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拍着李察哥的肩膀:“嗨呀,这不是巧了吗?上次也是我给你治的伤!”
李察哥被他震动了伤口,疼得直呲牙。
一把拨开他的手,悲愤地道:
“你躲我远点!这伤疤就是你弄的!箭头都不起出来就缝上了,本来就一寸深的伤口,愣是被你治得缺了块肉!你个二把刀!”
傅斯年嘿嘿笑着,手上却不停:
“那时候我脑子不太灵光,现在已经开窍了!放心,这回肯定好好给你医治!”
他熟练地从急救包里掏出柳叶刀、镊子等物,这都是他事前找匠人打造的,以备不时之需。
连纱布也有,回头看着一个西夏武士问:“你们有随身带酒的习惯,现在有吗?”
对方点头:“有!我知道,你要往他伤口上倒,对吧?”
傅斯年惊讶道:“呀?有点见识啊!学过战场急救?”
武士摇头,用生硬的汉话答道:“没有。但上次你就是这么干的,也是找我要的酒……”
嗨呀,弄了半天都是熟人!
另一边的李察哥好似回忆起从前的经历,眼神中略带闪躲,但却没有拒绝傅斯年的救治。
他有印象,虽说傅斯年治疗的比较疼,手法也粗糙了些,但很奇怪,他治疗的伤口愈合很快,桑皮线缝合确实有用。
而且经他治疗后,伤口一不红肿,二不流脓,干干净净地就好了,确实比一般的手段有效。
就是特么太疼了!
傅斯年转头又看着李察哥,和煦地道:“所以说,你叫察哥,其实是姓李,就是西夏现任国主的弟弟吧?”
得到对方的确认,傅斯年自我介绍:“我叫傅斯年,咱们也算有缘,以后就是朋友了!来,先把上衣脱了吧!”
对傅斯年忽然展现的热情,李察哥有点不适应,拉紧内衬的衣服警惕道:“你要干啥?”
他十分怀疑傅斯年有不良企图。
傅斯年笑得更灿烂了:“治伤啊!我能有什么坏心思……你该不会怀疑我有断袖之癖吧?”
“想多了哈!话说就你这副尊容,我即便有那爱好,也不找你这样的啊!我听说过你,可据我所知,你应该比我还小两岁呢吧?”
“三年前我见你就长这样,胡子拉碴的,那时候你应该才十六吧?长得可是够着急的……”
李察哥听了极为气愤,大声反驳:“我那叫少年英武!我西夏国男子以雄健为美,不像你们宋人文弱!”
“啧啧,闲聊就闲聊,不带扯上民族偏见的啊……”傅斯年絮絮叨叨跟李察哥侃大山,不多时就做好了准备工作。
“来,我数123,咱就拔箭头了!1……”
镊子往外一拽,箭头已经出来了。
“啊……”李察哥一声惨叫。
箭头都是有倒刺的,即便傅斯年已经很小心,他仍然疼得直冒汗。
“你不是说数到三吗?傅斯年,你……啊!”
又是一声惨叫,烈酒倒进了伤口。
李察哥以极大的毅力忍住疼痛,紧咬牙关盯着傅斯年。
他怀疑对方有故意的成分,但没有证据。
仔细清理伤口的污血,最终用纱布一层层包好,手法非常利落。
这回李察哥真没遭什么罪,略微活动受伤的臂膀,诧异道:“嘢?真比上回强多了!你这手艺确实有长进!”
仔细打量傅斯年,李察哥感叹道:“两年多不见,你好像也混得不错呀!你也就二十岁左右吧?都已经成了宋国的大官!”xǐυmь.℃òm
“不过你在战场上救治敌人,不怕回去后被你们皇帝追责吗?”
傅斯年微笑摇头:“两国交战,但不影响咱们私底下成为朋友吧?而且现在情况特殊……”
“不是我自夸,别看我官职不大,在我们那也是有点能量的。官家登基前,我就在跟前听差,如今还是比较受信任的。”
……
傅斯年为何忽然对李察哥如此热情呢?
一小部分原因是两人有过交集,还有之前交战时旗鼓相当,略带点惺惺相惜。
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李察哥的身份。
他深受哥哥夏崇宗信任,是未来西夏军方的领军人物,对西夏的整体战略很有发言权。
傅斯年正是要通过交好李察哥,与西夏方面建立某种联系。
这也是为了北宋好。
北宋在初期与西夏交锋,是因为西夏总是袭扰边关,两国渐渐结成了死仇。
经过百年战争,宋朝从屡战屡败完成了逆转,如今已经占优了。
而西夏因为底子差,几乎已经快被拖死。
夏崇宗李乾顺虽然年轻,脑子却很清醒,即位后第一件事就是遣使和谈,却被宋朝拒绝。
哦,上半场你西夏把我大宋揍个半死,如今支持不住了你要喊暂停?
哪有那种好事?
趁你病、要你命!
但令整个大宋都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个“病人”却把宋朝拖入泥潭,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也正是因为与西夏方面的战争,宋哲宗留的那点家底被消耗殆尽,加上赵佶自己能祸害,富宋居然财政吃紧,只能靠加征税款来维持。
加上满朝奸臣当道,利用各种名目敛财,加剧了民众的负担,这才有宣和年间的各地农民起义。
傅斯年正是要避免这种情况,想要缓和宋夏之间的关系,以便为抵御金国积蓄力量。
……
夜风习习,白天还燥热无比,此时却还稍显寒冷。
傅斯年与李察哥坐在火堆旁饮酒。
火光映照下,李察哥目光望向了远方:“我知道你为何要救我,是不是觉得我的身份还有些用处,想留个退路?毕竟我听说,武将在你们宋国不好混啊!”
哥们儿,你这么聊天有朋友吗?
没话题别硬唠行不?
傅斯年一阵腹诽,接道:“这话你只说对了一半。目前为止,我其实不用太努力,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已经板上钉钉了。”
“我自小长在边境,见多了边民的苦楚,是真不愿意两国继续打下去了!”
“我爹娘没的早,你知道我小时候是以什么谋生的吗?吃百家饭、哭丧、战场上捡尸……咱们上次遇见的时候,其实我就是在打扫战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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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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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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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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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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