那花束外围的有几朵花被压的有些扁,但整体依然是娇艳的。
乔梓潼没有喝酒的脸颊不自觉浮上一层樱粉色,她扬了扬下巴:“给我干什么?”语气别别扭扭的,却难得带着小女生的软绵。
“还有为什么,就想给你,我抢手捧花就是为了送给你,”他的一只手固执地举在半空,仿佛她要是不接,他便能举到天荒地老。
乔梓潼接过花,低头闻了闻了,白玫瑰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
她正要捧着花离开,刚转身走出几步,又听见身后传来方唯雨的声音:“还有一个回答。”
他声音比起平日变得有些执拗。
“别忘了,还有一个回答,”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一定要,好好想,”他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而后慢慢睡着了。
自从上次挑明了之后,方唯雨就不再追问她了,一开始,乔梓潼还松了一口气的,可过了一段时间,又有些不适应了起来,生出了一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别扭情绪。
有一天晚上,竟然还梦见自己质问方唯雨,为什么不继续追问她,直接把她从梦里吓醒了。m.xiumb.com
她原本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可是自从方唯雨和她表明心意后,她就感觉自己变得没有从前那么利落了。
第二天看见方唯雨想起那个梦,还觉得生气,都是因为他才让自己多了烦恼,结果他却跟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地坐她对面吃早餐。
这一次他又提起告白的事,乔梓潼觉得无论是不是喜欢,都不应该再继续逃避了。
她决定给自己一段时间,认真地去试试自己会不会喜欢方唯雨。
假期结束归队后,队里也发生了一些人员变动,因为方唯雨再过一年也到了要退役的时候,队里选了新的队长。
宋涵回了队里,在二队担任教练一职,顾北进了一队,而二队也选入了一批新鲜血液,之前那位来自渝南的队员吴岘,就在其中。
每到新人入队适应的这段时间,总是队里最热闹的时候,新队员面对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正值黄金期的年纪也有着无限的潜力等待被开发。
乔梓潼来医务室做理疗的时候还特意和孟南枝感叹了一下:“看见队里新来的那几个小姑娘,感觉好像看见自己当时刚来队里时的情形。”
孟南枝要准备离职了,今天是在队的最后一天,她原本当初入职就是为了于嘉珩,但是因为朱广医生退休,她便等队里找到了合适的人,才申请离职的。
“你难道就七老八十了不成,”孟南枝被她的感叹逗的忍不住笑了。
“但也没有她们年轻,”乔梓潼强调道。
被她这么一提,孟南枝倒是想到一件事:“昨天二队的那个许恋和我打听了好久方唯雨。”
许恋是这次新选拔进来的女队员中最出色的一位,虽然年纪不大,剑术却十分果敢,可谓是勇者不惧,潜力无限。
“她说她也是我们黎川二中出来的,是我们的直系师妹,她还说她在学校击剑队的时候,最崇拜的就是方唯雨了,知道我也是二中的,便一直和打听方唯雨。”
乔梓潼被她这么一提,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我又不是你们黎川的。”
孟南枝抬眼去看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恩,我就随便说说,你也随便听听,我们方队人气还是挺高的,以前在学校也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喜欢他的姑娘和喜欢阿珩的那是不相上下的多,当时我们校园涂鸦墙上还开过帖子辩论他和阿珩谁才是二中本届当之无愧的校草,虽然最后于嘉珩方胜出。”
乔梓潼摸了摸鼻子,忍不住追问:“为什么是于嘉珩胜出。”
孟南枝回想着:“恩……因为,女生们觉得校草应该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方唯雨的性格稳重,比较宜室宜家,缺少一点风云人物的特点。”
乔梓潼听到这个答案大笑道:“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啊。”
孟南枝一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盯着乔梓潼看:“她们说得也不错啊,方队这个队长当得可不就是宜室宜家吗,你说呢?”
乔梓潼被她反问的一噎,结结巴巴道:“干,干嘛问我,我怎么,怎么知道。”
“闲聊嘛,”孟南枝笑眯眯地回道。
乔梓潼见她一副狡黠的模样,伸手掐了掐她的脸:“你跟着于嘉珩都学坏了,还知道捉弄人了。”
孟南枝连忙举手投降:“我可是站你这头的,昨天许恋在医务室赖那么久,我可什么都没有说,你可得提高警惕。”
“什么警惕不警惕的,他要是被许恋追走了,说明他也没有那么喜欢我,”乔梓潼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淡淡道。
“恩,不过如果喜欢的话,还是不要错过了,”孟南枝点头道。
乔梓潼绞着手指,垂着头,轻声开口:“我就是没有想好,觉得自己如果没有确定好,就贸然跟他在一起,也是对感情的不负责任。”
孟南枝叹了口气,昨天许恋不止跟她打听了方唯雨。
——“孟学姐,方队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呀,他喜欢的是乔师姐吗?”
——“别人感情的事,我不清楚,这个毕竟也属于他们的隐私哦。”
——“我也是看方队对乔师姐好像挺特别的,所以就问问,不过既然他们没有在一起,那我准备追方队,乔师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她当时虽是说得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孟南枝和乔梓潼关系好,自然是向着她的,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喜,但毕竟对方也没有做什么不礼貌的事,只好来提醒乔梓潼了。
如果她也喜欢方唯雨还是不要纠结了,早点答应方唯雨,省得多了个追求者,横生一些多余的误会,毕竟她当年也是吃过类似的亏。
当然她并不是觉得许恋一定会做什么有失道德底线的事,只是感情的事向来都是当局者迷,误会之所以是误会,正是因为当局者没有上帝视角,一些无意的举动也能让各怀心事的人解读出另一层意义。
乔梓潼心里有些烦闷,她岔开话题道:“你们明天就出发去度蜜月吗?”
孟南枝关上医务室的门,点点头。
“之后呢,什么打算?”
“还没确定呢,”孟南枝回答,两人一起慢慢往基地大门走去。
“回原单位吗?”
孟南枝想了想才回答:“应该吧,”余苗虽然今年升了职,但是科室里暂时没有缺人,她也并不着急,就像于嘉珩之前说的那样,之前他们都走得太快了,错过了很多,如今有空,便想慢慢走一段路。
快到门口的时候,孟南枝远远便看见于嘉珩已经到了,正靠在车门上看着手机,她停下脚步:“回宿舍吧,不用送了。”
乔梓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抱了抱她道别:“那祝你们旅途愉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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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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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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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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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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