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味儿不够辣,下次我带你去银鑫步行街,那种辣,火烧火燎的,特过瘾!”
于子涛擦着额头的汗,轻吐一口气:“那里面都加了碱面,你个傻缺。”
“屁话!吃了这么多年,我咋不知道?就你毛病多。”
“好好好,随便你……第二天有货拉不下来,就知道有多酸爽了。”
“老涛,你这人啥都好,屁大个事情,到了你嘴里,就是傻娃脑子一根筋,你不说会死啊?”
“不会死,但会憋死。”
“哎服了呦……”鲁飞无奈地挑起大拇指:“一个字,绝!”
两人闲庭信步地走到小公园里,在靠近人工湖边,找了条石椅,坐了上去。
石椅冰冰凉,一股森寒之气,顺着大腿根直逼肺腑。
鲁飞一摸屁股:“我靠,这也太透心凉了吧?”
“辣子吃得太多,刚好清心降火。”
于子涛坐着没动,瞥了一眼:“这就是专门为你而设的。”
这么冰凉的石椅,鲁飞可坐不住,他换了个姿势,膝盖弯曲,直接蹲在了上面。
“你个大老爷们,咋这么矫情?”
“我爱,咋滴?你个大蔫驴子,不服?”
“我服!一个腰膝酸软,走路靠扶墙的人,我能不服吗?”
于子涛眼神怪异,脸上更是挂着不可捉摸的笑。
鲁飞情绪瞬间失控:“揭人伤疤,看我笑话,你还是个男人不?我……我要和你绝交!”
望着湖面上六七只欢快游弋的大白鹅,于子涛淡然开口:“绝吧,九十九次了,刚好凑个整数,不然我瞧不起你。”
“……”
鲁飞脸色尴尬,无言以对。
离两人十几米远的湖边。
一个扎着朝天髻的小豆丁,手执纱网做成的鱼竿,正趴在石头边捞鱼。
一旁的妈妈一只手拽住孩子的衣角,另一只手托住鱼竿,给小豆丁帮忙。
“我自己会弄……妈妈,你别拉我。”
小豆丁约莫两岁,圆乎乎的腮帮子,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很好听。
“小鱼儿都被你吓跑了,你要慢慢地等它们过来。”
“不是这样的,小鱼在和我捉迷藏,它们躲起来啦……”
小豆丁不理会妈妈的劝导,拿着鱼竿,一个劲地在水里胡搅蛮缠。
看着小丫头执着有趣的样子,于子涛冷不丁冒出一句:“有个孩子,也挺好。”
“哎吆喝,伟大的涛神,终于开窍啦?那就麻溜地找一个呗,郎财女貌,三口之家,多么标准的幸福范儿。”
鲁飞连忙开腔,他要鼓动这个蔫驴子,尽早成家立业。
让他好好体会一下,大清早扶墙走路的感觉。
“我说的是你……”
从小豆丁身上扭转视线,于子涛盯着鲁飞:“造小孩这种事情,切忌酒后乱性,不然……”
“不然怎么样?”
“生出来的孩子,不是兔子嘴,就是没屁眼。”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我踹死你!”
伸出大头皮鞋,鲁飞就往于子涛身上蹬,被于子涛侧闪躲过,结果一个趔趄,差点从石椅上摔下来。
于子涛哈哈大笑:“可惜啊,离狗吃屎只差一步了……”
“我要以泰山之势压扁你!”
鲁飞跳下石椅,晃荡着大脑袋,就冲了过来。
于子涛两手抵住他的额头,双腿发力:“我要用千斤顶戳翻你!”
两个大男人推搡撕扯,附带言语攻击,几个吃瓜群众乐呵地张着嘴看戏。
“妈妈,那两个怪叔叔,在干嘛呀?”
捞鱼的小豆丁,闪动着扑棱棱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叔叔们吃饱了没事干,活动一下,帮助消化。”
一旁的妈妈耐心解释。
她可不想让自家孩子,过早地被两个老男人的行为举止,污浊了纯洁的心灵。
收起鱼竿,她牵着小豆丁的手:“咱们去那边和小鱼捉迷藏去,这里的水都臭了。”
小豆丁一步三回头,还冲着两个怪叔叔,吐了吐舌头。
“不打了,这小体格太难缠了……算我怕你了……”
鲁飞从僵持中挣脱出来,一屁股坐在石椅上,大口喘着粗气,像头行将朽木的老牛。
“被老婆掏空了身子,迟早嗝屁着凉,等着完蛋吧。”
于子涛甩了甩胳膊,一脸鄙视。
鲁飞不理会于子涛的揶揄,缓了口气,掏出手机看股票行情。
时间已到了十四点四十七分,离交易结束,不到一刻钟。
上证指数依旧在昨日收盘价上晃荡,个股两级分化却更加严重,新能源叠加新材料的概念,占据着涨幅榜前列。
昔日中流砥柱的房地产,成了班级里最不受老师们待见的可怜娃。
银牛化工,延续昨日强势,再次上演着一字板的神话。
无量封板,前景一片灿烂啊!
难以掩饰激动的心情,鲁飞将股票账户指给于子涛看:“又赚了五毛七,看见没?整整五千个大洋呐……加上昨天四千五,两天净利润小一万……呜哈哈!”
“这点毛毛雨就找不着北了?你要是本金多,一天赚个一两万,都是小菜一碟。”
于子涛恨不得把自己的账户拿出来人前显圣,怕鲁飞心理失衡,煎熬了半天,始终没有多此一举。
“哎呦呦,别光知道吹……把你的账户亮出来,让我瞅瞅!”
“我怕亮瞎你的狗眼。”
“切!你个被坑了十万的无业游民,就你那点破烂家底,也就和我的私房钱平起平坐,你要是本金超过五万,我生个儿子都跟你姓……”
“想让我给你儿子当干爹?我呸!”
于子涛一张嘴,吐沫星子溅了鲁飞一脸:“门儿都没有!”
鲁飞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讪笑道:“反正你没有媳妇,认个干儿子,好给股神养老送终呗。”
“你是打算和你儿子,侵吞我的家产吧?”
“此言差矣。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嘛……你的还不是儿子的,啊不,是干儿子的。”
于子涛翻了个白眼:“哼!我就是建十座庙,也不会便宜了这个龟儿子。”
“这话是几个意思?”鲁飞挠了挠后脑勺。
“庙宇香火鼎盛,我的英名可流芳百世。你那个龟儿子,只会对干爹索求无度,甚至谋财害命。”
于子涛嘴角一撇:“所以呢,你就别惦记我那仨瓜俩枣了。”
鲁飞讪笑起来:“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他娘就唧唧歪歪一大堆,真叽吧能瞎扯。”
于子涛笑而不语。
“对了,昨天张圣女的湖北宜化涨停了,今天不知道咋样?”
随手打开湖北宜化的分时图,鲁飞有些目眩神迷。
3.08元低开高走,一路突突,临近尾盘,又是快要涨停的节奏。
虽说是支st股,五个点的涨幅不多,可如果资金量大,也不可小觑。
“哎呦喂,这女人有两把刷子啊!”
鲁飞鼓起豆豆眼,在手机上快速点击:“偷窥一下徐蓉的账户,看她是不是发了点洋财?”
于子涛禁不住也偏过头。
可惜鼓捣了半天,愣是没进去。
“搞毛啊?这娘们儿居然把密码改了!”
鲁飞有些气恼,又试了几个熟悉的数字,还是进不去。
“看不成算了。”
于子涛拍了拍鲁飞肩膀:“改密码的目的无非两个,一是防火防盗防家贼;二是资金量发生了变化。”
“你是说,徐蓉在防着我?”
“飞子,做贼心虚这个词,你应该好好领会一下。”
“屁话!我鲁飞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可别诬陷我!”
“我说你了吗?”于子涛皱起眉。
“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扯,你个呆货,真是傻得可爱……我问你,最近你媳妇对你咋样?”琇書網
鲁飞摸了摸酸胀的后腰:“干柴烈火的,好得不得了。咋了?”
“那就对了。如果湖北宜化今天涨停,你今晚又要做互动游戏了!哈哈……”
于子涛笑容怪异,一幅看好戏不怕事大的表情。
一想起徐蓉那鞋油刷子一样的假睫毛,还有油汪汪的大嘴唇,鲁飞没来由地一阵干呕。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这女人现在就是个狼人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媳妇赚了钱,做一个温情的小娘子,可是你的福气。”
看着鲁飞一脸呆滞的搞笑样儿,于子涛不忘及时补刀。
“飞子,别忘了做好安全措施哈,嘿嘿……”
鲁飞心里空虚,嘴上却很硬气:“我媳妇可是正儿八经的好人,你别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地瞎咧咧!”
“好好好,不枉猜人心。我错了,行吧?”
于子涛暗戳戳地狂笑,脸上却一本正经。
两人正瞎着斗嘴,一阵彪悍的音乐如九天雷音,震人心魄。
鲁飞接起手机,面色迟滞。
徐蓉柔媚的声音,如绵里藏针。
“老公,怎么还不回来呀?洗澡水我都给你放好了……”
“好……好的……”
鲁飞后腰的酸痛感瞬间激荡全身,他面容僵硬,像个木头杵在原地,没有了生机。
一旁的于子涛嘎嘎大笑,像个煮熟的虾米,笑弯了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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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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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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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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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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