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天色还未亮,肖思明正在收拾飞行灵器上的血迹,而傅肆正在房中,查看顾言音的情况,他们并未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顾言安咬了咬唇,心跳不由得有些加速,她看着傅肆高大修长的背影,神色变了又变,最终,她的面上带上了一丝晦涩,一双鹿眼中带上了丝决绝。
千万,不要怪她。
她也是被逼无奈。
陈刀坐在元光罩中,敏锐地察觉到了顾言霄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他的心中微动,眸色一闪,莫名便懂了他的意思,他们二人现在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若是到时他被抓到顾家,被当着众人的面搜魂,那顾言霄肯定也会被顺藤摸瓜给拽出来,到时候,顾言霄的处境只会比他更艰难。
毕竟他身为正派的世家弟子,却买.凶.杀人,要杀的还是自己脑子呆傻的姐姐,传出去以后,只会更加为人所不耻,先前顾言音抓住他们时,将事情闹的那般轰轰烈烈,几乎大半的弟子都看到了。
哪怕是顾家袒护他,不惩治他,只要有一点消息泄露出去,顾言霄这辈子在外面也都别想抬起头来做人!
现在已经快到了顾家,他只会比自己都怕事情败露!
陈刀心下稍定,他偷偷地看向顾言霄,并不着痕迹地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残无老人,给他使了个眼色。
两人相识已久,极有默契,残无老人几乎瞬间便懂了陈刀的意思,有戏!
二人忙打起精神,提起体内的灵力,确保自己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顾言霄与顾言音路过元光罩时,故意在路过陈刀二人面前时嘱咐道,“姐,你日后可得离他们远些,这些人做事不择手段。”
他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深意,“为了逃跑,他们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陈刀眼神闪了闪,看向了顾言安,却见顾言安对着顾言霄露出了个笑容,“放心吧,这元光罩由肖师兄管着呢,只要肖师兄没事,这元光罩便牢靠的很。”
陈刀闻言,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计量,他想到了昨夜突然围在飞行灵器周围的那群灵兽,在一只寒齿鸟吐出冰锥后,他们都晕了过去,刚刚方才醒来,他们既然特意提起元光罩,其中必然有些深意……
待他们走后,陈刀与残无老人对视了一眼,而后陈刀试探性地伸出了手,抚向了元光罩,想象中的刺痛并没有出现。
陈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面上却是忙吃痛地收回了手,假装被刺到了模样,他看向残无老人,点了点头。琇書蛧
二人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他们知晓这飞行灵器中还有个傅肆坐镇,他们看不出他的修为,然而那周身的威压,都令他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一看便非寻常之人。
有他在,他们想要逃走简直难如登天,然而现在有了顾言霄的帮助,机会便会更大一些。
他们运转着体内的灵力,随时准备等着顾言霄的暗示,逃离此处。
昏暗的房间内,仍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顾言音有些想吐,然而她现在只能装死一般地躺在床上,身边的血腥味还未散去,她察觉到傅肆还站在床边,并未离开,冰冷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她的面上,神色晦暗。
傅肆静静地看着这张因为沉睡而难得显得有些乖巧的面容,这段日子里,她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总是惹得他心烦气躁。
活像个扎人的小刺猬。
现在这个模样仿佛回到了几年前。
只不过,那时是他拼命练剑,练的满心疲惫,一身伤口地躺在塌上,醒来时,他便可以看到面容尚且有些稚嫩顾言音托着腮坐在一边,正用一双亮晶晶的杏眼看着他。
她会为他处理身上的伤口,给他带来新做的小零嘴,那些小零嘴运气好的时候便还能勉强入口,运气不好时便吃的人有些反胃。
他的神色稍微柔和了一些,他按照顾言音以往等他的模样,坐在了顾言音的面前,低声问道,“你为何不一直乖乖的……”
空气中一片安静,并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唯有呼啸的风声自房内略过。
傅肆眸色暗沉,那一瞬间,他生出了一种阴暗的心理,他想要就这样将顾言音永远锁在他的身边,让她再也不能接触任何人,那样,她是不是又会像以前一般,只对他笑。
这个念头令得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他不由得勾了勾嘴角,深邃的眉眼间带上了一丝笑意。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凭空描绘着顾言音的眉眼,在描绘到那长长翘翘的睫毛时,他忽的动作一顿。
“……”
周围一片安静,她只能听到自己轻微的呼吸声以及愈来愈快的心跳声,然而这份安静却使得顾言音心下一跳,有些慌张。
她不知道傅肆为何一直呆在这里不离开,她的眼睛看不到场景,而傅肆的动作又极轻,她甚至无法听出他在做什么,只能察觉到一道阴沉的视线,正直勾勾地落在了她的面上。
这诡异的安静逼的人几近窒息。
就在耳边再度传来一道衣物的摩擦声时,顾言音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她猛地坐起了身,一脸疑惑地问道,“啊?我这是怎么了?”随即,她揉了揉脑袋,诧异地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傅肆,“你怎么在这里?”
傅肆眯起了狭长的眸子,看着那张沾了血迹的小脸,那殷红的血迹与她鼻尖上的一点小痣看起来极为和谐,看起来颇有些古灵精怪,他没有揭穿她拙劣的演技,只凉凉道,“我看你躺在地上,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顾言音闻言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睛,“有吗?我昨天不是在睡觉吗?”
傅肆冷笑一声抱着胳膊站起了身,低低骂了句,“小骗子。”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便看到肖思明突然从房外探出了个脑袋,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面上露出了个心照不宣的笑容,笑眯眯道,“师弟,我们快到啦!你出来一下!”
傅肆闻言,又深深地看了顾言音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顾言音狠狠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她总觉得傅肆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奇怪,还很阴阳怪气。
顾言音走到铜镜面前,而后才看到脸上的血迹,她拿出帕子擦了擦,心里又将傅肆给臭骂了一顿。
这个臭傻逼!
她给自己使了个驱尘术,这才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
眼见这飞行灵器离顾家越来越近,顾言音开始收拾房内的东西,正在她将东西都塞进储物袋中,突然听到了房外传来了一道柔弱的惊呼声,“啊!救命……傅大哥,救我!”
顾言音快步走到房门前,看到原本关押着残无老人二人的元光罩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片,顾言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而后便看到陈刀挟持着顾言安站在飞行灵器的边缘,他手中的弯刀抵在了她的脖颈间,狠声道,“都别过来!”残无老人正抱着胳膊站在他的身后,骷髅似的面容上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顾言安脸上满是慌乱害怕,她的嗓音轻颤,一脸哀求地看向对面的傅肆,“傅大哥……”
顾言霄站在对面,一脸暴躁地看向陈刀,厉声喝道,“放开我姐,否则我要你不得好死,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陈刀闻言露出了个狰狞的笑容,“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他看向傅肆,“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说完,他故意刀尖下压,在顾言安的脖颈间留下了一道血痕。
顾言音脸色一白,眼眶中瞬间便爬上一层泪光,哽咽着哀求道,“傅大哥……”声音软糯的几乎可以掐出蜜来。
傅肆面色沉沉地看着几人,没有说话。
顾言霄闻言,忙满面恳求地看向傅肆,“傅师叔,求您救救我姐!她不能出事啊!”
他忙焦急道,“你别杀她,我放你们走!”
顾言音站在不远处,看着顾言安楚楚可怜的模样,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傅肆看了眼顾言安脖颈间的血痕,目光暗了暗,沉默了片刻,他才看向正在一旁看戏的肖思明,低声道,“放他们走。”
肖思明啧啧了两声,无所谓道,“那你们走吧。”
陈刀二人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狂喜,他扯着顾言安的胳膊,从飞行灵器上跳了下去,一脸警惕地看向傅肆几人,随即飞快地向一片森林中跑去。
顾言霄见状,忙跟着跳了下去,焦急地说道,“既然已经放你们走了,你们快点放开我姐!”
陈刀冷笑了一声,“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临时变卦,等我们进了传送阵法,我们再放了她。”
这传送阵法连接着两个小千界,一旦放他们离开,这茫茫的大千界,想要找到两个普通的筑基期修士,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根本不可能在找到他们。
顾言安脸上的泪珠像断了线一般,簌簌落下,她泪眼迷蒙地看着冷面的傅肆,看起来简直我见犹怜。
陈刀拧着她的胳膊赶向传送阵法所在地地点,眼见那法阵越来越近,那法阵周围并没有人看守,只要放入灵石便可自行驱动,哪怕是傅肆,也不可能为了追捕他们二人,强行破坏掉这法阵。
毕竟这传送阵法造价极为昂贵。
陈刀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传送阵法,眼中满是狂喜,他大笑了两声,对着顾言安低声道,“还得多谢你们了!有缘再见!”要不是这顾言安主动送上门来当人质,他们还跑不出来呢!
说完,便扯着顾言安要跑进那法阵之中,就在他大笑之时,却只觉得胸口一痛。
他的笑容当即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低下了头,却见一把短刀几乎全部没入了他的胸口,只留了一截刀柄还在外面,刺目的鲜血顺着刀柄滴落。
“你……”陈刀手指颤抖地指着顾言安,却见顾言安满脸泪水猛地拔.出短刀,口中呢喃道,“不要怪我了,我也是没办法!千万不要怪我!”而后疯狂地捅向他的胸口。
陈刀口中吐出鲜血,瞪大着眼睛向后倒去,顾言安手里握着带血的短刀,神情有些呆滞,她杀人了,她杀人了……
残无老人亦是一怔,他看着满身是血的陈刀,随即反应过来了什么,立刻勃然大怒,大骂道,“贱人,你居然敢害我们?!”居然敢骗他们,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两个贱人从始至终根本没想放他们走,他们早就打算彻底除掉他们!
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便是杀了他们。
说完,他提起灵力便要一掌拍向了顾言安的头顶,想要直接拍死她。
跟在后面的顾言霄见状,瞬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他大骂道,“老贼你敢!”
傅肆眉头微蹙,他的指尖滑过腰间的长剑,那长剑立刻从剑鞘中飞射而出,袭向了残无老人。
“留他一命!”顾言音见状,下意识地喊道,她想要上前阻止傅肆,然而,不过一瞬之间,那把长剑已经毫不留情地穿过了残无老人的天灵盖,鲜血瞬间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残无老人瞪大了眼睛,透过鲜红的血色,他看清了顾言安的那张脸,此刻那张脸上满是慌乱,眼中挂着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为无辜。
他却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多歹毒!
他想要撕破脸皮,想要揭露这个贱人。
“贱人你不让我们………”
然而,他一张嘴,便只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的眼中渐渐失去生机,面上满是不甘地向后倒去,嘭得一声,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激起了一片尘土,很快,他的身.下便晕出了一大片血迹。
陈刀死了。
残无老人也死了。
这线索便也断了。
顾言霄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
顾言音皱了皱眉头,看着那两具模样凄惨的尸体,只看了一眼便没再多看,毕竟她现在是个孕妇,为了龙崽崽,要少看些血腥的画面。
“你方才应该留他一口气的。”
傅肆却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他方才并没有多想,在他看来,顾言安好歹是她的姐姐,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顾言安被残无老人害死。
至于是谁买.凶.杀人,总有机会知道的,他以后会一直护在她的身边,像这种废物,根本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威胁。
顾言霄快步走上前去,将一脸惊慌双腿发软的顾言安给扶了起来,“没事了,姐。”看着死了仍大睁着眼睛的陈刀与残无老人,却是暗暗得意地勾了勾嘴角,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顾言音的身上。
只见顾言音皱了皱眉头,一张漂亮的小脸上神色有些难看。
顾言霄瞬间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逃过追杀又怎样,将那两个废物抓住又怎样,最终,还不是都死在了他们的手中?
死人是不会无法搜魂的。
这个傻子永远也别想斗过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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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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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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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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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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