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聚集在这里,并非是有什么重要集会,而是因为暂代算学博士的刘诞迎来了最后一堂课。
这半个多月以来,刘诞每两日一课,前来听课的学子们已挤满了房舍。
他便索性将课堂搬到了广场之上,以炭笔和木板教学。但这又引得一众学子呼朋唤友,让非太学之人也混了进来,赶走一批又混入一批,后来干脆不去理睬了。
今天听说是他最后一堂课,便是连刘洪也带着不少人前来捧场。
刘洪此时正坐在广场一侧的坐席上,与身旁二人谈笑风生,引得不少学子频频张望。琇書蛧
这些太学子常年生活于雒阳,也见过不少达官显贵,但今日这两人名头太过响亮,不由得他们不侧目而视。
永乐少府陈球,闻名天下的大儒,曾任两度位列三公,只可惜都因天灾被免,是不折不扣的大人物。
而另一位则是其弟子卢植,先后于九江、庐江平定叛乱,吼又与蔡邕校勘儒学经典,能文能武,如今又贵为尚书令,职低权重,更得太学生们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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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一众学子的注视中谈笑自若,等待着刘诞前来。
“难得今日伯真与子干都有空闲,来我太学一观,倒是令我有些措手不及,怠慢了贵客。”
刘洪谦虚说到。他与陈球、卢植同朝为官,但私下里只见过几面,不算太熟,一时也弄不清两人的来意。
总不能是这二位真有求学之心,前来听课吧?
陈球感慨的看着眼前人群攒动的广场,面带笑意,如有春风:“元卓兄主导改革太学不到一月,这好学之风竟昌盛如此,实乃大兴之兆!”
他本是听到长子陈瑀和门客审配对刘诞的夸赞,才想着前来看看,却没想到见此景象。
这雒阳神童果然有几分成色,至少办学一事上,有些本事。
陈球与刘洪彼此吹捧,卢植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群太学生们。
他发现不少人即便是身前没有桌案,即便是在这即将听学之前,仍旧手持笔墨,站在广场之上,往手中竹简上奋笔疾书。
现在的太学生都如此勤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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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植心中大惊。
他也收过弟子的人,但他所教的弟子中,没有一人如此奋进。
甚至她觉得,这般勤奋苦读之人,应当是读书人之典范,是在书中才会出现的人物。
可在太学竟满地都是!
就在他心中疑惑,准备向刘洪求解之时,广场中的人群忽然开始骚动。
本还在埋头书写的学子们,纷纷朝一侧望去,不少人更是踮起脚来观望。
稍过一阵,便见到人群让开了一条道路,每个人都有躬身行礼,迎接一位少年的到来。
“见过刘师。”
“见过刘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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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所有人的口中,陈球卢植二人便知道,太学改革背后主导之人、今日讲学之博士——刘诞,到了。
只见刘诞走到广场中心,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学子们的招呼。
随后,他又望向刘洪与一众博士所在之处,目光略过陈球与卢植时,微微一顿,面带笑意的行了一礼。
他不认识陈球与卢植,刘洪也并未派人提前告知这两人身份,他便不过多理会,直入正题。
他跪在在一张桌案前,放下手中书简,朗声到:“今日是在下的最后一课,故而不想与诸位再讲一些理论、题目。而是准备了一个现实问题,想要与诸位探讨。”
广场上响起了细碎的交谈声,往日刘诞的课程就以贴近生活、风趣幽默著称。
而今日竟又要以算学直接解决一个实际问题,更让学子们感到好奇与兴奋,纷纷猜测起到底是不是何问题。
坐在一侧的陈球也称赞到:“懂得以算学来解决实际问题,而非枯讲书中之题,看来此子并非迂腐之人,难道是得了元卓兄的真传?”
她一句话捧了两个人,让刘洪也失声轻笑:“伯真雄谬赞了。他天赋异禀,哪里会做我的学生?倒是我得他代仙师传授仙符,现以师兄弟相称。”
“哦?便是那传说中破译了孝仁皇所遗书册的仙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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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球好奇问道,便是一旁的卢植也挪了挪屁股,侧耳倾听。
见二人追问,刘洪也不私藏,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讲起刘诞破译仙符的经过。
在三人讨论仙符之时,刘诞已命人搬来了几块石板、一根木桩和一块极长的木板。
这几种寻常之物,任学子们在其他何处见到,都不会感到新奇。
可刘诞却把他们搬到了课堂之上,众人也猜不到他到底想干嘛了。
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中,刘诞命人将木板竖起,成为一道两丈高的屏障,将石板与木桩放在两旁,又拿来一捆麻绳。
见已摆放妥当,刘诞目光缓缓看过身前的百位学子,转身在木板上边写边说:“已知木桩、木板高度,又知石板长度,又知木桩与石板分别距离木板的长度。求,需多长的绳索,才能保证我可以连接木桩与石板,翻越木板。”
场下一片哗然,许多学子都是面露难色。
他们往日里做题,都不过是面对一些单调的数量。
而今日将数量具体到木桩木板上,他们变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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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刘诞没有教他们勾股定理。毕竟也就不到十节课的时间,哪教得会这么多东西。
君不见还有多位学子连乘法口诀表都还未背熟练吗?
“沈兄,这知道木板与木桩的距离,与绳索有何关系?”
“这石板厚度有何用处,莫非是迷惑人的?”
“王兄,是不是要把这几个数相加或是相乘,才可得出结果?”
“这也太难了,根本无从下手嘛!”
一大部分学子从绞尽脑汁到彻底放弃,也不过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刘诞也不生气,反而微笑以对。毕竟数学不是努力就可以学会的。
不过他的目光并未在这些学子身上停留,而是暗中在场内寻找着什么。
一侧的陈球也在默默计算,很快得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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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暗自得,看着场中抓耳挠腮的学子们抚须轻笑,心中对刘诞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可当他看到刘洪在稿纸上的验算时,脸色一变。
刘洪乃是当朝算学大家,这等题目自然难不倒他,那么当答案跟其不一致时,错的就只能是自己。
陈球转过头,默默看起风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都样子。
一旁的卢植也很快得出了答案,遥望着树立在场中的木板,低声喃喃道:“木板若是城墙,木桩可为战车或拒马,可石块又代表什么呢?”
显然,他已将刘诞这道题目当做了潜入敌城的实际应用案例,开始细细思量。
不过谁让他不久前还在平叛呢?联想至此,也实属正常。
半个时辰过去,场中越来越多的学子放弃了寻求答案。
刘诞见火候已到,便准备公布答案。
可当他招呼众多学子将注意力转向他时,却发现场内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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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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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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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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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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