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麻麻亮的时候,从窗台外的树上,就听到了叽叽喳喳的鸟叫。
于子涛蒙着头,不胜其烦。
昨晚追剧看到三点多,一直到四点,都亢奋得睡不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傲娇的女主被抛弃的桥段。
好不容易进入了浅睡状态,又被这群早起的麻雀,吵得心绪不宁。
有个顽皮的小家伙,还飞到窗台上,嘣嘣嘣地用嘴叨起了玻璃。
好像是在提醒他,大懒虫,还不起来给我们做饭?
看来,不把这帮小祖宗伺候好了,自己就甭想睡个安稳觉。
裹着被子,提拉着拖鞋,于子涛到厨房抓了一把小米,就撒到了窗台上。
外面的风嗖嗖得,顺着胳膊就往脖子里钻,于子涛打了一个冷颤,赶紧关上了窗户。
年关将至,马上就要下雪了。
七八只麻雀一哄而上,趴在窗台上就吃起了早餐,你争我抢得,好不欢快。
这些小东西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势,知道每天都有早饭吃,饭来张口的日子,确实逍遥,但不劳而获,可不是个好习惯。
从明天开始,定时开饭改为随机投放,不能给你们惯好吃懒做的毛病。
约莫七八分钟之后,只听呼啦啦一声,这些小家雀全都一哄而散,不见了踪影。
终于消停了,钻进被窝的于子涛,伸了个懒腰,重新蜷缩起来睡回笼觉。
反正子弹都打完了,今天看不看盘,都不能改变什么。
那就安安稳稳睡个大头觉吧!
……
九点四十二分,幸福里小区门口。
小商店里的老男人,正趴在收银台上打瞌睡,昨晚老是做恶梦,到现在头都是昏昏沉沉的。
外面的冷风打着旋,裹挟着地上的塑料袋和烂树叶,在商店门口卷来卷去。
好奇怪的风啊!
男人端起半盆水,朝着风眼就泼了过去,那风却呲溜一下,卷到了他的脚后跟,顺着裤管就窜到了脖颈,男人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扔掉脸盆就往回跑。
坐到收银台前,还禁不住瑟瑟发抖,男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中邪了。
他赶紧打开手机,找了一段《地藏经》,闭上眼睛,咿咿呀呀地跟着念诵起来。
塑料门帘突然哗啦一掀,冲进来一个矮胖妇女,抬手就呼在了老男人的头上。
“你个死老鬼,你是不是拿我钱了?”
冷不丁挨了一巴掌,男人猛地睁开眼:“死婆子,你大清早有病吧?我拿什么钱了我?”
矮胖妇女一把揪住男人的领口,手都在发抖:“说!是不是拿钱去便宜小三了?”
“什么小三?你在这儿胡咧咧啥呀,到底咋回事?”琇書網
老男人甩开女人的手,瞪着眼睛问。
女人一下瘫坐在地上,眼泪鼻涕全都呼啦了一脸。
“没了……我辛辛苦苦攒的十二万呀……全没了啊……呜呜呜……
“你不是藏在那个玩具车里了吗?那车还在不?”
老男人心里咯噔一下,腿都开始发软,但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车还在,钱没了啊……”
女人一边哀嚎,一边指着男人的鼻子:“这钱只有我俩知道,我没拿,那一定是你……背地里养小狐狸……全都送给不要脸的小婊子了!”
“死婆子,我再窝囊,也不能背这个黑锅!”老男人气得浑身发抖,“打110报警!”
“报警?”
女人脑子好像清醒了几分,她一下从地上爬起来。
“一定是雨鸽拿的,这个死妮子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死老鬼,赶紧给她打电话……”
老男人也反应了过来,急忙拿起手机就拨打电话。
……
御景花园小区。
穿着大红肚兜的张雨鸽,雪白的肌肤映衬在酱紫色幕布前,更显得楚楚动人。
她脸颊绯红,羞答答地低垂着头,狭长的眉眼间,流淌着一股初恋的情愫,好像一朵晨露中盛开的芙蓉,在静静地等待着心上人的采撷。
贾德仁拿在手里的画笔,迟迟落不下去。
眼前的女子谈不上绝艳,初看只觉平淡无奇,回看又觉与众不同,再看才觉耐人寻味。
如同田野间绚烂的小雏菊,虽难登大雅之堂,可偏偏有人就想揽她入怀。
而此刻的贾德仁就是如此。
有了上次的鱼水之欢,他感觉自己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一股蓬勃欲出的力量,总是在身体里激荡。
现在的他,满脑子就一个想法,和她结为露水夫妻,洋房洋车小女人,这样的好日子,夫复何求?
至于那个在女儿家躲清闲的老太婆,就让她自生自灭去吧……一个只知道围着锅台打转的老女人,不配伴我余生!
“嘀铃铃……”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震动的嗡嗡声,连钢化玻璃都跟着共鸣。
本想置之不理,可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像初秋的蝉鸣,鼓噪得人心烦。
“雨鸽,先接电话吧!”
贾德仁放下油画笔,坐回到沙发上,捧起杯子喝茶,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张雨鸽身上瞄。
披上羽绒服,张雨鸽拿起电话,五个来电未接,都是老爸打来的。
“爸,什么事啊?”
“雨鸽,你老实给爸说,你是不是拿了家里的钱?”
劈头盖脸的一句话,把张雨鸽都整懵了:“爸你说什么呀,我拿什么钱了?”
“拿过来让我说!”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骄横的声音。
“张雨鸽,是不是你拿走了给你弟娶媳妇的钱?”
“妈,你在说什么呀?我都没回过家,天知道你的钱去哪了!”
“少给我装!我知道你不喜欢雨铎,可他再混蛋,再没出息,也是你亲弟弟……你不能昧着良心偷家里的钱吧?”
电话里的老女人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
张雨鸽不气反笑:“从小到大你就重男轻女,丢钱了你不问问你那败家儿子,倒先过来问我……没啥好说的,报警!”
“好,报警就报警!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就不信不是你偷的!”
当妈的不问青红皂白,硬是把自己当贼看。
张雨鸽一瞬间心灰意冷,她擦掉了口红,穿上羽绒服就往外走。
“雨鸽,要不我给派出所李队打个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贾德仁听得一清二楚,这时候他插进去,很容易把自己拖下水。
在与张雨鸽没有确定关系之前,一切都不宜提前掀开盖子。
装模作样给李队打电话,完全是做做样子而已。
“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张雨鸽说得很决绝,我自个的家务事,你个老头子瞎掺乎什么?
走到门口,她深呼吸一口气,就拨通了电话。
“110吗?我要报警!”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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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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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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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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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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