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
贝雨田爽声道。
门被推开,进来的还是刚才的伙计,只不过,这次手上端着托盘,托盘中放置着几盘菜。
伙计一边摆菜,一边低头哈腰道: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让公子和小姐久等了。这是二位点的菜,请二位慢用,还有两道菜没有做好,一会儿我们掌柜的做好,立马给二位送过来。”
说完,伙计很是小心翼翼的站到了一边,看看炎辰没说话,然后又求救似的看向贝雨田。
看炎辰没有搭理他,贝雨田也不习惯他就这样盯着吃东西,摆摆手道:
“无妨,你先下去吧。”
话刚说完,小二犹如大赦一般,慌忙出了房间。
看着被带上的房门,贝雨田很是纳闷:
“这人怎么了?刚才还没有这么卑躬屈膝呢?”
炎辰瞥了眼桌上的菜,从筷筒里拿出一双筷子,递给她,淡淡道:
“呵,兴许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或者被掌柜教训他怠慢客人了。快吃吧,这掌柜的手艺很是不错,等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贝雨田向来不贪口腹之欲,看着满桌子好吃的,吃相依然很是优雅,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炎辰因着从小在宫廷中张大,自是受宫廷礼仪限制,吃饭也是无声。
一时,两人都专心用饭,没有再谈秀女名单之事。
……
两刻钟后,贝雨田先放下了筷子,炎辰紧随其后。
用锦帕拭了拭唇角,贝雨田抬头,看着炎辰道:
“辰公子想到怎么查探秀女名单了吗?”
这件事于他而言,很是简单。凭借他王爷的身份,拿到那个名单轻而易举,可是炎辰并不知,她知道他的身份,既然如此,她自是要装作不知。
“想是想到了,只是这具体怎么办,我不方便讲于你听,等我拿到名单,在具体查探那些秀女。”
听他如此说,贝雨田也没再追问。
“对了,辰公子,倘若这次我帮您找到碧兰,您能不能将我给您当贴身婢女的约定改为一个月?”
“怎么,你想毁约?贝雨田,你想当失信之人?”
炎辰瞪大双眼,眼中带着些锐气,似乎她只要敢说“毁约”二字,他就当场发飙。
看他这般模样,贝雨田哪里还敢再提,毕竟毁约,非雅正之人所为。
“我只是随便说说,辰公子不要当真。约定就是约定,我会遵守。”
炎辰虽没再说什么,但是两人之间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茶壶中的水喝尽,炎辰唤来伙计又上了壶茶,又被他们喝尽,贝雨田看炎辰脸色好些,这才轻声道:
“辰公子,我们可以回去了吗?奴婢明日一早还要去书院。”
这话是潜在告诉炎辰,她想早点休息。
炎辰自然听懂了,率先站起身,淡淡道:
“走吧。”
马车上,炎辰看着安静的贝雨田,突然开口警告:
“贝雨田,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血云府。如果你离开,我就找到你家中,向伯父伯母告状,说你不守信用。”
本在想事情的贝雨田听到这话,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语声有些刺耳:
“你疯了?”
炎辰没有说话,只直直地盯着贝雨田,用眼神告诉他,他的认真。
过了一会儿,贝雨田首先败下阵来,放软了声音:
“好,我答应你。在没到约定时间之前,没有辰公子的允许,我不会私自离开血云府,更不会逃避作为辰公子贴身侍女应做的事。满意了吗?”
听她承诺,炎辰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看着如此孩子气的炎辰,如果不是她跟他一起吃的晚饭,真以为他今晚吃错药了呢。
直到回到血云阁,炎辰都没再说一句话。
贝雨田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服侍他梳洗一番,直到他休息,这才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
刚回到房间,就看到秋菊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玩手。
看到她回来,急忙从椅子上起身,迎了上来:
“姑娘,您怎么才回来?用过晚饭没有?”
贝雨田笑着点头:“在外面用过了。”说着眼神一转,指着椅子示意她重新坐下,“秋菊,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秋菊一边坐下,一边扬眉道:
“姑娘,有什么话您尽管问,奴婢一定全部告诉您。”
迟疑了一下,贝雨田方开口问道:
“你跟碧兰很是熟悉,在这宜中城中,可知碧兰有什么认识的人或者亲人?”
“姑娘,您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碧兰她……”
贝雨田急忙抬头制止秋菊后面的话:
“只是刚才李竟跟我说,碧兰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怕有人担心她,想着给她认识的人送个信。”
秋菊轻轻地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呢。姑娘,我跟碧兰都是从小就被人牙子卖到府上,这么多年,早就忘记我们家在哪,家中还有何人。在这宜中城,从未听她说过,她有认识的人。”
秋菊如实道。
听了秋菊的话,贝雨田没有任何意外,毕竟碧兰是为他做事的,留下把柄的可能性很小。
“恩,好,我知道了。”说着,就看到秋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贝雨田勾唇一笑,“快去休息吧,我也马上休息了。”
“可是奴婢还没有侍候姑娘梳洗。”
秋菊强撑着眼皮道。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去睡吧。”
听贝雨田说了两次让她休息,秋菊也不再坚持,点头出了房间。
第二日一清早,贝雨田刚打开门,就看到李竟候在门口。
她有些惊讶:
“李竟,有事找我?怎么没敲门?”
“姑娘,主子说不用着急叫您。”
“大清早,辰公子找我何事?”
“这——”李竟有些为难。
看他不方便开口,贝雨田也就没再问,抬脚道:
“我这就过去。”
进了他的房间,发现他正坐在桌边用早饭。
“过来一起用早饭。”
看着一大桌丰盛的早饭,贝雨田没有客气,径自坐下:
“辰公子这是怕我跑了么?连早饭都要看着我吃,一会儿我去书院,是不是还要再找人跟着我?”
放下手上的吃食,炎辰擦拭着手上的油腻,反问道:
“你会跑吗?”
看他又绕回昨晚的话题,贝雨田没好气道:
“昨日不是已经承诺过吗?怎么着,我每天都要对着辰公子发誓一次?”
“那倒不用。”
说着,炎辰伸手从桌上拿起几张纸,放到贝雨田面前:
“这是参加选秀的名单,你看看,有多少是书院的女子,你将你知道的人名划去,剩下的,我让李竟挨边去确定一下。”
看着纸上满满登登的人名,贝雨田心中忍不住赞叹:想不到他办事还挺快。
既然他办事快,她当然不能拖他的后退。
手上的早饭被她立马放下,拿起那几页纸,认真的看了起来,李竟不知什么时候拿来一支蘸着墨水的毛笔,递了过来。
“李溶溶、李红叶、林之瑶……”
很快,她就划去了一些熟悉的人名,将纸张重新交到炎辰手中。
炎辰看也没看给了李竟:
“去查!”
“是!”
李竟应声出去。
贝雨田拿起没吃完的鸡蛋饼接着吃。
“慢慢吃,不急,我已经让杜仁收拾好马车在院外等着了。”
正吃着的贝雨田猛然听到这话,就想到昨日他亲自去书院送她接她,听这话意思,他还要继续?
“辰公子还要送我?”
这么想着,她自然而然就问出来了。
“恩。”炎辰一挑眉,“怎么,不能?”
“呵呵呵呵”贝雨田皮笑肉不笑,“就不麻烦辰公子了吧?这路,我熟悉的很。再说,辰公子还是在府中好好休息几日的好。”
“不碍事,马车上铺了厚厚的垫子,颠不到我。”
炎辰顾左右而言他。
见他坚持,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但是那脸色,很是不悦,就差把“别烦我”三个字,刻在脑门上。
刚进芙蓉院,还没开始上课,就看到几日未见的林之瑶。
贝雨田蹙眉,前几日刚给了她解药,现在还不到日子,她来干什么?
林之瑶看到她,忙几步走近她,小声道:
“贝姑娘,我有事找你,能出来说吗?”
扫了眼周围,看其他人都看过来,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贝雨田点头,带着林之瑶来到一处安静地。wWW.ΧìǔΜЬ.CǒΜ
“说吧,什么事?”
林之瑶没有急着说,反倒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贝雨田身前,哀婉道:
“贝姑娘,以前都是我不对,您大人大量,就饶了我吧。”
贝雨田负手而立,冷冷道:
“林之瑶,解药我一直都有按时给你,已经是我大人大量了。”
说完,贝雨田转身就要走,哪里想,那林之瑶看她要走,立马双手包住她一只腿,哀求道:
“贝姑娘,我知道,我不是人。我求求您了,您就当可怜我,不,就当不存在我这个人,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来烦您,求您,把解药给我吧。这马上就要参选秀女,等我离开宜中城到皇城去,我怎么按时拿那个七日一次的解药。”
说着说着,林之瑶就开始声泪俱下。
“呵,原来是这样。那好办,你先松开我。”
听到她说这话,林之瑶立马松开双手,忙向贝雨田磕头,一边磕头,口中还喃喃道:
“多谢贝姑娘的大恩大德,姑娘放心,日后,我一定乖乖消失在您眼前。”
看着林之瑶疯狂给自己磕头,贝雨田蹲下身,伸手止住她,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用另一手温柔地拂去她额上的碎发,啧啧道:
“瞧瞧,好好的一个美人儿,这万一磕破了相可怎么再参选秀女。”
一边说,一边又用手指勾画着她脸部轮廓,贝雨田只一眼,就看到林之瑶眼中强忍的恨意,但是她并没有点破:
“林之瑶,我何时跟你说过,我那毒有最终解药?啊,对了,从宜中城到皇城,来回大概四个月左右的路程。我呢,也不想让你这么个美人儿就这样死了。这样吧,等你离开宜中城,我一次给你四个月的解药。等你到了皇城,再命人定期回来取解药。如何?”
林之瑶瞪大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贝雨田,眼中的恨意快要喷涌而出,后槽牙都快被她咬碎了,但是想到她的小命还捏在她手里,她拼命掐着掌心,忍住心中的恨意,压抑着嗓音道:
“就如姑娘所说。”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离去,贝雨田心中对她没有任何怜悯。
“原来你在这!”
来不及收起眼中的冷意,就看到黎焉婉从另一处走了过来。
心细地黎焉婉自是注意到她眼中那抹杀气,但却全当没看见,只平静道:
“刚去芙蓉院找你,有学生说你被林之瑶叫出来了,我就出来寻你,好在找到你了。”
贝雨田赶紧收起眼中的杀气和冷意,躬身行礼:
“黎教习,这么急着找我,可是又有信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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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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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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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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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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