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藏山巅,一道光幕从天际深处降临。
“是出口!”御虚门弟子宋山川激动说道。
实际上,他那里有修为能判断降下的光幕一定是离开的道路,只不过是在刚才他得大了苏幕的传音而已。
虽然他也很不能理解,为何仅炼气之境的苏幕能施展如此神通,但毕竟是圣地弟子,岂是他们这些小门小派能猜测的。
同样。
在熔浆之下,坍塌的古老宫殿之前的常春也接到了苏幕的告知。
苏幕并没有将庄安策的可疑告诉对方,毕竟这件事牵连颇大,且至今他都还不知道莫千与究竟捏着庄安策什么小辫子。
“庄师兄,天藏山上突然降下一条离开此间的通道,已经有人出去了,”
他们已经在这个地方探查好一段时间,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也该是时候回山相宗门禀告了。
庄安策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的状态,目光死死的盯着一片废墟。
他还不想就此离开,因为莫千与还没找到,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致命的危险,故而凝重说道:“魔宗佛门巫神教,三教联手布局,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谋划什么,”
“现在他们主动降下离开这里的出口,谁又能确定不是请君入瓮?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呢?”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说话的是一名持扇的儒生,他是最近县衙阴阳衙署中的人,站在他身边的还有一名捕头。
“倒是不用担心,出去的人并未遇到什么危险。”
“当真?”
捕头喜上眉梢,他们已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唯一的收获便是那头那伽龙的龙躯,但龙躯之中最值钱的龙脊已经被人抽走,龙筋也不见了好几根。
庄安策虽然不承认,还说是御虚门的两名弟子拿走了,他们自是不信。
那两个人明显已经陨落,庄安策分明是想要独吞。
但无奈与蜀山这等圣地威严,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已经证实,外面很安全,”常春正色说道。
“既如此,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好待的了,”
那名儒生向庄安策拱手行礼道:“敢问庄兄,天藏山上那些被关押起来的妖邪之徒,是由你押回蜀山呢?还是由我们押回官府呢?”
“当然该是我们押回官府,”捕快本就没从龙躯之上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材料,自是不希望这份功劳还被庄安策抢去。
庄安策心中火气未消,目光也显得颇为强硬,“既然是大家合力攻山的结果,最后当然应该按劳分配。”
听见这话,捕快不忿道:“分割龙躯的时候怎未听你说按劳分配?”
“呵,”庄安策冷笑连连,“屠龙之时,你有参与其中?我肯分你一条龙筋已是仁至义尽,你还想怎样?”
儒生忙拉着捕快,致歉道:“庄兄息怒,他只是担心就这般回到县衙,缺少证据向县尊大人交代。”
“行,那身龙肉便给你们带回县衙去做证行了吧,”庄安策凛然转身向废墟走去。
捕快见他如此态度,怒气渐盛。
但终究是碍于庄安策的身份而不敢发作。
......
这方天地没有黑夜白昼,谁也不确定时间具体过去了多久。
总之外面小世界中的人都已经离开很长一段时间。
但在那片废墟之前,庄安策依然再用自己的神识笼罩着四方。
这也是为什么苏幕和莫千与始终没有选择出去的原因之一,他们的身体状况没有恢复,自然不是庄安策的对手。
不过。
苏幕和莫千与发现围绕着太须剑主之墓的池水再得到那份光华注入后,变得极其不一般。
如果说当时罗什和尚所浸泡的那潭池水只对外伤有所帮助,那么这潭池水除此之外,竟还有温养神魂之功效,且效用惊人。
沸腾的池水形成浓郁的白雾将苏幕两人笼罩在池水之中。
各自疗伤其间,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但气氛并未因此而显得尴尬,相反周围的环境十分融洽,仿佛浑然天成。
宵练古剑和太须仙剑分别守候在两人之侧,以防止庄安策找到这处空间。
时间在悄无声息中不断流逝。
废墟上始终闭着眼睛的庄安策在某一刻突然睁开眼睛。
在这段时间里,他以神识探查了整片小世界。
受限于神识,其间他离开过这片废墟,但他的神识从来没有离开过,因此逐渐确信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莫千与两人的气息。
他只能猜测很可能是那潭池水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将莫千与两人吞没了。
可惜当时他太过冲动,将那潭池水打碎,如今已无从查起。
庄安策站起身来,还是没有立即离去,再一次巡视起这片坍塌的宫殿废墟。
那名和尚说这里是建木神树的残片空间,他当然也想要据为己有。
......
洞窟之内,潭水之畔。
宵练古剑和太须仙剑立于一旁,静静的守护着苏幕和莫千与。
偶尔宵练古剑也会因为无聊凑到太须仙剑身边,两口剑似乎是在以剑意交流着什么。
但太须仙剑毕竟还是一口残剑,在这方面确实还比不上宵练,因此两人的交流多数时候都是以宵练古剑的得意而结束。
因为起初莫千与说那位太须剑主的头发都比它要强大,事实却证明,太须仙剑连完整的剑识都还不曾拥有。
直到某一刻苏幕睁开眸子。
宵练古剑飞到他的身边,凝剑意在空中写道:“太须连涿鹿之战都讲不清楚,你可能被他骗了。”
“岁月弥久,即便是真正的道妙仙人也记不清楚每一件事,何况它以残剑之躯在这个地方数万年不见日月星辰,你对他要求就不要太高了。”
“是这样吗?”宵练古剑表现出浓浓的质疑。
“你比他强,”苏幕认真说。
宵练很满足的飞到莫千与的身边去了。
苏幕感受着自己身上的变化,进入建木空间以为所造成的伤,如今已在这池神异潭水的治疗下彻底好转,那份撕裂感也彻底消失不见。
同时他还发现,这池潭水,对神冥鼎也有极大的益处。
因为他袖中的鼎内空间已变得愈发稳固,且其中还诞生了一缕神冥之息。
神冥鼎乃神器也,神冥之息就如同是它的呼吸,且是供应神冥鼎力量的源泉所在。
无论是神冥之力还是神冥鼎自带的九幽冥火,都需要以神冥之息为前提。
此前说过,神冥鼎诞生于九幽阴司之下关押仙真神佛的九大炼狱。
在九大炼狱中有一种相当恐怖的火焰,便是九幽冥火,此火便是洞虚之上的大能也不想轻易沾染。
神冥鼎诞于其中,自然也有九幽冥火存在。
当苏幕察觉到出现的一缕神冥之息,自是惊喜不已。
若是能壮大神冥之息,修炼出神冥之力和九幽冥火,再将神冥鼎的几大堪比神通的能力修炼回来,那他便是单独面对炼神强者,也将有了留下对方的底气。
但苏幕却并未急着修炼。
因为...
“庄安策走了,”即便是修炼,苏幕也时刻注意着留在此间的庄安策。
他看向朦胧雾气对面的莫千与,看不清她的面孔熔岩,但能感受到她的状态已经好上许多。
“当真走了?”莫千与没有睁开眼眸,郑重其事的确定。
苏幕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还是说道:“确实走了。”
话音落下。
周遭的天地灵气纷纷向莫千与涌动而去。
片刻之后,她的眉心之间荡漾出层层魂之涟漪。
“你破境了?”
“嗯,如果庄安策还在,我担心惊动他,”莫千与平静解释道。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兴奋。”
“为什么要兴奋。”
“你不是破境了。”
“破境有什么好兴奋的?”这一刻莫千与看起来很单纯,她似乎是真觉得没什么需要兴奋的。
苏幕心道天骄果然非同凡响,道:“我只是听明淑阁主常说,破境讲究机缘,尤其是步入炼神之后,每一境都如精卫填海般艰难,甚至即便填满,也不一定就能破境。”
“是吗?”
莫千与轻轻蹙眉道:“可我已经强行压制破境许久了,如果庄安策再不走,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压制住。”
苏幕:“......”
莫千与红润的唇角浮起一抹笑意,心想谁让你在我面前说九十天就炼出纯阳剑气的。
她很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伤势还未恢复?”
隔着浓浓雾气,苏幕自是看不见莫千与脸上的神态,没好气道:“本来好了,结果被你凡尔赛出重伤了。”
虽听不懂凡尔赛是什么,但莫千与知道这家伙又在胡说八道。xǐυmь.℃òm
于是将话题切入正轨,“你觉着他回山后,会如何向宗门禀告此事?”
苏幕想了想道:“他并不确定我们是否已经死了,庄安策为人谨慎小心,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应该不会将功劳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我猜测他除了不敢说出和我们之间的冲突之外,其余的都会如实禀告。”
朦胧的雾色里,两人目光相对。
莫千与再一次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苏幕,道:“你好像很了解他。”
“但还是没有师姐那么了解他。”
这句话自然是在说莫千与在自在山中看见的一些苏幕不知道的事情,并因此而引来杀身之祸。
莫千与则是以为苏幕是在责怪他被自己所牵连。
对于这件事,她心里也确实感到愧疚,毕竟险些害得苏幕丢掉性命,抱歉道:“此事的确是我牵连...”
“如果能一直跟师姐牵连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苏幕嘿嘿笑道:“所以我已经被牵涉进来,师姐是不是应该将在自在山中看见的事情告知于我。”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啊。”
“你有问题。”
“什么?!”
莫千与从池水中走上岸去,说道:“就像庄安策说的,你掌握有逍遥派的六阳剑诀,我不明白你是从何处修炼而来?明淑阁主又是否知情?”
明显能感受到她的语气变得冷漠,只刹那间便仿佛回到了传闻中的那个生活在高山之上,让人只可远观的蜀中仙子。
苏幕脸上却没有丝毫慌张,反而是目光完全聚焦在少女出池后的曼妙身姿之上。
“你看什么?”
即便是有雾气笼罩,但莫千与还是能感受到苏幕定格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苏幕微笑道:“我只是觉得当初在武照峰上失去的东西好像得到了赔偿。”
“什么?”莫千与一时疑惑不已。
但很快她便感受到那火热的目光代表着什么意思。
她强自镇定,刹那间便用真元将周身湿气蒸干,然后说道:“你果然不是人。”
苏幕微怔,旋即说道:“好好的怎么还骂人呢?”
“你的身体并非完整的血肉之躯,我可以确定,说你不是人并没有错。”
莫千与缓缓从雾中走来,越发接近苏幕,她注视着苏幕的眸子问道:“在武照峰时我便觉得你的身体很蹊跷,果然如此。”
这句话让苏幕心头顿时一寒。
但他依然尽可能的在脸上保持着微笑,也不畏惧的面对莫千与那双清澈法眼,说道:“看来莫师姐这是不相信我啊。”
顿时,她察觉到自己过于凝重的态度使得苏幕误会了。
柔声说道:“我相信你,但蜀山会不会相信你呢?”
“所以师姐是在担心我咯?”
“我是担心你,”
她竟很大方的承认,“你我本就是同门,何况共经生死。”
“看来是我多想了,”
苏幕有些失望的说,“不过我想只要师姐不说,宗门是不会知道的,而且我进蜀山,也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仰慕师姐才来的。”
大概是已经习惯这个家伙莫名其妙的胡说八道,莫千与装作没有听见,道:“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多谢师姐体谅,”
苏幕道:“所以在自在山师姐究竟看见了什么?”
莫千与道:“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说。”
苏幕:“......”
她转身看向四周的环境,进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般细细观察,“我要出去。”
苏幕微微讶然,道:“师姐这是准备回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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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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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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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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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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