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威龙整个上午都在黄色均价线上,做织布机来回穿梭的动作,甚至还一度破了昨日收盘价,下探了一毛钱。
于子涛玩的是双开,一边看股票行情,一边玩纸牌接龙,偶尔还在微信群里点个赞,反正无聊也是无聊嘛,一举三得,一心三顾,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雪威龙今天咋走,他丝毫不在意,月底才交割,没必要为每分每秒而烦忧。
风物长宜放眼量。
眼睛抬高一点,看山看水一路尽是好风景;只瞅着脚尖那点路,到处都是土坷垃。
冯瑶到楼下的卤肉店买了些猪肝,说是能补铁护眼,防止眼睛干涩和疲劳。
怪不得这段时间老是眼皮子跳,一定是没吃猪肝的原因。
于子涛下了两袋三全水饺,冯瑶将辣子蒜汁淋到卤猪肝上,一人一罐青啤,边吃边喝,很有小夫妻过家家的感觉。
半罐啤酒下肚,冯瑶的脸颊就挂上了桃花,粉嘟嘟很是可爱。
于子涛瞄了一眼,发现她眼神迷离,竟有了些许醉意。
女人不是都能喝酒吗,她怎么这么快就上头了?
“大漂亮,白酒你都能整,这点儿啤酒就把你给撂翻了,不合理呀……”
“我……我喝酒过敏。”
过敏?
于子涛一激灵:“过敏你还喝啊?再喝可就彻底趴窝了,万一有个好歹,我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冯瑶举起啤酒罐,眉眼弯笑:“舍命陪君子,干了!”
“陪君子?万一我要是个下流无耻的小人呢,你就不怕那个啥了……算了,再说可就暴露我肮脏的灵魂了,我给你买杯酸奶去!”
于子涛将冯瑶手里的半罐啤酒夺过来,咕咚咚喝完,拉开房门就下楼去了。
冯瑶眼神恢复清明,喃喃自语:“有贼心没贼胆,白白浪费我的表情包……哼!”
不大会儿,于子涛抱着一箱安慕希回到了屋里。
他噼里啪啦撕开纸箱,拿出一瓶酸奶揭开盖子,递给冯瑶。
“保护胃黏膜的,喝吧!”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冯瑶眨巴着眼睛,如星辰闪烁。
于子涛挠挠头,笑容怪异:“我怕我犯罪。”
“讨厌死了!”
冯瑶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才知道于子涛的意思。
她又羞又臊,扯出嘴里的吸管就丢了过去。
酸奶崩出吸管,溅到了她挺翘的鼻尖上,星星点点,如太白积雪,更显娇媚。
于子涛一时看得都有些痴了,真想来个饿虎扑食,将她就地正法……奈何理智太过强大,欲望只能偃旗息鼓。
冯瑶明显感觉到了于子涛的异样,她舔了舔嘴唇,将嘴角的酸奶一扫而光,随后怔怔地看着这个面容平常,眼神却光亮如电的男人。
他长相不算英俊,却很阳刚,尤其是在分析股票的时候,眉宇间,总是透露出坚毅和果敢,像是在刀锋上打磨的钢铁,令人心生钦佩。
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蕴藏着无数故事,让冯瑶忍不住想要探究,忍不住想要靠近。
于子涛被看得发毛,他讪讪地说:“那个……我今天没想占你便宜,改天一定不会放过你。”
“给你便宜都占不到……”
冯瑶嘟囔道,脸颊绯红,心跳也加快了。
于子涛尴尬地咳嗽两声:“那什么……我忘了收阳台上的衣服!”
这个胆怯的家伙,一旦关键时候就怂了?
冯瑶噗嗤一笑,她从桌边站起身,朝于子涛勾勾手指:“你……你过来。”
“嗯?干嘛?”
“叫你过来。”
于子涛走过去,站定在冯瑶面前,有些莫名其妙。
冯瑶抬起胳膊,轻轻搂住他脖子,踮起脚,在他嘴上亲了一口。Χiυmъ.cοΜ
“啵——”
一声响,于子涛愣住了。
两片温润的唇瓣轻贴,如娇薄软玉撞击心坎,瞬间激荡起一股酥麻般的电流。
“你……”他摸着自己的唇,呆若木鸡。
冯瑶松开手臂,红霞溢满俏脸,她俏皮一笑:“谢谢你。”
说完便转身,伴着香风离去,独留于子涛傻站原地愣愣发呆。
他伸手捂着嘴,表情惊愕,半晌回不过神。
“女人真疯狂……”
片刻之后,他猛地一拍脑门,哈哈大笑:“爽!”
……
张雨铎从路边摊打包了一份面皮,又买了个菜夹馍,走进了一家叫千帆的网吧。
他从屁兜里掏出一张红票,扔到前台:“给我一个靠窗的位置。”
正在吃泡面的前台小哥瞥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往里走,第三排里间28号桌。”
张雨铎走到28号桌,一屁股坐到软椅上,打开电脑搜索游戏平台。
他现在兜里揣了两千来块钱,就是那款爱疯12换来的不义之财。
在卖给修手机店之前,他是犹豫的,这么牛叉的手机该留下来了,好好给自己长长面儿,可一想到是赃物,自己又没啥朋友,炫耀只能招祸。
干脆早早处理掉,省得夜长梦多,所以就卖了个半价,得了钱就来了网吧。
好几天没打游戏,手痒得不行,今儿可得好好玩玩了。
张雨铎刚点开对战平台,还没等登录游戏,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一辆黑色雷克萨斯停在网吧门口,穿着军绿夹克的男子下车,径直走向前台,与收银小哥耳语几句后,扫视了一眼网吧里不多的几个人。
看清男子的脸时,张雨铎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曲博!
“操,又被人给卖了!”
他心里咒骂着,顺势缩了缩脖子,把头埋在了胳膊上。
他娘的,这么大的阳东市,居然没我藏身之地……曲博来得这么快,一定是特地找自己算账的……
想到这儿,张雨铎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头顶仿佛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大头皮鞋的咔咔声由远及近。
知道自己躲不过,张雨铎抬起头,尴尬地笑了笑:“曲哥……”
“铎子,你让我找得好辛苦啊!从南城到北城,从蓝狐到千帆,你像个兔子一样,窜来窜去,怎么,和我玩躲猫猫呢?”
曲博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脸部肌肉抖动,皮笑肉不笑。
张雨铎吞咽了下唾沫,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说:“呵、呵……我没躲着你,我……我就是回老家看看我爸。”
曲博嗤笑:“你觉得我会信吗?”
“曲哥,我……我真没骗你……前阵儿手机欠费,我……我没钱就回了趟老家,所以……”
张雨铎极力为自己开脱,他不相信曲博能查出自己就是虐狗背后的主谋。
有可能曲博故意诈我,反正没真凭实据,我就装死狗。
这样安慰了自己一通,他鼓足勇气问:“曲哥,你这么辛苦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好长时间没见图图了吧?”
曲博搬过旁边一张椅子坐下,眼睛直直地盯着张雨铎:“你就不想看看它现在啥样儿了?”
张雨铎装作很随意的样子,问道:“图图?哦,是挺长时间没见了……它现在还好吧?”
“好不好,见了才知道……”
曲博一把薅住张雨铎的脖领,不容分说,就把他往车上拽:“走,图图也很想见你!”
张雨铎扛不住曲博的蛮力,被连拖带拽地拉上了车。
雷克萨斯一路轰鸣,穿街走巷,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一家名为爱宠之家的宠物医院。
两人下车,张雨铎跟在曲博后面,试探道:“图图……是得了啥病吗?”
曲博鼻子里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而是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是个很大的隔离间,每个隔离间都有一只动物,猫猫狗狗,鸟雀飞禽,甚至还有变色龙和乌龟。
这些动物或多或少都有问题,不是狂扑乱吠,就是眼神呆滞,形如雕塑。
走在右边拐角处,曲博站住身,拍了拍笼门:“图图,图图……”
笼子里,一只大耳朵狗艰难地抬起头,望了望,随即又无力地耷拉下脑袋。
以前那只滚圆像个大肉球的比格犬,现在完全就是一副皮包骨,皮肤紧贴肋骨,活脱脱成了一副骨架。
“这……这真的是图图?”
张雨铎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悸,声音都有些颤栗。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不是图图是谁?”
曲博一把薅住张雨铎的脖子,厉声咆哮:“到现在你他妈还给我装蒜?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说着,他用力一推张雨铎。
后者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推倒在地,膝盖重重撞击在水泥板上。
剧烈疼痛传来,张雨铎忍不住惨叫出声:“哎哟,我艹!好疼啊!曲哥你疯啦?”
他刚想爬起来,曲博却猛然冲过来,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往墙壁砸去。
砰的一声闷响,张雨铎的额角立刻破裂流血,鲜红刺目。
曲博的表情狰狞扭曲,双眸猩红得吓人。
他死死盯着张雨铎,恶狠狠道:“我告诉你张雨铎,你要是再敢跟老子耍花样,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张雨铎捂着伤口,嘴唇哆嗦着:“曲……曲哥,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骗你呢?”
他满脸堆笑,语气诚恳,哪儿有半分作伪的迹象。
“呵,你他妈当我傻?”
曲博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打断了他未尽的言辞。
他从怀中掏出手机,递给张雨铎:“死不瞑目是吧?看看这是什么?”
张雨铎接过手机,看清屏幕上的照片时,顿时愣住了。
照片上是一件破毡帽和旧迷彩上衣,还有一个污浊不堪的蛇皮袋,这正是那个虐狗的拾荒者当天的行头。
而另一张照片,直接就让张雨铎崩溃了。
一个满脸是血的邋遢汉子倒在地上,右眼肿成了一条缝,腮帮子鼓得像个大馒头,浑身泥土,跟刚挖出来的兵马俑差不多。
“这王八孙子把我给卖了!”
张雨铎心里恨得牙痒痒,可眼前的曲博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一刹那,张雨铎脑子急转,一个祸水东引的邪念立即生成。
他吱哇一声大哭,抱住曲博小腿哀嚎:“曲哥,图图好歹也是我送给你的,我怎么会这么狠心伤害它啊……那人想要图图的命故意报复你,我是被逼得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呀……”
曲博听得恶气翻涌,他声嘶力竭大吼:“说!那人是谁?”
张雨铎心一横,牙缝里蹦出三个字:“于子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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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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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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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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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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