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梓潼正趴在床上看视频,手机里传来重剑交锋时的清脆击打声,听见声音,也只是抬头随意扫了她一眼,注意力便又放回了平板上。
孟南枝又热了一身汗,重新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出来,往床上一倒才感觉到疲倦。
“逛了一晚上街?”乔梓潼见她如此才开口问道。
“对,代购太累了,”孟南枝有气无力地回答。
门口传来敲门声,孟南枝的床靠近门口,闻声从床上弹起去开门,门口是方唯雨,看见她惊讶了一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回来多久。”
“潼姐睡了吗?”他小声问道。
房间里,乔梓潼扬声回答:“没有!”
方唯雨见她没睡,也拔高了音量:“要不要吃宵夜。”
“不吃!”乔梓潼高声道。
方唯雨听见拒绝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孟南枝身上:“你吃吗?”
孟南枝摇头:“不用,谢谢,刚在外面吃过了。”
“前面是嘉珩接你回来的吗?”他又问道。
孟南枝点头,方唯雨却没再问什么,只开口道:“早点休息。”
她关了门回房间,乔梓潼已经收了平板正躺在床上敷面膜,见她进来,开口笑道,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方唯雨跟你说了前面发生的事吗?”
孟南枝满脸疑惑:“他就问吃不吃宵夜,发生了什么?”
“舒婉那几个人比你早回来,前面于嘉珩来找你,结果发现你不在,我也不知道你们去了哪,他就敲了隔壁的门,王烟说你走到半路就没有跟她们一起了,并不知道你去了哪,于嘉珩当时脸就沉了下去……”
乔梓潼说着说着,还轻蔑地嗤笑了一声。
原本于嘉珩刚准备打电话问,谁知道舒婉听见声音却凑了上来,听到于嘉珩是来问孟南枝的,连忙解释:“是我们没照顾她的感受,逛街的时候她一直走在最后,早知道她不爱热闹,之前就不叫她一起了,结果勉强她跟着我们一起出来,让她不自在了,逛到一半回头没看见她,想着她应该是自己逛去了,就没去找她打扰她。”
于嘉珩那双眼,如一汪深潭一般,就这样沉默地盯着舒婉看,别说舒婉了,就连乔梓潼和另一位女队员王烟,她们两个无关人士看着他的眼神都觉得心里发毛。
原本还靠在王烟身后挽着她手的舒婉,被于嘉珩看得浑身不自在:“怎么了吗?”
“你撒谎,”于嘉珩语气笃定,一字一顿的。
舒婉脸色也立马变了:“你什么意思!”
“她不是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主动离群,给同伴添麻烦的人,”他声音冷然,“分明是你故意半路把她落下的。”
舒婉也生气了:“你凭什么这样随便猜测我。”她脸色极其难看,几乎是气急败坏地朝他吼,“她想怎么样我还能控制吗,她不乐意跟我们一块,我能勉强的了吗,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
于嘉珩鄙夷地看了舒婉一眼,像是懒得同她浪费口舌一般,转身便离开了。
其他女队员听见声音也打开了门询问情况,舒婉委屈地靠在王烟的肩上,低声啜泣着,王烟简单地和其他人解释了一下,大家便围上来安慰舒婉:“珩哥也是担心孟医生,毕竟一直照顾他的伤,他肯定太急了,所以说话重了点……”
舒婉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我看见南枝她一直自己逛,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以为她不想跟我们玩,后面转个身没看见她了,还以为她想自己一个人逛,她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性格就比较安静,所以才没提议去找她的。”
说着眼泪又浮了上来:“再说了,都这么大人了,怎么可能走丢。”
王烟和舒婉关系一向好,也附和道:“就是啊,又不是三岁小孩,有必要吗,再说了本来就是她不合群,难道因为是特意请来的队医就要我们都捧着供着她不成。”
乔梓潼听不下去了,掏了掏耳朵,不爽地翻了个白眼,“都闲着没事?”重剑队的大多数人都有点怵她,队里领导的话她都敢怼,记者都敢指着鼻子骂的女人,谁敢惹。
原本叽叽喳喳的安慰声一下子就收了,乔梓潼又抬了抬眼:“没事就回房间早点休息,是来比赛的,还是来上表演课的啊。”
舒婉一扫刚才委屈巴巴的模样,怒瞪着乔梓潼:“你什么意思!”这是她今晚第二次质问这句话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乔梓潼看了就厌烦,她和舒婉一直就不对付,她烦舒婉装,舒婉烦她嘴毒。
乔梓潼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之前她虽然在卫生间,但是舒婉跟孟南枝的对话她还是听到了的,还有之前在基地门口,人前一副热情体贴的模样,背着人又装绿茶扮可怜,她最讨厌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有什么不满不能当面说的,老使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她轻蔑地开口:“拿你当人看的时候,就装的像点,大晚上别在这里不停作妖,”说完,砰的一下甩上了门,连一个回嘴的机会都不给舒婉。
连着遭到两个人的嘲讽和鄙视,舒婉气得浑身发抖,当然这些乔梓潼都没有看到了。
乔梓潼说起这事的时候,眼里还满是不屑,末了,又感叹着安慰了一下孟南枝:“她这人就这样,下次别理她,她就拿捏住了你不好意思拒绝的心理,才会蹬鼻子上脸,不然之前于嘉珩也不会拜托我,让我跟你住一起,照顾你一下。”
孟南枝听完恍然,原来她是被刻意撇下了,难怪这么一会功夫,就找不到舒婉一行人了,她并没有傻白甜到感觉不出舒婉的恶意,毕竟她这样的恶意也不是第一次了。
高三毕业的那年暑假,孟砚和姜漫开始正式将离婚摆上了台面。双方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一次的争执,她夹在中间无所适从,左右为难。
姜漫和孟砚当年是校友,她喜欢孟砚长得好,也喜欢孟砚的认真,甚至只是牵个手也会询问她的意见,她是个浪漫至极的人,那颗永不枯竭的少女心,装满了风花雪月,永远像一朵盛放的红玫瑰期待着心爱的人将自己摘下。
在学校时,没有烦恼,除了读书相关什么都不用考虑,哪怕是两个人一起并肩坐在图书馆里看书,都让姜漫觉得甜蜜。
然而婚后,孟砚繁忙的工作,柴米油盐之间发生的磕磕碰碰,都让她觉得心累。
就连牵手散散步、靠着肩聊一聊今日琐事这样的相处也没有了。
这不是她憧憬的、向往的,她甚至觉得孟砚跟同事相处的时间都比跟她长。
在她为爱燃烧殆尽自己所有的热情后,姜漫回归了工作,开始天南地北的出差,渐渐的,那个曾经她爱的,红着耳朵却一本正经地询问可不可以牵她的手的人,就这样从她心里走了出去。xiumb.com
但是为了不让孟南枝因为父母离婚的事而烦恼,姜漫一直等到她高考结束才将这个决定提出。
然而孟砚却并不同意离婚,他不能理解姜漫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的时间很宝贵,他的每一个病人都需要他,散步、闲聊在他看来不过是浪费时间,姜漫的控诉在他看来像是无理取闹。
但是姜漫铁了心要离婚,她发了很大的火,她没有想到原来这些年她所有的不满,孟砚根本就没有理解过,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像个笑话。
像是要把这十几年心里堆积的委屈都一次发泄个痛快一般,姜漫将家里和孟砚有关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净。
这其中被误伤的,还有孟南枝的手机。
她没有看到于嘉珩给她发的信息,父母离婚后,姜漫决定到国外定居,她想让女儿陪她去国外住一段时间,再回妹妹家。
孟南枝去了一个月,回到黎川时,却听陆为霜说于嘉珩给她发了信息,但是没有收到回复,所以才联系陆为霜问她的动向。
陆为霜当时并不知道孟家发生的事,只以为孟南枝是和平常一样回云光见见父母,便告诉于嘉珩她回云光了。
她立马回了电话给于嘉珩,开始没有人接,再后来接电话的却是舒婉,舒婉告诉她,于舒两家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两家一起在国外旅游,于嘉珩刚走开了,她就帮忙接了下电话。
她说:“如果你有事,等会我可以帮你转达一下,不过——”她顿了顿,轻笑了一声,“如果不是正事,我想你也该知道答案,做人该有自知之明,你是什么样的人,于嘉珩又是什么样的人,你们站在一起,你自己问问自己,你配吗?”
那时孟南枝内心满是怯弱,于嘉珩像是高悬的明月,是她只敢偷偷仰慕的人,而舒婉不一样,她和于嘉珩身处同一个世界,她自信又骄傲。
孟南枝知道于嘉珩不一定就喜欢舒婉,但自己配不上她心里的那个人却是真的。
而且她父母当年那般相爱,最终也还不是因为不合适走到了现在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所以,她一直明白,不合适的人在一起不过是给两个人都划了一座牢笼而已,她从来没有想过表白,但舒婉那样恶意且刻薄的话,依然伤害到了她。
她什么也没有说便挂了电话,那之后于嘉珩也没有联系过她,她想那条短信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时间渐长,便彻底没了联系。
以前孟南枝不懂,舒婉既然觉得她和于嘉珩不可能在一起,为什么还对她恶意这么大,现在她倒是有点明白了,如果舒婉和于嘉珩的关系当真像那通电话里她所展示的那样亲近,为什么这些年两人还没有在一起。
那必然是舒婉和她一样,都只是单向暗恋了。
反而是于嘉珩对她还更为照顾一些,所以舒婉才有这么大的恶意吧,他的性格一向是这样,对朋友以外的人,从来都懒得分一点精力。
虽然孟南枝也对这种手段十分不耻,虽然她是受害人,但是想通了这点,她反而心情舒畅了。
乔梓潼见她还笑了,更是莫名其妙:“笑什么,你不生气?”
孟南枝平躺下,看着天花板:“没什么好生气的,她不是没成功吗,”小伎俩而已,泰国身为旅游大国,商场配备一两个翻译很正常,根本丢不了。
她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给于嘉珩发了条微信道谢。
那边回得很快:“不管你是不是会外语,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都别让自己一个人,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孟南枝反反复复地看他发来教训人的念叨,只觉得心里很满足。
还有那两个花环,她再次生出了一点点微薄的幻想——“也许,于嘉珩对她也是有一点好感的吧。”毕竟他对自己的着急和关心总是真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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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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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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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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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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