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想过看到他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会哭的说不出话,或者扑到他的怀里大哭,那个场面设计的就像小说,想想就泪流满面。真的没有想到见到他的时候竟然这样,自己不甚明亮的眼睛还是没有认出是他。不知道怎么地,清溪突然有点失落,很遗憾,因为在骤然的眩晕过后,她没有丝毫的激动,镇静的很。
“清……溪,是你。”反而是季永源的声音发颤,他的目光在闪亮如电光之后,迅速黯淡,“这几年……不见了,你……过得怎样?”
清溪正视他,微笑:“说不上好,但是不坏,凑合。”停了停又说,“我在离县城不远的小镇做服装生意,还算过的下去。”
向她这种普通师专毕业的大学生,唯一的去向就是面对孩子,不管愿不愿意,都是这样,因为自己的专业就是这个。可她实在不愿意做老师,所以教了两年书后就辞职,租了一家店面做起了服装生意,她特别擅长经营,店里生意很好,到现在拥有了很大一间店面,雇用了三个店员之后,她比较清闲一些,应该说在这些方面她做的很好。xiumb.com
季永源抬眼望着她,目光中是清溪不知道的意思,微微点头后,慢慢说:“不错。”口气中不知道是释然还是赏识,好像有如释重负的意味。顿了顿又说,“怎么不做老师了?”
其实清溪在走进那所大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错了,她不喜欢这个专业,不由对自己错误的选择懊悔不已,可是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现在听到季永源这样问,清溪心中“咯噔”一下,莫名其妙地对他生出一种恨意,没有来由却十分强烈。她目光如电,“唰”地击到他的脸上。当初就是因为他才导致自己的成绩一落千丈,不得已上了那样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当“孩子王”的学校。她没有歧视这个职业的意思,而是她不喜欢做老师,在她的理想中,自己的目标是一名威风凛凛的女法官,就像戏剧中的包公那样惩恶扬善,她憎恨不公平,憎恨那些坏人对社会的破坏,希望将来的自己能够处罚那些坏人,让这个世界多一点干净和美好,结果……
清溪明白高三学生恋爱意味着什么,所以在她知道自己竟然对老师有了说不清的依恋之后吓了一跳。后来季永源还把这个只有一层窗纸的内心隐秘捅破,让他们超出师生的感情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清溪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这个有妇之夫的老师谈过恋爱,只知道他是她的初恋,她爱他,那个时候她狂热地爱他,以至于影响了自己的情绪。那一年清溪十八岁,是一个女孩的花季,她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泥潭,而季永源也是混蛋,在浑浑噩噩中和清溪交往一段时间后,悲痛万分地说以后两个人绝对不能私底下见面,就这样逃开。清溪不知道他是真的为了她好还是哄骗她,反正沉浸在痛苦之中,情绪一落千丈,影响了学习,这种状况直接导致她高考成绩一塌糊涂。那个美好的理想就像肥皂泡一样,破灭后无影无踪了。
现在听季永源问她为什么不做老师,心中一下子涌起说不出的难过,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屈辱:“你总该知道我不喜欢那个职业吧?”话语很冷,让人从汗毛里面往外冒寒气。说完之后又后悔,因为她看到季永源的眼中闪出痛苦,虽然只是稍逊即使,她还是看得明明白白,心中掠过一丝不忍。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话刺激他,是……谴责他吗?清溪知道是有一点,但看到季永源的痛苦,她心软了,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自己对他的思念从来没有断过,为什么却用这样的方式对待他?万种滋味涌起,终于,她笑了:“我不愿意教书,所以……”
季永源微微点头,目光从清溪的身侧望过去:“那是……谁?艳萍?”他眨眨眼睛,把疑问落到清溪的脸上。
清溪这才想起她的身后有人,回身看到李艳萍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只好笑着招手:“艳萍,是季老师,过来吧。”
似乎听到了清溪的喊声,李艳萍慢慢往这边走来。
季永源伸手从额头的左边拂到右边,清溪不知道他做这个动作的含义,因为他的额上没有头发,那么他是在掩饰什么?清溪不知道。只是他的手在颤抖,那样清晰,哆嗦的让人心酸,清溪突然产生一种想要去握住那双手的冲动。季永源把手垂在身侧的时候开口:“清溪,你没变。”
他的话把清溪拉回了现实,不知道为什么,清溪也重复了他的那个动作,只是方向和他相反,是从右到左的,她的额头其实也没有头发,光洁可人。她的头发统统被她挽起来,在脑后梳成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发髻上有一只紫色发簪,让她看起来高贵而典雅。“变了,老了呀,都这么多年,哪有不变的道理。”
季永源目光闪动:“你没有,十八年了,说你一点都没有变也不对,你成熟了,除此之外,你真的没变。”
清溪恍惚,都二十年了啊,嗯……是的,自己那个时候十八岁,这个时候三十八岁,可不是二十年了嘛。她想起来了,他比她大十二岁,他们都是属鼠的,那个时候他三十二岁,如今他五十岁。清溪喃喃:“怎么这么快?”岁月如梭,真的是啊。那个时候她是一个青春少女,如今已经是一个中年妇女了。日子好过也罢难过也罢,只是好快啊,还没有来得及注意,已经又是一重天了。“是的,二十年了,可没有不变的道理。”她彻底反应过来,重新把目光聚到他的脸上。
他变了,老了。清溪记得那个时候的他白白净净,一张干净的小脸粉妆玉儒像个女孩子,——标准的“玉面书生”。如今眼角的皱纹一横一竖,很多,想一张细密的蛛网,心中由不得感慨:就算是五十岁,平日里她见到的这个年龄段的男人也是成熟稳重而已,并不像他这般给人一种未老先衰的感觉。他的样子让清溪心痛,心中涌起怜悯。
“过的怎样?”清溪柔柔地问,口气中满是关切。
季永源一边摇头一边苦笑:“就那样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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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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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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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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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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